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曦睡得正香，桌面微微晃动起来，熟悉的频率强行将她的意识拉回。
单手把头支起来，揉把眼睛，按按发胀的眼角，从粉色小猫马克杯后面摸来手机。
前置摄像头自动识别人脸解锁，显示泽东运营经理孟烨来电话。
南曦深呼吸几下接通电话，拿出温婉的语气呼唤道：“孟经理您好。”
“南曦你好啊，我早上给黄经纪人去过电话了，她说你在拍戏，让我中午再打来，还说可以直接联系你。我这会儿打来，应该没影响到你中午休息吧？”
孟烨说得面面俱到，表明清楚他并非没眼色的挑大中午休息时间来打扰。
“没啊，我正好刚吃过饭，空出十多分钟消消食再休息。”南曦体贴回问：“劳烦孟经理专门记得这事，没耽误您中午休息吧？”
“没没，我中午从来不睡觉。”孟烨分外热情的连声回应两下，为表喜悦多笑几声，打趣道：“哈哈哈，我这人一旦睡着必须睡够才行，起床气比较严重。所以我中午不睡觉，我喜欢在上班时间专心忙工作，晚上到家用专属的时间好好休息。”
孟烨无声抿下嘴压回困意，特意提及自身的情况，希望能和南曦拉近点距离。
“好的，刚好咱俩一样。”南曦应声，给对方留出往下说的便利条件。
孟烨立马顺话问道：“听说曦大美女对我们平台月底购物节有兴趣啊？”
“嗯，是的，不知您们是否还需要主播帮忙宣传带下货？”南曦问得客气。
目前网上购物平台，能与李家抗衡的只剩泽东了。泽东靠极速的快递运输以及正品的保证，从李家几乎垄断的市场里另辟蹊径。
两年前泽东老总需要拓展市场，为上市做准备时，找到张亦辰。
张亦辰正是考虑到李家独大很容易牵制天禹进口贸易的情况，便答应泽东老总占股式出资。
李家当下的情况，南曦自是排除在考虑之外。就算没这茬，她也会优先考虑找稳定合作的泽东，来接入抖抖带货端口。
得到南曦的确认，孟烨暗自握拳在心里高呼声‘太好了’。泽东虽对外与天禹有点类似于‘表兄弟’的关系，实际泽东高层的人全知道，他们更像是天禹资助的亲戚家孩子。
在很多事情上想要天禹更全面的扶持，需要拿出精细策划案，在其中标注清楚过去几月的财务报表，展现逐渐稳定的实力，方便透露出可观的长远发展。
就这，他们在广告需求上最多申请到邓青丝和一位口碑老明星代言，其它全靠大品牌自带广告明星。
南曦能主动过来谈合作，属实是天大的好事。中午不是他不想休息啊，只是这事要能谈下来，他可以多去和老总谈提高10%的年底分红。
雀跃不已的思绪如电闪过，激动答应。
“需要，需要，我们特别需要啊。曦大美女啊，我也给你说句掏心话啊。本来年中购物节是我们泽东平台专属，你看臭不要脸的万腾也上来参一脚，打算和我们比比销售额呢。前几年吧，我承认我们和他们有差距。但你知道啊，他们起家早、根基稳、还掌握几大网红主播。去年吧，我们想着提前搞搞宣传，于是多算几天销售额，好不容易给他们超过。”
孟烨开心终止在糟心的回忆上，语气一转，气愤骂道：“结果他们买水军取笑我们大半年，骂我们实力不行，靠天数来凑。行，他们实力行，可你再看去年年底他们的购物节啊，照样从月初开始算日子，算到购物节当天结束，算了半个月呢。真是发起狠来，自己买的水军可以用作骂自己啊。”
南曦表示理解地帮忙说道：“的确有点过分了，他们肯定有危机感，所以才这么算。总让人举报假货，他们同样会心虚。咱们今年也和他们凑凑年底购物节的热闹，必须鞭策下他们，让他们明白想进步从提高平台自身水准和送货效率上，而非耍小手段。”
“说得就是嘛，那些马大猴，应该找曦大美女好好给他们分析下市场！”孟烨迎话愤然骂完。
登时，对南曦升起种知己的好感，只恨联系过晚。
一下忘记起码的距离，拿出和自己人说话的态度招呼道。
“这次购物节只要有你来啊，我绝对有信心把他们打趴下。一个个什么玩意啊，纵容卖假货有理了，他们天天让消费者举报，就可以嘲讽消费者贪便宜。我们一年撑死查出来几件，他们借助自家的大数据搜索平台反复做文章。简直死不要脸，缺德！”
一通畅快的激情吐槽结束，收获对面静可听针落的沉默，孟烨猛地醒悟，发现自己有点癫不住。
不禁怀疑，刚刚过于激动的语气难道吓到南曦了？
当即心中产生后怕，唯恐弄丢到手的大块肥肉。
匆匆调整下心中难以抑制的亢奋，从实际点的角度恭维道：“曦大美女找到我，是准备再次突破下带货直播的天花板数据吗？”
说完狂在心里安慰自己，对，从对方需求角度出发，这样勾起对方渴望，从而化解尴尬局面。
南曦察觉到对方的别扭，轻声应道：“我这次找孟经理合作，打算从新的方向来做活动。”
刚刚并非她故作姿态吊对方胃口，也没让对方亢奋的骂声吓到，只是在考虑该如何说容易取得成功。尤其面对对方如此激动的状态，方式很重要。
听出南曦话中的平静，孟烨晃悠的心彻底安定下来，耐心询问：“好的，你说什么方式呢？”
“这样，孟经理应该有听说我手里有个网红工作室。这次我打算挑出五名优质主播，由他们帮您们带购物节的活动。”
南曦刚说完，对方的呼吸明显压重了一分，南曦不给对方婉拒的机会，主动介绍：“他们平均粉丝在1000W到2000W区间，比普通明星要高得多。而且我有让他们今明两天拍摄两条短视频，公司不会这两条短视频买任何热度，您可以提前审核下。”
两套组合拳打来，打得孟烨坚定拒绝的心有点动摇，思考片刻，抛出心中顾虑。
“曦大美女，我很想给你面子，只是这事换个时机弄吧。我能理解你要带手里网红的心思，我们刚好需要一部分朝气蓬勃的人来宣传，咱们可以签订个长久合作的协议。至于这次，我希望你亲自上啊，咱们先挫挫万腾网上平台的锐气。给他们平台压低一截，咱们平台占领高地了，也方便你带手里的网红们嘛。”
孟烨分析的句句合适，南曦明白于情于理不该挑人家一年一度的重大购物节，用来给直播消失几月的‘新人’铺路。
可事情全悬在一线，耽搁不了。
静心沉思几秒，道出备选方案：“要不这样吧，年中购物节当日晚上冲刺的直播时间，八点开始前三小时给我选出的网红们，如果他们所带销量远低于您设定好的目标，最后一小时我上。您看这样行吗？”
听着如同脱裤子放屁般的方案，孟烨倍感无语，在脑子里思索遍柔软点的用词。
可对于习惯钢铁手腕的人来说太难了，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词。
只能从厚道点的角度劝说：“南曦啊，我这人五大三粗的没啥文化，我说话比较粗俗，你别在意啊。”
“没事，您说。”南曦语调如常的回复。
“好，那我如实说了。既然你肯出场，咱们把顺序调换下啊，换成你先出来，确保事情稳妥了，他们再上。直播一小时可以，哪怕直播半小时都可以，只要你先出来就行。有你这个金招牌，何必留出风险。没必要非要实验下，等他们效果差了，你再来啊。我觉得不靠谱，我没法同意。当然，你如果强行非要试试方案能否行得通，我可以帮你报上去，但我估计费事行。”
孟烨一股脑说完，多强调遍：“你看，还有四天到购物节，没必要浪费来回审核的时间啊，保险起见按我说的来吧。你先出场宣传下，我们购物节稳，咱们网红下面的带货同样稳。”
南曦一言不发的礼貌听完，轻声答道：“既然您不同意，也替您老总答复过我，那这事作罢吧，等回头有合适的机会再合作。谢谢您，再见。”
干脆直接道完结束语，挂断电话。
在电话另头的孟烨怔愣住几秒，随即疑惑嘀咕：“什么情况？起码讨价还价的过程都省了？”
虽然他没打算给对方留出讨价还价的空间，但常规来说，会有个过程啊！
越嘀咕越觉得事情有诈，泽东和天禹签订的三年合同明年年初到期，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若天禹准备放弃续签，转手去找国外渴望进军分蛋糕的平台，岂非他们会被夹在中间。
大感不妙，纵观事情局面和未来可能造成的惨剧，当下情况已非他能决断。
手指长按上2键，快速联系人直通老总电话，他必须汇报下情况。
长达十多分钟的沟通结束，南曦困意早无，趴回桌子上，进入抖抖查看早上发布新作品的部分成员。
大概翻了五条，数据出彩的只有一条，还来自于极大可能上不了直播的庞圆心，玩王者农药那个小女孩。
她上不了与她对南曦的态度无关，只是游戏这类型，除非购物节有电脑等厂家出资宣传。
切出抖抖，打算等晚上全部看完再统一开会。
活动下趴麻的四肢，用手捶捶酸胀的后腰，站起来走回保姆车，投奔向可爱的车床。心里暗自决定，以后条件容许的情况下，再累再困一定要回车上睡。趴在桌子上浅眠一会，感觉更累了。
重新躺回软绵绵的床上，南曦舒服地眯起眼睛，只享受十多分钟，电话震动起来。
拿到眼前一看，孟烨回电了。
接通，主动表示出理解的态度：“孟经理，没关系，这次直播的方案是我考虑欠周全了。”
孟烨特想问句：‘你还知道自己考虑欠周全啊？既然承认了，那按我说的来吧？’
话到嘴边吞回肚子，他在公司是出了名的手腕强硬，但不是没脑子啊，心里的嘲讽要问出了，那基本等于彻底谈崩。
有气无力地笑声，算补救刚刚两人不欢而散的谈判气氛，将老总所做决定道出：“南曦，我们经过讨论，决定按你说的来。你这套高姿态销售法，我以后可要好好学学啊，不然容易吃亏呢。”
大牌常用的高姿态销售法，普通老百姓去大牌买东西会发现，柜姐柜哥态度很差，甚至到爱答不理程度。这种态度并非大牌在如传说中的甩大牌，是一种销售技巧。可以删选掉部分压根没心思买的人，留下想买但纠结于金额的人，会促使他们消费。
其实挺烂俗，抓准人害怕拒绝、害怕被轻视的心理。
明夸暗嘲的话语摆出，南曦并未计较，有点得便宜卖乖地道声：“谢谢夸奖。”
基于对方态度的刻薄，她同样懒得多补充句早准备好的话：给我时间，我会证明他们值得信赖。
两人简单交涉几句，孟烨主动说：“具体流程我和黄经纪人沟通吧。”
南曦平静接下反感的对待，答应：“好的。”
挂断电话，珍惜可以多睡会的时间。
大概睡了二十分钟左右，让黄怡喊起来，进入下午戏的拍摄。
晚上，她和东方树叶的状态比较到位，索性没停歇，直接拍完夜晚的戏份才休息。
回到保姆车上，南曦细数下今天所拍戏份，一共十三场。精准数字呈现，只觉浑身骨头快散架了。
靠在真皮沙发内，闭上眼放空自己半小时。
强行拿回精神头，双手握住手机，进入抖抖查看小组成员拍摄的短视频。
小组一共十二个人，成绩多数惨淡无比，哪怕对比他们平时日常的短视频内容，水平都显得略低一成。
总共破20W点赞的只有三条，反而庞圆心的视频点赞和播放量持续飙高，竟有破百万点赞的势头。
南曦单手托腮犯愁，她总不能高姿态的拿下机会，反而低姿态去和对方说，咱们搞个电子用品专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