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已经摆好了早膳，林慧娘梳妆好，便坐到了桌旁。
云慕琤方才便先坐下了，他没用丫鬟动手，亲自盛了两碗粥，又给林慧娘剥了一颗水煮蛋，放在她的小碟子里。见林慧娘好了，又将玉箸递给她。
哪怕两人早先便同桌吃过许多次饭，然而云慕琤心里始终觉得很是新奇。
这种新奇不是源于林慧娘其人，而是源于他们两人的身份。
即便以前两人便坦露了彼此的心扉，他们之间的相处也开始像夫妻多年的老夫老妻过渡，然而到底还差着一层。
如今两人成了亲已成夫妻，云慕琤心中那点子缺憾才彻底圆满。
纵使林慧娘还是那个林慧娘，但她如今成了他的妻子，他便发自内心地觉得很是欢喜。
他侧头看着林慧娘，只觉得自己怎么都看不够。
觉察到他黏腻的视线，林慧娘抬头看向他，“看我做什么？能当饭吃吗？”
云慕琤笑道：“夫人秀色可餐。”
林慧娘：“……”
她做了个呕吐的动作，“算了吧，我秀色可餐？咱俩你才是秀色可餐的那个呢，麻烦楚王爷有点数儿好不好？”
云慕琤轻笑着，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不再看她。
***
两人用罢早膳，也终于联袂往荣安院而去。
此时，傅氏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她也已经用过了早膳，如今荣安院里除了她还有云慕锦姐妹两个。
知道今天嫂嫂要来向母妃请安，云慕锦与云慕书姐妹两个也早早地起了，用罢早膳便往荣安院而来。
只是出乎姐妹两个意料的是，她们并没有在荣安院看见云慕琤或是林慧娘。反倒是傅氏一副快要气炸了的样子。
这让姐妹两个不由猜测，是不是她们来晚了，兄长和嫂嫂是不是已经离开了荣安院，只余母妃气愤非常。
云慕锦悄悄招过一个丫鬟问了，才知道事实并不是姐妹两个所想的那样，云慕琤与林慧娘两人不是已经离开了，而是压根儿还没来。
云慕锦：“……”
见姐姐神色有异，云慕书偷偷觑了傅氏一眼，见她的目光并不在她们姐妹身上，这才往云慕锦身边歪了歪，悄声道：“姐姐，如何？”
云慕锦也侧了侧身子，悄声回道：“哥哥和嫂嫂他们都还没来。”
云慕书：“！！！”
她虽然是个尚在闺中的姑娘家，却也是知道，新婚后的第一次，新娘是要早早起来去向婆母请安敬茶的，而云慕琤与林慧娘却直到现在都还没来……
她想起荣安院里伺候的丫鬟曾同她们姐妹说的话，傅氏可是天还未亮便早早起了床，结果却一直没等到人来……
云慕书想，她知道傅氏为何会这么气愤了。
***
得知了傅氏的生气缘由，姐妹两个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忽听一个丫鬟进来通报：“老王妃，王爷与王妃过来了。”
她说完，室内登时便是一静。
“他们还知道过来！”傅氏冷哼一声，收敛了脸上的怒色，“让他们进来吧。”
丫鬟应着，忙退出去请了云慕琤与林慧娘夫妻进来。
两人进来后，云慕琤便先像傅氏行了一礼，“儿子带着慧娘来给母妃请安了。”
丫鬟快速在傅氏面前摆好了蒲团，林慧娘按着学来的规矩，跪在了蒲团上，口中说道：“母妃，儿媳给你请安。”
傅氏冷笑道：“你竟然还记得你是做儿媳的？”
林慧娘也知道自己今天的确是来晚了坏了规矩，她便好声好气地说道：“母妃怎么这么说？我既然嫁到了楚王府来，自然是做儿媳的。”
傅氏却是被她的话一噎，转而怒瞪着她道：“你既然知道是做儿媳的，怎地这么晚才来给婆母请安？难不成，这就是你们林家的好教养？！我还听说皇上特意允了你一个月的时间，来让你学习礼仪规矩，这一个月，你便是这么学的？！”
“今天的确是我起晚了，这一点我错了，我也不说什么。只是您也用不着这么说吧？这和我规矩学的怎么样没有关系，和我林家的教养如何更没有关系！谁还没睡过头过？难不成只要是睡过了头误了事，就是像您说的这样，是没教养，是规矩不好？”
傅氏拍了拍桌子，“没规矩！这就是你与长辈说话的道理？”
林慧娘自顾自地站了起来，“我对长辈怎么说话，要看长辈是个什么样的人。人若是好言对我，我难道还能甩脸子不成？”
“你！”
云慕琤将林慧娘拦在身后，说道：“慧娘起晚了，是我没叫她，母妃要怪怪我便是，不必拿慧娘撒气。”
“你！”傅氏又被气到了，她指着云慕琤，道：“你可真是好哇！娶了媳妇忘了娘，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啊！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多，却还不如一个你认识没几年的女人？”
云慕琤不愉地皱起了眉头，“母妃，有话好好说。这与娶了媳妇忘了娘有什么关系？你不能仗着自己的辈分高，便这样抓住一个算不得什么大错的错处不放。”
“还是说，母妃本就准备寻个错处，好拿捏住慧娘，只不过我们今日是正好送上门来了？”
被他说破心思，傅氏的脸色愈发难看了几分。
***
慧芳见要吵起来，连忙劝道：“主子，你消消气。王爷，老王妃不是这么个意思，只是老王妃今日早早地起了床等着，而王爷你和王妃却迟迟未到，主子她等得太久了。”
慧芳这话，让云慕琤与林慧娘很是惊讶了一番。
他们没想到，傅氏竟然会起的这么早。
她起那么早，就在荣安院等着他们来给她请安敬茶，结果他们两个却一觉睡到了大天亮，让傅氏白白等了这么久。这事儿换谁身上，都得要生气，也怪不得傅氏像是吃了木仓子儿似的，见了她就没好气。
虽然从第一次见面，傅氏便对林慧娘没有个好脸色，但一想她也是个四十多岁孀居多年的老母亲了，等儿媳来给她敬茶却等了这么久。只要一想，林慧娘眼前仿佛便出现了一个老母亲孤独凄凉的背影，只让她觉得有些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