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卿歪了歪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转盘。
金色的转盘被分割成三十多格，每一格都刻着几个小字。
写着诸如火锅、烧烤、小龙虾、寿喜锅……之类的名称。
她把转盘举到少年的面前：“呐，转一个。”
指针停下来以后，她眨巴了一下眼睛。
一边收起转盘，一边极其自然地挽住苏衍之的胳膊，跟他的手扣在一起，语气轻快：“今天晚上吃章鱼小丸子。”
时卿从口袋里勾出早已准备好的两个口罩戴在了两人的脸上。
毕竟，他们这个长相有点过于招人了，晚上出门需要防范（bushi）。
虽然戴着口罩挡不住出众的身形，也算聊胜于无（bushi）。
苏衍之稍微低头，温顺乖巧地由着女孩给自己戴口罩。
因为靠得很近，少女身上独特的清甜味道，丝丝缕缕地传递过来。
他的眼睛有些愉悦地微微眯了起来，像只懒散的猫咪。
时卿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挑起他口罩的一角，露出少年光滑白皙的一截下巴。
她微微垫脚，在他的下巴上吧唧亲了一下。
然后哼着小曲儿往他们常去的那条美食街走。
防范什么的，都是次要的！
毕竟大佬向来无所畏惧！
口罩真正的作用，是挡住他的脸。
免得小妖精被其他人看去了！
小妖精，她的！
别人不许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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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苏衍之‘不喜欢人群’的毛病，他们去的是一条人流量相对较少、看起来格调不低的娱乐街。
时卿左手拿着两串还冒着腾腾热气的小丸子，右手牵着这个永远长不大的幼稚小孩。
苏衍之则一只手牵着她，一只手端着一盒大丸子。
中指勾着的袋子里还装着一杯果茶。
本来是充满烟火气息的生活场景，却因为两人过高的颜值。
莫名有种‘仙人下凡来体验生活’的感觉。
刚从一家唱歌的会所走出来的齐雪，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八年前，因为年纪小，齐母只能从外面包活回家，让她做重复劳动的生产工作来还债。
本来收益就不高，齐母本人还有赌博的习性。
所以齐雪没日没夜地干了六年，也堪堪还了十万块钱。
照这么下去，等她们还完那笔欠款，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
所以，在齐雪十五岁的时候，齐母就干脆让她逃课翘课，托人把她送去娱乐场所当了个服务生。
虽然不是做那种工作，但这些场合不免要应付各种形形色色的人。
齐雪每天心力交瘁，卸完浓妆以后疲惫的面容一点也不像一个十六七岁的青葱少女。
因此，她看着不远处青春洋溢、有说有笑的两人，有些嫉恨地咬紧了唇。
紧紧捏着的拳头，手指甲差点掐进掌心里。
前八年积攒的对生活的怨气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
她有些偏激地想着：如果不是时卿非要追究，她哪里需要像现在这样，每天辛苦地给人赔笑？
此时的她显然忘了，一开始的事端，分明是她先挑起的。
齐雪有些嫉妒地看了他们一眼，不知道想到什么，走到一个人少的地方，开始打电话。
这些年她别的没学会多少。
各种小混混倒是接触了不少。
现在找来教训人，刚好。
-
时卿看着几个包围过来的、十来岁的少年。
穿着不知道哪个学校的校服，个个都袒露着胳膊，上面还纹着稀奇古怪的纹身。
肉眼可见的劣质感。
为首的那个人染着红色的头发，手上夹着一根烟，自以为帅气地吐了个烟圈。
贼眉鼠眼的忽闪眼神，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点猥琐。
红毛语气轻挑地开口：“哟，美女逛街呢？这两个人逛多没意思，是吧？”
他身后的那几个少年，配合地笑了起来。
眼珠子差点黏在眼前的少女身上。
时卿还戴着下午文艺演出时的皇冠，特意打理的编发也没有散下来，加上学校定制的精致校服，衬得整个人像漫画里走出来的公主。
她强忍着把这些人的眼珠子抠出来的想法。
将手上的咬了一口的小丸子递到了苏衍之的嘴边。
这幅旁若无人的样子，让那群看着就中二病十足的小混混有点被藐视的感觉。
这怎么行？
红毛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碎，咧嘴一笑：“两个人逛街多没意思，哥几个刚好有空，要不陪小妹妹一起？人多热闹嘛，是吧？”
时卿把手上的小丸子递给苏衍之，“乖，帮我拿一会儿。”
然后漫不经心地揉了揉手腕。
丫的！
都闹到本宝宝头上来了！
红毛等人看着她明艳又精致的眉眼，不由地咽了咽口水。
长这么大。
还没见过这么正点的妞。
红毛再次开口：“怎么样？小美女想好……”
然而，他这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侧脸就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力，将他整个人打偏了过去。
一分钟后——
刚才还得意着的一群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不断地呻吟着。
罪魁祸首却漫不经心地揉了揉手腕，再扶了扶头上的皇冠。
很好。
发型没乱。
皇冠没掉。
本宝宝还是全世界最可爱的人！
仿佛刚才那场单方面的虐打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似的。
她走到红毛的面前，有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听起来却无比地纯良无害：“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红毛咽了咽口水，肿成猪头的侧脸还在隐隐作痛。
哪怕美色在前，也完全生不起其他的心思了。
他往后缩了缩，有些怂地赔笑道：“没……没什么，就是跟您打个招呼，说完就走，说完就走……”
见时卿没有追究的意思，他爬起来赶紧往后跑。
刚一转头就撞见一个穿着跟苏衍之一样的校服的少年。
红毛仿佛找到帮手似的，连滚打爬地跑到少年身后：“裴哥救我！”
被称作裴哥的少年，是缪九之后的明雅学院校霸。
据说也是小时候练过一些格斗术，武力值比普通人高上不少。
在这附近一片很有威望。
红毛仿佛找到了救兵，顿时小人得志地开始告状。
眯着的小眼睛有点猥琐。
“裴哥，你可得好好帮哥们报这个仇，回头请你吃饭。”
这一次，时卿反而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就从苏衍之手里把小丸子接了回来。
看起来似乎没有动手的样子。
红毛心头一喜，这两人该不会是怕了吧？
裴哥是他们学校的校霸，他们害怕也正常。
红毛正想耀武扬威地把刚才那两脚之仇报了，突然另一边侧脸被身边的人扇了一巴掌。
红毛：？？
发生了什么？
不是自己人吗？
他正怀疑人生，就听到身旁这人带着几分惊讶、几分纯良的声音：“卿姐，逛街呢？”
红毛：“？！”
什么鬼！
裴哥不是校霸吗？！
怎么叫那小妞姐？
有种不祥的预感。
很快，他的预感成真了。
他被人再次揍了一顿。
那个他印象中拽得跟个二百五似的裴哥，此时屁颠屁颠地跑到对面那人面前去邀功：“这家伙我教训过了，就不劳卿姐动手了。”
红毛：？
见鬼了吧！
紧接着，对面又来了另外一批人，穿着一中的校服。
走在前面的那人顶着一头红发，容貌清俊，手臂肌肉却极为浮夸发达，正是缪九。
缪九的大名他听过，在这一片呼风唤雨的。
红毛正觉得有戏可看，就听到缪九也朝那个女孩子走了过去，语气有点欢快（憨批）：“小天使，好巧啊。”
红毛：？
这个世界玄幻了。
跟两个校霸混得这么熟的人，没道理他没听过啊！
缪九：“小天使，你又逃晚自习了？”
时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没有。”
翘晚自习可不是一个乖孩子应该做的事情！
只要死不承认！
任务就追不上本宝宝！
东凛：【……】
校霸：“……”
卿姐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真是一如既往地高超！
时卿突然想起什么，对着校霸开口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校霸咳了一声，这才想起之前被她揍的时候听她说的‘不许叫她卿姐’的规矩。
他配合地开口：“啊哈哈，是我看错了，会长这个时间应该在上晚自习，怎么可能出现在小吃街。”
看着女孩‘算你识时务’的眼神，校霸松了口气。
吓死个人！
卿姐什么怪癖！
明明她才是校霸好不好？！
为什么要把他推出来顶包？
苏衍之扯了扯时卿的袖子，语气温软：“卿卿，我头疼。”
时卿下意识地把手背贴到他的额头上。
少年乖巧纯良地眨着眼睛，等她贴完以后，才轻声道：“可能是累了，想回去。”
时卿不疑有他，牵起他的手准备往回走。
还没来得及说话的缪九：“……”
我去！
每次他一来，这小子不是头疼就是肚子疼！
故意的吧！
这个讨人嫌的小屁孩！
缪九赶紧追上去：“小天使，夜路不安全，我送你们回学校？”
苏衍之抿了抿唇，清澈的眸子盯着他，语气有点固执：“我会保护她。”
时卿安抚性地摸了摸少年的头发，面无表情地拒绝了。
她的身影离远以后，缪九脸上的憨批表情就收了起来，变成了漫不经心的模样。
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红毛，有些随意地开口：“这一片，不是整治过吗？怎么还有小虾米？”
校霸明显地有些紧张起来：“那个，可能是漏网之鱼，我明天再去清理一遍。”
缪九稍微颔首，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红毛，一向随性的眼神，此时莫名地有点寒意：“把他摁到理发店去，把那头红毛剃了。”
他把视线收了回来，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喃喃了一声：“红头发……不是谁都可以染的。”
缪九站着发愣了一会儿，就单手插兜吊儿郎当地离开了。
-
女老师听说苏衍之请病假的消息以后，有些担心地前往医务室。
她这位学生，身子骨娇弱得很，三天两头就要生病打针。
女老师打开门以后，少年正安静地坐在床上输液，时卿则坐在病床旁边，静静地翻着一本书。
她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就放心地离开了。
同时在心底给时卿的‘好孩子滤镜’又加厚了一层。
陪着病人的时候还不忘学习。
真是个让人省心的乖孩子。
殊不知，她眼中让人省心的乖孩子，在她前脚跟刚走的时候，就把书一扔，坐到床头和少年互相投喂章鱼小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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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雪第二天回到学校以后，才听说昨天晚上的事情。
红毛一口咬定她骗人，把她臭骂一顿以后，跟她彻底断了联系。
齐雪平日里在娱乐场所工作，少不了遇到一些骚扰，就是倚仗着红毛等人的关系才幸免于难。
如今这层庇护没了，以后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齐雪咬了咬牙，总觉得最近诸事不顺。
她跟时卿还是同一个班。
看着被众星拱月、一口一个‘会长’地叫着的女孩子，齐雪心底那点气嫉妒的苗头更加盛了。
甚至生出了巴不得时卿去死的阴暗想法。
这个想法在她第二天因为失手刺死了一个想对她不轨的中年油腻男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齐雪逃离犯罪现场后，满脑子都是自己这辈子已经完了的念头。
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之下，就生出了拉一个人陪她下地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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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马术课上——
齐雪光明正大地，把一包黑市里淘来的药粉洒在了苏衍之的马匹嘴里。
她看着对着这边的监控，甚至得逞地笑了笑。
反正她迟早要坐牢，多一条罪也没什么区别。
等警察发现她的时候，时卿和苏衍之估计早就死在了惊马之下。
有人陪葬，她没什么遗憾了。
然而，她这个如意算盘，完全没有考虑到时卿‘可以闻出无色无味药品’的bug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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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卿在牵马的时候，绷着小脸给马匹喂了一颗解毒丸。
然后剪监控视频、发送、报警一气呵成。
等她跟苏衍之骑着同一匹马回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完全结束了。
时卿被警方叫去象征性地录了一个口供，然后顺路去探望了一下齐雪。
齐雪的面容有点憔悴，神情疑似恍惚。
在看到时卿以后，她突然激动起来，有点神经质地大喊：“你会死……你会死的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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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卿没管这些疯言疯语。
然而，当天晚上，她收到一个匿名的包裹。
包裹里面只有一张纸条——
{亲爱的，毁了我的实验品，要付出代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