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之待如何？”
顾未音好似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当真是活的久了什么人也能遇到，我大哥乃皇上钦点的新科状元，他说这话，难不成是在质疑皇上！”
小二腿一软，额头上顿时布满了密汗。
这，这……
这是要他的小命啊。
“公子……”
顾沉修是西江月的常客，小二并不陌生，知其还算好说话，便将求救的目光转过去。
可他却忘了，顾沉修的确是好说话，但不代表着他会当众下自己妹妹的面子。
更何况，人家都挑衅上门了，他若反过头来帮着对方说话，那不叫好说话，那叫缺心眼！
当即淡淡道：“他认与不认，与我何干，我与家妹来此，是因为你们西江月的茶，而非为与谁较量而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在下不是最好，也从未认为自己是最好。”
“你且回去将我兄妹二人的话复述便是。”
顾沉修也不为难小二，三言两语将其打发走。
本以为这事此为止，不曾想，小二离开没多久，就见一行人从三楼下来。
“沉修兄中了状元就是不同凡响，说话的底气也足了，当真让在下大开眼界。”
一行人皆穿着一样的书生服饰。
说话人居其首，年岁同顾沉修差不离，儒雅的脸上虽然带着笑，但说出来的话却极为刺耳，无不带着挑衅的意味。
顾未音眯了眯眼睛。
她隐约记得，长兄好像也有这么一件衣裳。
顷刻间，对来人的身份有了计较。
“我道是谁，原来是孙卯兄。”顾沉修语气平淡，并未因遇到同窗显露出多少热络。
孙卯移开视线，看向顾未音，“这位便是沉修兄的妹妹，顾家大小姐吧，在下孙卯，与沉修兄系出同窗。”
顾未音仅是颔首以作回应，没有开口的打算。
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孙卯好似并不介意，微微一笑，走过去，望着台上悬挂的对子，问顾沉修：“沉修兄瞧在下所作的对子如何？”
“不错。”
有一说一，有二说二，顾沉修虽不喜孙卯此人，但对其学问还是认可的。
“只是可惜，在下寒门出身，没有沉修兄那等好出身啊。”孙卯状似艳羡道。
顾未音目光一沉。
他这是在暗示，长兄能中状元，是靠着出身？
扫了圈窃窃私语的众人，心头冷笑。
“出身非自身能决定，孙卯兄与其一味的怨天尤人，倒不如多费些时间在功课上，连兆兄与你同出市井，科举中第三甲，可见，出身并非根本，自身才能才是要紧。”
听到长兄不轻不重的一番话，顾未音差点没忍住当场笑出来。
你暗示我靠着出身中第，我便暗示你才能不足。
很公平。
果不其然。
孙卯脸色一变，嘴唇张阖半响，久久没有说出话来，可见其做梦也没有想到，平日里话少的顾沉修嘴巴会这么厉害，言辞犀利到竟让他无言以对。
“沉修兄说这话不觉得狂妄了吗？谁不知道在学院，你与孙兄成绩平等，你暗指孙兄才能不足，倒不如说是你仗着自己的出身才中了这状元！”
这世道多是人唯恐天下不乱。
“不错，同样的成绩，为何一同参加科举，你却中了三甲榜首，而孙兄却落榜？你敢说你不是因为出身顾家得了先天优势？”
“哼，连孙兄的对子都对不上，当真是让人怀疑沉修兄的这个状元名不副实！”
同孙卯一道来的，你一言我一句，配合的相当默契，话里话外，无一不再讨伐顾沉修，暗指其状元掺有水分。
“对上对子便是名副其实？”顾未音幽幽出声，“难道科举考的只是对子？”
“妹妹！”
顾沉修冲顾未音摇头，示意她莫要掺合进来。
后者对他安抚一笑，“大哥，人家都质疑到头上了，我们若是一言不发，只怕在他们看来，咱们这是心虚的表现。”
顾未音一双眼眸一一划过在场众人。
随即接着道：“虽然我不太明白，他们如此质疑你是为何意，按理说，决定这一切的并不是咱们顾家，众所周知，科举前三甲为皇上钦点。”
“当然，我说这话的意思，并非是在暗示各位对皇上有任何的不敬，只是实话实说，但自来实话容易伤人，若有冒犯之处，还望诸位大人有大量，莫要同小女子计较。”
一番话，将孙卯一行人说的脸红脖子粗。
气恼非常。
但又不能反驳，反驳了就是他们小人小肚量和一个女子计较。
况且，这话委实不大好接，一个接不好，便有对皇上不敬之嫌。
她说的的确都是事实，自来科举的三甲在通过殿试后，最终由皇上钦点，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顾沉修这个状元，的的确确是皇上亲口所点。
这其中是否有水分，其实众人心知肚明，之所以还如此，其实说白了，就是两个字，嫉妒。
三甲中的榜眼探花，皆为寒门出身，唯有状元顾沉修为侯府出身，前两者自身没什么可攻击点，可顾沉修不一样，他的出身便是最好的攻击点。
自然而然的，便以此做筏子。
当然，他们也知道，圣旨已下，顾沉修这个状元郎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但是人心就是如此，我得不到的，你就算得到了，也休想好过。
他们虽然不能将顾沉修从状元上拉下来，但是，若是这个状元身上充满了污点，那么他的前程便说不好了。
这便是人心。
“不过，既然此事是由一副对子所起，那不若便以对子结束，我一身所学皆由兄长所授，便由我这个学生代替夫子对一对孙公子的对子，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顾未音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一改方才的犀利，眉眼含笑道。
“碧池，研磨！”
“是。”
很快，小风和碧池便将纸笔备好。
“未音……”
顾未音对拉住自己的顾沉修笑笑，“放心大哥。”
随即去到桌前，提笔蘸了墨汁，在纸上挥洒开来。
“爽气西来，云雾扫开天地憾；大江东去，波涛洗尽古今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