第7章：两级反转
郎中让那两自告奋勇的两高瘦青年请来后，依照张丛森意思，仔细将土豪公子检查了一遍。
检查了好会儿，郎中暗暗斜了斜眼，同龅牙汉子以及另一个郎中飞快交换眼神后，提步走到前面一点跪下：“回大人，草民方才鉴定了一番，那公子的确是砒霜中毒。
说到这，郎中又看了看洪玥：“不过好在药剂微量，下去调息几日便没没事了。”
“……”
很好啊，洪玥冷笑了一声，果然所断结果与先前者无二。
她就知道，若这郎中不是庸医，那便是她又给这帮人下套了！
冷汗不自主地冒了满背，洪玥将目光投向担架上的中毒公子细细观察了一番，瞧他那副样子也不完全像装的。
可话说回来，问题是自己的确被冤枉了……·
心下乱成一团。
张丛森那两道浓重须眉微凛着，叫过来两名小厮：“把中毒者抬下去吧。”
随即一拍惊堂木，刚要开口说话，便见原本还面若死灰呆愣在原地的洪玥忽地猛缩瞳孔，推开要将担架上中毒公子抬走的人。
“慢着！”洪玥朝担架上的中毒公子冲去，双手扒开他的口腔，俯身下去仔细嗅了片刻后忽然惊喜出声：“我知道他中的是哪门子毒了！”
张丛森抬手止住要将洪玥脱开的两名小厮：“再给你一次机会。”
“谢大人，”洪玥深深跪了一拜后跪直身躯，有条不紊地向张丛森阐述着自己要说的话：“方才民女恍惚间瞧见担架上的公子满面潮红，眼神也多有飘忽，虽说身体虚弱，可那气色却是极红润的。”
龅牙汉子一脸不明所以地盯着她，如今人证物证皆在，他倒要看看这小娘子能“狡辩”出什么话来为自己辩护。
龅牙汉子十分确定，小娘子不过是在公堂上再保住几瞬苟活时间，至于开脱，想都别想了……
正得意着，却听旁边郎中齿动唇不动地忽然朝他颤声低絮道：“阿旺，那客栈老板娘似乎有什么发现了……”
未等郎中低絮完，便听得见洪玥朗声道：“所以我有些好奇，故此上去确认了一番，这公子在来我家凉粉客栈之前喝了很多酒，凉粉也是吃了不少的。”
张丛森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站在旁边的师爷看了看她，抬手示意洪玥继续。
“所以为今这名公子之所以会有中毒一说，洪玥一字一顿道，“乃是酒水与凉粉结合造成的酒精中毒。”
顿顿，怕这群古代人不明白什么叫做酒精中毒，为什么酒精与凉粉混吃会出问题，洪玥巧妙地换了另外一种说法：“凉粉中有某些特殊辅料，譬如白矾。
洪玥看着张丛森，又看向躺担板上的中毒公子：“如果人在饮用大量酒水的情况下摄入过多，两者一旦结合，再加上有的人心怀不轨时运差了点，非但会对胃产生极大损伤，便是体内生出毒药之效也是极有可能的。”
解释完，洪玥拱手微笑道：“大人若是不信小女子之言，可问问公堂之上这两名郎中，证实一下民女所说是否属实。”
那两名郎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率先发话。
过度饮酒的情况下落肚含杂白矾之食物的确有可能会生出毒物，不过这种发作可能性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小的。
可是小也不代表没有，并且现在让这喝酒坏事的倒霉玩意儿撞上了。
起初他们也以为中毒反应是演着来的，谁晓得还能搞成真的！
这是他们在听从雨娘计划安排前从未考虑到的一点变故，确实也给人打了一手猝不及防。
原先只是想让他装出一副中毒模样，谁想竟因他贪杯贪嘴，这下真的“凉粉中毒”了……
可即便在发现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实际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成这幅样子，他们原本也以为这一茬可以被这么蒙混过去，谁晓得洪玥竟然眼尖地发现了此处漏洞。
而现在若要表明洪玥所说属实，无疑是在承认他们这边有问题，到时候主人那边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而要是闭口不说，又岂非是在证明他们做贼心虚不敢开口了。
横竖都是为难……
“本官问你们话，”张丛森面色肃容而问：“为何突然不说话了？”
洪玥一人扫一眼，冷笑道：“怕是心虚不敢开口了吧，刚不是一个比一个会说的吗？怎么，这会儿又沉默是金了？”
龅牙汉子自己也是挠心抓肺的大脑混沌一片，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来控制住忽然朝洪玥那边倒去的风向。
在这之前，他一点儿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地步……·
公堂外去请郎中的那两名高瘦青年见状，面面相觑片刻，极有默契地自行隐入了人群中。
一逃离大家视线，两名青年便脚下匆忙地赶去了宣王府汇报情况。
就在这时，围观人里忽然站出来名提着只菜篮子的中年大婶，嗓门很大地操持着一口本地方言：“对嘞，酒水和豆子啥的混吃真要出人命啊。就前几天，我那天天只晓得喝老酒的死鬼，就是回来时多吃了两口豆腐，哎哟，窜稀窜得那真叫一个吓人！”
洪玥差点憋不住笑出声，凉粉与酒精的确会造成中毒，可不是什么情况下混吃都会中毒，比如豆腐。
保不准是那大婶男人运气太差吃坏什么别的东西了……
不过也感谢她能站出来帮自己说两句话。
闻罢此言，张丛森瞬时便肃目了下来，那惊堂木拍得仿佛要将桌子拍碎：“你三人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等了半晌，洪玥见那方才如疯狗一般乱吠乱咬的龅牙汉子脸色一片惨白，也没要开口帮忙辩解什么的意思，反而一副拉屎便秘的糗样和胆战心惊，就知道这场“砒霜中毒案”是自己赢了，吊起的一颗心慢慢回了肚子。
这就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洪玥兀自在心底冷笑一声，自行开口道：“大人，退一万步讲，即便那中毒公子是因为吃了我三无客栈凉粉中的毒，可这实在也与我牵扯不上关系啊。”
洪玥叹气道，“小女子也就一矜矜业业城中开小客栈的，承蒙古潇城鸿运之气普照，开门之初便是大吉大业，进来吃东西的人那么多，我和妹妹也不可能一一询问客人们之前吃了什么。”
“况且，”洪玥抓准一切时机把有益的风向转向自己这边：“正如大人您所问，明明是吃坏东西，为什么这几个人还得一口咬定是砒霜中毒。”
洪玥斜眼扫了扫龅牙汉子，“一个人判断有误能理解，难道连着两个都能是撞一块了吗？”
“这未免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些，”洪玥笑了笑，“如果不是存心构害，民女再想不出第二个原因。”
张丛森略略点着头，待洪玥说完后拍响了惊堂木：“来人，先把这四个人押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