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慕锦面上飞上一抹羞赧的薄红来，她瞪了云慕琤一眼，道：“难道就不许人成熟的么？”
“那你这是成熟了？”
云慕锦点头，云慕琤笑道：“希望你是真的成熟了。毕竟也是可以议亲的大姑娘了，若是嫁了人再这样口无遮拦，自己早晚会吃亏。”
“哥哥！”
见她要恼羞成怒，云慕琤连忙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就是。”
云慕锦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不看云慕琤。
“你好好休息，我去送慧娘回府。”到底男女有别，云慕琤没待多久，便与林慧娘一起离开了。
姐妹两个将他们送出灵犀院，目送着他们走远，这才折身回返。
云慕锦状似无意地打探道：“慕书，今天给我下毒的，真的是她么？”
云慕书的步子一顿，她侧首看着云慕锦，点了点头。“是她下的，那杯茶原是想给慧姐姐喝的，只是……”
她没继续往下说，云慕锦也理解了她的意思。
是她自己运道不好，拿了个加了毒药的杯子，还自己喝了。
但若不是她喝，那喝的就是林慧娘了，若是林慧娘反应不及时……
想到可能会发生的后果，云慕锦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她怎能如此恶毒？先前还是她劝说我，要早早同林小姐道歉的，怎么她就……”
云慕书倒是说出了一句不是她往常能说出来的话：“或许，还是因为哥哥吧。”
云慕锦有些没反应过秦凝璇恶毒关云慕琤什么事，直到她反应过来，秦凝璇倾心于云慕琤，想要嫁进楚王府做王妃。
云慕书想起秦凝璇被拖走时那凄厉的喊声，也打了个寒战，她将那会儿发生的事情同云慕锦学了一遍，末了道：“姐姐你当时没在，她可真是太可怕了，我一想起咱们被她的表象给迷惑了那么久，我就觉得自己真是没用，连她的伪装也看不出来。”
云慕锦更是意外。
她不像云慕书，早早地便知道了秦凝璇的真正面目，她想起宴会开始前，她还同秦凝璇有说有笑地让秦凝璇帮着她选出来要穿的衣裳，那时的秦凝璇外表温婉，让她始终无法想象，这样一个人发起狂来会是什么样子。
见她始终不说话，云慕书还以为她不信自己的话，便道：“当时看见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大家都被她吓住了呢！姐姐你别不信呀！”
云慕锦缓缓摇头，“我没有不信，只是一时觉得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哎？”
云慕书看着她，这才发现，今天的姐姐竟然一点怀疑都没有，便信了是秦凝璇下的毒。若是往常，她怎么也得替秦凝璇开脱才是，今天怎么如此反常？
***
看出她的疑惑，云慕锦笑笑道：“你可还记得我今天穿的衣裳？”
云慕书不懂她怎么扯到了穿的衣裳上头去，但还是点了点头，“记得呀，怎么了？”
“我先前一直不出现，是因为不知道要选什么衣裳穿才好。恰巧当时她到了，她的眼光慕书你也是知道的，因此我便托了她帮我选。”
“那就是她选出来的？”
云慕锦点头，“我当时也没多想，直到后来我看见同样穿着长披风，却显得亭亭玉立端庄袅娜的林小姐，我才发现，原来她那种个子穿着才好看，我穿起来，只会显得我更矮。但这么简单的事情，她不至于不知道。”
云慕书被云慕书说的一愣，她都没想到，原来在云慕锦今天穿的衣裳上，竟然还有这么一遭。
云慕锦继续说道：“我当时只是恍惚觉察到了我今天穿的不对。还是后来回来，才想起皇嫂曾经说过，咱们两个的个头儿，都不适合穿长的衣裳，否则会显得人分外的矮小。她的眼光向来好，在穿搭上从来没有出过错，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放心托她帮我挑一挑穿什么衣裳，可是她却是这么做的。”
云慕书听着她说，心里也终于明白了。
怪不得云慕锦没有怀疑秦凝璇下毒呢，原来在知道真相之前，她自己心里就对秦凝璇的信任有了动摇。
不过这样也好，她先开始怀疑了秦凝璇，远比突然得知真相受到的打击小。
***
云慕琤将林慧娘送回林府，又趁着林文仕今日不在家，多在林府呆了一会儿，直到快到了林文仕下衙回家的时辰，他才依依不舍地告辞。
他离开后，赵氏才对林慧娘说道：“今日你走后，钦天监派了人来，说是婚期订好了，就在五月十八。王爷可曾跟你说了？”
林慧娘点头，“他跟我说了，我觉得有点快。”
赵氏无奈地别了她一眼，“这还快？你也不想想，你如今都多大了，寻常姑娘家成亲又是多大。”
林慧娘嘿嘿笑了。
“既然婚期定了，你的喜服也该准备起来了。原本喜服都应该是新嫁娘自己一针一线绣的，但是你没这手艺，改日等你休沐了，你跟着我一起去街上看看？”
林慧娘想起再回来的路上云慕琤说的话，道：“娘，喜服你不用操心，子琮说他帮我解决。”
“用王府的绣娘？”
林慧娘摇摇头，“他好像说是找皇后，借尚衣局的绣娘用用。哎呀娘，总之咱们不用操那么多心。”
赵氏叹了口气，“新娘的喜服也要由新郎官儿准备，我这还是头一遭见。”
林慧娘嬉皮笑脸，“娘你这不就是开眼界了？”
赵氏伸出手指去在她眉心点了一点，嗔道：“即便是不用准备喜服，那也闲不着，要准备的东西多的是呢。”
林慧娘摸摸自己的眉心，没再说话，省得又惹来赵氏的一通念叨。
***
云慕琤从林府离开，又一次进了宫。
只是这次，他没有去见景和帝，而是去了坤宁宫求见钟皇后。
宫女将他引进钟皇后面前，钟皇后笑道：“今日来找我，又想跟我讨要什么了？”
云慕琤道：“这次是尚衣局的绣娘。慧娘不会绣活儿，她也正在工部当差，所以臣弟想着，干脆来尚衣局借几个人帮忙缝制喜服罢了。”
钟皇后也是服了他了，“你这破落户，什么都来宫里打秋风，等慧娘进了王府，本宫可要好好跟她数落数落你。”
云慕琤笑道：“皇嫂尽管数落便是，慧娘才不会嫌弃臣弟给她丢了面子。”
“真是个厚脸皮！”钟皇后啐了他一口，又转而换了个话题：“慕锦那丫头没事吧？”
云慕琤摇头，“没事儿，慧娘行动及时，慕锦的身体无碍，只是脾胃虚弱了些，要用上一段时间将养将养。”
钟皇后手上搓着念珠，点头道：“她没事儿就好。也是平白遭了一番劫难。”
云慕琤没接钟皇后这话，只是问道：“秦贵妃可曾去向皇兄求情了？”
钟皇后轻轻颔首，面上露出了些许厌恶来，“去了，她还特意梳妆了一番呢。只可惜你早早便着人进宫，将这事儿告诉了皇上，皇上才没信了她的话。秦贵妃却几次三番想要放秦凝璇出来，最终惹了皇上的厌弃，如今被禁足了。”
钟皇后知道云慕琤不喜秦贵妃，这才没有在他面前装模作样。
云慕琤笑道：“秦贵妃被禁了足，皇嫂眼前可是清净了。”
钟皇后淡淡地笑了，“清净又能清净多久呢？”
只要景和帝还在，哪怕秦贵妃彻底失了宠，那还很快会有张贵妃、李贵妃，她又哪能真的清净呢。
***
二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了太监的唱喏声，下一刻，景和帝迈着大步进了殿内，见云慕琤也在，他笑道：“你这破落户，又来打什么秋风了？”
云慕琤与钟皇后两人行了礼，听景和帝这么说，他无奈道：“皇兄，怎地在你和皇嫂眼里，臣弟都只是个破落户呢？”
景和帝将钟皇后搀起来，拉着她的手在一旁坐下来，哈哈笑道：“你这厮，哪次进宫不是跟朕或是你皇嫂讨要东西的？你说说，你这难道不是打秋风？”
他说着，转向了钟皇后，“他这次又要什么呢？”
钟皇后带着贤惠的笑容说道：“是想借尚衣局几个绣娘，来为慧娘缝制喜服。”
景和帝看向云慕琤，云慕琤耸肩，无赖道：“反正慧娘在工部当差，也没时间去缝制喜服，皇兄你理当帮着解决这件事儿才是。”
钟皇后笑道：“方才你不是还说，慧娘的绣活儿不好么？”
景和帝惊讶地看了钟皇后一眼，“好哇，你小子居然还骗起朕来了？”
云慕琤这会儿充分展现了赖皮本质，“正是因为慧娘做了官，才没时间去练习绣活儿啊！”
景和帝啐了他一口，“你小子，朕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云慕琤连忙起身长长一揖到底，“多谢皇兄！”
景和帝笑骂道：“如你的愿了，快滚快滚。”
“臣弟这就滚。”云慕琤嬉皮笑脸地笑着，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