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在那静静地等着，眼睛低垂，丝毫不敢乱看，王乾也看着水面之中的倒影怔怔出了神。
许久之后，王乾回过神，将目光移向了小孩，问道，“我是谁？”
小孩听到王乾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抖了一下，头埋得更低了，瑟瑟不敢言。
王乾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再次问道，“我是谁？”
小孩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再次跪倒在了地上，以额触地，敬畏地说道，“您是伟大的神之使者。”
后面的人群看到小孩的行为，也一齐跟着跪了下来，似乎也在说着什么。
王乾有些无语，这说了跟没说一样啊，斟酌了一下之后，道，“我叫什么？”
小孩闻言不由惊讶地抬起了头，看了一眼王乾的方向，然后又很快将头低了下去，“神使的名讳，我等不知。”
“神的名……神的尊名是什么？”王乾见自己附身的这个斗笠男子的身份问不出来，便换了一个方向，想要找到突破口。
“死亡之神，掌管着生与死。”小孩想了想，说道。
“死神？”王乾有些泄气地摇了摇头，还是等于说了没说，纵观历史，能被称为死神的可是有很多的，根本对不上号，就算排除了一些出现比较晚的，那也还剩下不少，而且，还无法确定是不是同一个，毕竟化身之类的，真的很烦，最重要的就是，也许小孩口中的死神可能不是死神，或者是名不见经传的，那就更对不少号了。
小孩见王乾听完了自己的回答之后，沉默了一下，心中一时忐忑不安，迟疑了一会儿，怯怯地开口道，“神使？”
“恩？啊！咳咳，你说。”王乾这才想起，小孩他们好像在举行什么活动，被自己临时打断了。
小孩回头看了看身后跪了一地的族人，咬了咬牙说道，“我可以不死么？”
“你为什么要死？”王乾也记起了之前的小孩念叨的话，不由有些好奇。
小孩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但是还是老实地说了，“因为我死了，族里才会平安。”
“为什么？”
小孩心中感觉更奇怪了，这一次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因为我是存在于生死之间的人。”
“存在与生死之间的人？”王乾突然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便暂时放下，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想死？”
“因为死了，我就不能再去看阿花了。”小孩一脸认真地说道。
“阿花是谁？”王乾好奇地问道。
“阿花就是……”小孩刚想说，旋即又想到了什么，顿时住口不言，摇了摇头，“我不能告诉你。”
到了现在，小孩对于眼前的神使的困惑越来越重了，他之前也参加过这样的仪式，但是可不是这样的啊，眼前的人真的是神使么？还是说每次的神使其实都不是同一个人？
王乾猜出了小孩的心思，露出一个我懂的神色，不过，显然小孩并不能看到。
话题进行到现在，似乎卡死了，王乾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而小孩那里显然是属于被动的一方。
不远处的人群，看到仪式的进程停住了，慢慢开始骚动起来，抵在地面上的额头不断左右扭动着，对着身边的其他人说着什么，有几个脾气暴的似乎准备站起来了，但是又被身边的人死死压了下去。
眼见着人群之中的骚乱越来越大，王乾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了，清咳了两声，打破了沉默，“接下来该怎么办？”
小孩愣了一下，茫然地看着王乾，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嘴慢慢张大，有些不太确信地问道，“您是在问我？”
“对啊，接下来该怎么办，我第一次弄这个，没经验。”王乾没有尝试着直接脱离，事情好不容易出现一些转机了，而且还与那个斗笠男子对上了号，他想要继续下去看看会发生什么。
小孩立时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每次来的神使都不是同一个人，只不过这次的是一个新的神使，似乎对于这些不怎么清楚。
想到这里，小孩眼珠子转了一下，心中微微有些兴奋，但是很快又熄灭了下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将仪式接下来的步骤告诉了王乾。
说起来繁琐，实际上就是由王乾收走小孩的灵魂，然后没了，至于中间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在王乾看来根本就是画蛇添足，也不知道是这些人自发弄出来的，还是原本的神使弄出来的，或者干脆是那个死神要求的。
“你不是不想死么？为什么还告诉我这个？”王乾将接下来的步骤记下之后，问道。
小孩摇了摇头，“如果欺骗了您，之后我、部族，甚至是您都会遭到神灵的怒火吧，虽然我不想死，但我也不想因为这个，而使整个部族跟着遭殃。”
“那你准备好了么？”王乾点了点头，问道，同时开始按照小孩说的开始准备。
小孩点了点头，再次重复道，“我不想死。”说完，他站了起来，双手交叠于胸前，微微向外作环抱状，而他身后的人群也跟着站了起来，做出一样的动作。
王乾再次回顾了一下小孩说的步骤，想要着自己伸出双手，将小孩揽入怀中。
一双掩盖在黑袍之下的手臂慢慢出现在了王乾的视野之中，慢慢地拉长，向着小孩的方向伸去。
在这双手臂碰到小孩身体的一瞬间，王乾眼前一花，小孩又变成了外面的那幅鬼样子，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王乾的动作顿时停住了，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再确定城隍玉佩没有反应之后，才继续。
很快，王乾感觉自己将一个轻飘飘的，柔软的物体从小孩的身体之中抱了出来，向着自己的方向慢慢移动，而小孩的身体瞬间失去了生机，倒了下去。
不远处的人群看到这一幕，齐齐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喜悦轻松的表情，还有些激动。
小孩的灵魂越来越近了，王乾感觉手上的温度越来越高，等到小孩的灵魂被拉到自己身前的时候，那温度给人的感觉好比一颗太阳。
王乾强忍着松开手的举动，将小孩的灵魂揉搓成一团，然后慢慢压缩拉伸，最后变成了一根泛着光芒的细丝，直到这个时候，那诡异的高温才彻底消失不见了。
王乾看着手中的细丝感觉有些眼熟，蓦地将目光移向了头顶的图案，那些图案都是由这种细丝勾勒出来的！
“不是神！”王乾这一刻猛然明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