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李允走到云慕琤身后，抱拳叫了一声。
“怎么这会儿过来了？”云慕琤头也没抬，只专注于面前将近完成的画作。
李允知道自家主子今儿个是在画画，但云慕琤要画什么他可不知道，这会儿他瞟了一眼，认出上头的女子是林慧娘，便说道：“属下听人说，林姑娘今儿个到县里来了。”
果然，他说完，云慕琤便停下了正要落下的笔，回头看着他，“慧娘到县里来了？”
“是，听说是在街上卖豆渣饼。”李允如实答道。
云慕琤：“……”
现在一听到豆渣，他也有些条件性地恶心。
犹记得先前，钟萃玟任期还未满之前，林慧娘便给他们送了许多豆渣来。那段时间，钟萃玟从钟府带来的厨子对豆渣很是感兴趣，几乎每餐饭都会做上一两道由豆渣做成的菜色。这让一开始还对豆渣充满了好奇、每餐都能吃的多些的云慕琤与钟萃玟两人，在仿佛看不到豆渣还有吃完的那一天的绝望下，深深地厌恶上了豆渣这种食物。
以至于到了现在，一听到“豆渣”这两个字，云慕琤还会觉得恶心。
***
其实不只是云慕琤，就连李允，在听到林慧娘在卖豆渣饼的时候，也是有些腻味的。毕竟那段时间作为主子的云慕琤与钟萃玟都吃豆渣吃厌了，李允又哪儿能例外？
主仆两人无言片刻，云慕琤才终于收拾好了内心的不淡定，他收回视线，一边继续描摹着还未完成的画作，一边与李允说话：“你说，她现在才县里来卖豆渣饼，是先前都在旁的地方卖，还是刚刚开始？”
“这个嘛……”李允摩挲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属下不知。”
云慕琤轻轻哼笑一声，落笔的那一瞬间，他说道：“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丫头定然也是吃厌了。”
被云慕琤这句话一提醒，李允瞬间茅塞顿开。
“主子你说得对！据说这些豆渣都是林姑娘做豆皮儿的时候剩下的，而辣条都是由豆皮儿做的，林姑娘的辣条生意这么红火，豆皮儿定然也是少不了做的。如此一来，定然堆积了许多豆渣。”
想着林慧娘也同自己一样，天天顿顿豆渣吃的腻了，李允心中蓦地生出一股子幸灾乐祸的窃喜来。
让你那段时间天天送豆渣来，现在你也吃腻了吧，该！
李允窃喜着，云慕琤沉默着将画画完，他又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遗漏的地方，这才将毛笔放下，吩咐丫鬟等墨干了便将画收起来，他则是去一旁的铜盆里细细地洗了把手，等涂过了香露，这才对李允道：“走，咱们也去瞧瞧去。”
李允想了想那小厮的话，确认他说过林慧娘在哪条街上，这才应了一声，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带上了钱袋子，这才跟在云慕琤身后，主仆两人一起出了门。
***
这边街上，林家的豆渣生意依然红火。
围在牛车前的人们都排着队，但因着怕队伍排的太长了，影响街上的行人，林慧娘便让他们排成了几列短队，画风如此与众不同的摊子，顿时便又吸引了许多路人的好奇。
云慕琤被李允带着还没走近，便看到了这新奇的一幕，云慕琤勾了勾唇角，坐过去后也乖乖地排起了队。
短短的队伍慢慢地向前蠕动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排到了云慕琤。林慧娘忙的头都抬不起来了，她递出去一个纸包，对下一个麻木的说道：“要什么馅儿的？”
“看起来你很累？”
这熟悉的声音让林慧娘愣了愣，她抬起头，便见穿了一身蟹青色长袍的云慕琤正含着笑低头看她。
林慧娘回过神儿来，笑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听人说你到县里来了，便过来瞧瞧。”
这时，云慕琤身后的男人喊道：“前面的，你买不买啊？不买就快让我买。”
云慕琤：“……”
他连忙让出队伍，原本排在他身后的男人赶忙上前一步，对林慧娘点起了自己想要的：“我全都要，一样来五个。”
林慧娘应了一声，一边端起盛着馅儿的陶盆往锅里挖了一勺子，一边对云慕琤挤挤眼，狭促地说道：“你刚才怎么还排起队了？妨碍我的客人。”
云慕琤：“……”
“这还不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他绕过牛车，走到林慧娘身边，“有我能帮得上的么？”
林慧娘搜啊了一眼他身上一看就是上等丝绸做的锦袍，嫌弃道：“你穿这一身儿太不方便了，让李允过来，你就在旁边找个空儿坐一会儿吧。”
被嫌弃了的云慕琤：“……”
他转头看向李允，“还愣着做什么？快来给慧娘帮忙。”
李允心里腹诽了几句主子的不靠谱，还是赶忙上前询问：“林姑娘，我做什么？”
林慧娘给他指了个活儿，又去问云慕琤：“我要不要给你拿一块，让你先吃着？”
“不必了。豆渣……我都吃腻了。”
闻言，林慧娘哈哈笑了起来，她也想起了先前那段时间她每天都让林文康给县衙里送两三篮子的豆渣了。
见她居然笑了起来，云慕琤又羞又恼，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林慧娘丝毫不怕他，她还对着云慕琤做了个鬼脸，之后便不搭理云慕琤了，专心将锅里已经煎好的豆渣饼铲出来，让李允包上。
云慕琤顿时无聊起来。
他看看旁边同样闲着的林文安，突然发现此刻的自己，简直和一个小孩儿没什么两样儿。
意识到这一点，云慕琤深受打击。
***
林慧娘的生意一起忙碌着，直到临近中午，排队买豆渣饼的人才少了许多，想来是都回家吃饭去了。
等彻底忙完这一波，自从生意开张，便一直没能歇一歇的几人终于松了口气。林慧娘甩甩手臂，又按了按有些酸痛的脖子，语气有些庆幸，“可算是没人了。”
虽然生意红火是个好事儿，但一直这么忙，她们也很累的啊！哎，这可真是甜蜜的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