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钰的声音回荡在秦叶脑海中，一时间他又陷入了沉默。
假如自己没在太虚玉境中练功，以自己的武道天赋现在恐怕连心法第二层都未必能达到，不说面对吴千山、吴太保和张喜，能否在采药学徒那几年活下来都未可知。
如今自己有这般实力，在体内凝聚成功了三条气脉，实力堪比武功第四境的二流武者，可又怎样？
吴千山要将他打入地牢，他就只能束手就擒，吴太保要他吞服尸神丹，他也只能闭着眼睛吃下，张喜想杀他便要杀他，若非骑驴书生出手，自己恐怕已经身首异处。
秦叶苦笑，觉得自己刚才所说之话太过苍白无力，不由有些羞愧起来。
见秦叶沉默，楚钰慢慢伸手触碰到他的面庞，秦叶从她的手掌中感受到了一丝的温度，不是很暖，但能让人安心。
楚钰轻声说道：“既然我已苏醒，今后这些都不算劫难，但有句话要叫剑主知晓，我为剑灵，可护你一时，可没办法护你一世，我只能为剑主改天换命，但如果有你根本无法战胜的人要杀你的小妹害你心爱之人，剑主难道要就此认命吗？”
“我……”
秦叶张口不知如何回答，他脑海轰鸣作响，心中反复回荡她的话。
“如果真有那样的人要杀小妹和雁儿姐，我又该怎么办？”
如果有这样不可力敌之人要杀他，那大不了自己跑路就是，但要是那些人害的是小妹和雁儿姐呢？
自己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吗？
或者跑上去拼命，然后毫无意义的死掉？
不！
秦叶心中有悲愤之意产生，楚钰将一切看在眼中眼底尽是哀思。
“楚钰，我跟你学这剑经就能掌握命运了吗？”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眼中却多了一丝希冀。
剑灵楚钰陷入沉默之中，方才那璀璨锐利的眼眸也变得有些暗淡，她有些迷茫，似乎在思索在回忆，最后才低声说道：“剑主，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也许能也许不能，对于从前的许多记忆我都已经不记得了。”
“但我没有骗你更加不会害你，这部大罗剑经最适合你去修炼，假如你想掌控命运，必定要从杀生成道开始。”楚钰看向秦叶，语气渐渐恢复平淡。
秦叶心绪也平静下来，其实现在的他又有什么选择呢？
“教我那部剑经吧，无论有多难练，我都会好好学，我要掌控自己的命运！”秦叶坚定说道。
也许是被楚钰那种锐利的意志有所感染，秦叶觉得自己内心竟然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修炼之道，玄妙非凡，飞天遁地，翻江倒海，摘星拿月，超凡入圣，一切皆有可能！”
……
山林破庙内，夜色尚未退去，书生已然醒转，眼眸中有暗金光芒隐去，悠然起身伸了懒腰。
转头见自己昨日所救的人气息平稳，双手抱着剑还在睡梦中，书生摇头笑道：“没想到你也是个修剑苗子，只可惜我的剑太一往无前，今后若能再见，我可以引你去袁先生那学剑。”
“至于现在便就此别过吧，倘若再沾因果，我的剑有了牵绊，怕是要炼不成咯。”
说罢，书生将昨夜打包的肉食放在秦叶身边，便骑着毛驴悠然北去，此去何地，险峻岐山。
书生走后不久，秦叶手中古剑就散发出了一道白色冲天剑光，这座留两人过夜的破败山神庙终于在一声巨响之后倒塌，而秦叶也在剑光中不见了身影。
太虚玉境，光秃山崖，秦叶看着自己满是刀伤的身体，知道如今自己已经真身进入了这里。
秦叶此时再看向楚钰，发现她的身体变得虚幻几分，见她张口说话却没有声音传出，而是想在了自己的心底。
“你以魂灵见我，自然如见真人，如今你有肉身，我只剩下魂灵，你看不见我，也碰不到我。”
楚钰虽然身形虚幻几分，但依旧有着绝代风华，秦叶只觉得她是绝世神女，而非那些山中的女鬼妖魅，她的声音虽然不可闻，但秦叶能在心中听她所言，依旧清清冷冷，没有太多情绪。
“这部杀生成道诀所传之道，乃是诸天万界三大上乘剑道中的太上无情剑道。”
“剑主若要修行，须把自己当作一把剑，以血精炼出剑煞，以真元凝练剑罡，等到开辟气府华池时，还需修法剑悟道剑，道法若能双修，性命自可无忧！”
“等剑主熟悉用剑后，自可领悟出剑意来，而后结成本命剑胎，杀生剑气冲日啸月，寻常修士连你口吐的剑气都难承受。”
“剑胎之后便须入道，寻常修仙者凝结元婴入道，剑主则须凝炼剑灵入道，等剑主炼出剑灵，便能算作陆地剑仙了。”
听楚钰说到剑灵时，秦叶不由在心中念道：“楚钰，难道你也是被凝炼出的剑灵吗？”
听到秦叶的话后，楚钰眼中又有迷惑，她喃喃自语道：“仙王佩剑中诞生的剑灵因为常听仙王讲道，可以将剑经承载镌刻下来，但它自己说不出更不懂得教人修炼。而天生剑灵自身就是剑道所化，它可显化剑道任由人去参悟领会，但也不懂如何教人练剑。”
“可这些你都懂，难道你不是剑灵？”秦叶说道。
楚钰摇头说道：“我是剑中之灵不会有假，但为何会记得众多剑经、知晓仙术神通，却已不记得，仿佛这些东西本来就在我魂灵中一样。”
思索了许久，楚钰还是没记起什么东西来，便微微一笑道：“不管曾经的我如何，如今也只是一道剑灵，如果剑主将来能带我去外面的天下走走，也许我能记起些什么来。”
“那你说吧，我该如何入门呢？”秦叶虽然好奇楚钰的曾经，但也知道她记忆有损，毕竟这把古剑曾经断过，甚至死过！
楚钰见秦叶开口，手中凭空出现一把白芒气剑，递给秦叶之后，幽幽说道：“万道不足法，天地不足畏，我道即万道，我剑胜万法！杀一人为罪，杀百万成雄，杀得九百万，才算雄中雄。”
“你要凝练剑煞就得去杀人，杀得越多剑煞才越精纯，若有一日天下再无不可杀之人，你便算剑道入门了。”
楚钰的声音如九幽寒冰，秦叶被她口中之语惊得寒毛竖起，而后楚钰冷笑说道：“杀完凡贼再戮仙，我有一剑葬玄天！”
恍惚间。
秦叶仿佛见到了一个青衣女子。
她独立在一座将天都刺穿的擎天剑峰上。
回望轮回千载过，默然摇头轻叹声，金榜留名时，青衣染魔血，犹似乌梅落，人间不相闻。
唉。
……
【第一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