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就是想要详细知道一些现场的情况，那个女刺客究竟是谁？她对于会长又造成了什么影响？”
看着百奇一脸的困惑，忌廉也是将爱丽儿苏醒过来之后所说的那些“疯话”全都说了出来。
而等到忌廉说完之后，百奇歪着脑袋思索了片刻，随即就一副若有所悟的表情，轻轻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忌廉问道：“你明白什么？”
百奇说道：“女士是被那个刺客临终前的那一番话给提醒了。所以，她开始畅想起了另外一种可能性吧。不得不说，女士的思路还真是厉害，即便是昏睡了一个多月，一觉醒来就能够想到这么重要的事情。”
听着百奇这么一说，忌廉也是在耐心思考起来。沉思片刻之后，他似乎也有些明白了爱丽儿的话语究竟是什么意思。只不过，这种思考所带来的可能性实在是太过令人惊讶！即便是忌廉现在已经略微想通，却还是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真的能够达成！
“恶魔的自由意志？！”
惊讶之中，忌廉不由得惊呼出声。
而百奇见忌廉现在想明白了，也是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
“没错，自由意志。根据现在我们和魔王军的交战情况看起来，我们多多少少算是摸透了那些恶魔们的指挥方式。”
“从总体的情况上来看，魔王倾向于将所有转化而来的恶魔都变成没有思想的怪物，只知道杀戮的屠夫。而这些没有思想的恶魔也就没有所谓的自由意志，魔王可以十分轻松地使用某种能力……比如说心灵控制或是什么魔法进行指挥，达到如臂使指的地步。”
“但是，随着战局的扩大，单纯的没有思想的恶魔恐怕没有办法完成更加复杂的行动，只能简单地前进或是后退。毕竟就算是如臂使指，让手指去拧螺丝的速度也不可能比得上起子。在这种情况下，魔王需要让恶魔中产生可以自由思考的将领恶魔，同时将一部分的指挥权交给这些将领恶魔，让他们能够在战场上更加方便地行动。”
“这种做法本身没有什么问题，每一名将领恶魔都能够通过实力碾压以前的人类，攻城掠地十分轻松。可是现在，这些将领恶魔所面对的却并不是上一次封魔战争时候的人类，而是我们这些由元素革（和谐）命的力量所组建起来的人鱼军。”
“魔王或许可以直接指挥将领恶魔，对他们直接下达命令，甚至直接控制他们的行为。但是魔王也不可能每天二十四小时都盯着每一个将领恶魔，看他们今天干了什么，看他们什么时候吃饭睡觉，看他们上厕所，看他们洗澡，看他们没事和其他的将领恶魔吹牛打牌。所以，魔王应该拥有直接联系每一个将领恶魔的权限，但却并不会无时无刻地盯着所有恶魔。”
“而与此同时，将领恶魔或许也可以通过某种能力来直接联系魔王，从魔王处获得指示，但将领恶魔们之间却并不能够畅通无阻地进行交流，彼此的信息传递还是需要通过语言或是文字，并且使用类似传令兵的中间联络员来进行传达。”
“鉴于每个恶魔将领手中所掌控的恶魔数量应该是恒定的，他们所能够获取到的魔血数量也是有限的，这就导致如果贸贸然地行动很有可能导致自己遇袭，从而造成兵力减损的状况发生，从而让自己的地位在整个魔王军中下降。”
“这样的部队组成在面对人鱼军的时候，立刻就会陷入信息滞后，恶魔之间没有配合，甚至恶魔将领之间并不一定能够在友军遇袭时立刻前往支援的情况。现如今，恶魔们的体型、体能以及魔法能力都被我们人鱼军基本抹平，有些地方我们人鱼军还有优势，如果再不进行军队的改革，那么魔王军的处境绝对会比千年前的那场封魔大战还要可悲。”
“这，应该就是那句‘恶魔们将会获得自由意志’的原因吧。”
忌廉也是点头同意，呼出一口气之后，缓缓说道：“我不知道前来担当刺客的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人，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恶魔想到这么恶毒的方法的。但是我觉得，除去后面那用来引爆雷暴魔法的句子之外，恶魔们的自由意志这句话并不单纯的是诱饵，很有可能是那些恶魔向我们下达的战书。”
百奇笑了笑：“从原本只知道听从行动而战斗的木偶恶魔，变成了每一个都能够拥有自由意志的凶残怪物，这乍听起来似乎变得更加糟糕了。说实话，如果是我的话，恐怕也会觉得这种事情无比糟糕。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能够想到和那些恶魔做生意的，恐怕也就只有我们的女士这唯一的一位了。”
忌廉略微呼出一口气，继续开始揣摩爱丽儿的想法，沉思片刻之后说道——
“这件事情我暂时还不方便向其他人透露，毕竟大家都觉得这应该是会长重病的时候胡言乱语所说的疯话。我想先整理一下具体的信息，看看有没有什么可行性之后，再向众人提出。嗯……首先，我们先来想想，如果我们真的和那些恶魔进行交易，那会造成怎样的结果？”
百奇也是想了想，说道：“这个问题应该不难解决。我们将那些可悲的生物称之为‘恶魔’，这个称呼是我们人类定下的。就如同他们称自己为精灵军一样。那么同样的，如果他们愿意和我们进行贸易，那么我们当然也可以不称呼他们为‘恶魔’。如果他们愿意和我们并肩作战，我们甚至可以称呼他们一声‘战友’。”
忌廉耸了耸肩膀，笑道：“喂喂喂，你的想法也很疯狂嘛。”
百奇歪着脑袋，笑道：“这很不可以理解吗？据我所知，暴风帝国的那位王子，不是就被恶魔化了吗？但是最后，他不也是和我们站在一起对抗那名恶魔将领？”
一说到那位暴风王子，忌廉叹了一口气，说道：“只可惜，他终究还是没有能够承受住魔血的侵蚀，最后死了。”
可说完这句话之后，忌廉重新抬起头，深吸一口气：“但你说的没错，如果恶魔拥有了自由意志，那么其中自然就有可以进行交流的对象，从而拉拢他们也不是什么难事。”
稍稍沉默片刻之后，忌廉再次说道：“可是话又说回来了，我们有什么东西可以和恶魔进行交易的呢？”
对此，百奇倒是显得十分淡定，说道：“别忘了，成为恶魔之前，他们也是人。既然是人类，那么就有可以进行交易的内容。而且，他们的补给物资不是魔血吗？那种东西既然是精灵一族研制的，而且血族就继承了那种魔血，我们可以进行一下研发，看看是不是能够人为地创造出这种补给物资来。就好像我们创造出血糖块来让血族也成为我们的战友一样。”
听完百奇的这一番话，忌廉的心中的确是多了不少的信心。当下，他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看来目前又到了我们情报部门行动的时候了。现在，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在对海泽省中的诸多恶魔隐居地进行扫荡的同时，尽量保持和他们的沟通，看看能不能找到拥有自由意志的恶魔进行交流。如果到时候真的能够成功一例的话，那我就有足够的把握说服大伙儿，尽可能地把那些命运悲惨的人重新拉拢回人类的阵营之中。”
“而且，如果我们可以真的把恶魔拉拢过来的话，那对于我们士兵的恐惧心理也会有很好的安抚作用。毕竟我们人类最害怕的莫过于未知，可如果有恶魔愿意投身我们的阵营，不管对方是真的愿意投身还是虚情假意，一旦这头恶魔出现在了我们的阵营之中，都将让我们的士兵们很大程度上破除对恶魔伪装成人类的恐惧感了吧！”
眼看着忌廉信心满满的模样，百奇现在也是显得十分高兴。
毕竟在自己的身体残疾之后，这是他能够再次为人鱼军做出贡献的时候。
可就在忌廉起身道别，想要离开之时，百奇却是突然想到了一点，连忙喊住了他——
“不过，有一件事情还是需要注意！”
忌廉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这名战友。
百奇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变成了一副严肃的模样，缓缓说道——
“虽然听起来，恶魔拥有了自由意志，就代表着我们也拥有了针对他们的力量。可是，我想你应该也明白，如果我们面对的不是一群只知道听从命令的恶魔，而是一群会自我思考，同时拥有强大能动性的恶魔的时候，那将会是多么的可怕……这一点，还希望你能够谨记。”
渐渐地，忌廉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他原本显得十分欢呼雀跃的表情现在也是慢慢冷静了下来。
虽然这么说有些自大，但这是不是在选择自己的敌人类型？
是要继续面对一大群只知道横冲直撞，除了体格强壮一点，会一点魔法的怪物们呢？
还是要面对一小群虽然可以策反，但却更加狡猾，更加危险，更加擅长使用智慧来作战的敌人？
这一点，恐怕也将会是忌廉接下来所需要思考的问题。
只不过，此时此刻的忌廉还不知道，现实情况还远远轮不到让他来思考这个问题的程度。
因为过不了多久，爱丽儿所要面对的选择，将会远远地比现在他所需要思考的选择，要困难的多。
————
1310年的3月，冰雪初融，一切都开始向着美好的春天迈进。
在这万物相生的季节里，似乎一切都在向着更加美好的情况进行改变。
但是事实证明，真正一切都在复苏的，也就仅仅只有那些花花草草而已。
年初定下来的针对整个海泽省内的恶魔据点进行剿灭的活动进行的并不顺利，原本以为那些被打散了的恶魔们会变成无头苍蝇一样，绞杀起来很轻松，但结果却很遗憾，足足一个多月的进展之下成果戚戚，约等于没有。
根据前线士兵传来的战报，那些魔兽突然间变得精明了起来，各种行动开始变得更加诡异莫测，有些时候甚至连追踪都会险象环生，被那些魔兽反过来杀了几名士兵。
这样的状况让这场据点歼灭战的效果推进并不那么理想，再加上魔王军在这段期间并不是单纯地后撤，各种各样的调兵遣将的信息从各个交战区前线传来，可想而知，魔王军一定是在策划着下一场的反攻。
经过两个月的调养，爱丽儿身上的伤势也算是好了不少。
那些绷带已经拆除，身体也稍稍恢复，可以拄着拐杖下床走动走动。可是时间一长还是会浑身疼痛，就像是千万根针在扎自己的身体一样。
这样的精神状态显然还是不能够整理日常的事物，爱丽儿现在所需要的依然是漫长的休息。不过，让她有一点值得庆幸的是自己的头发终于重新长出来了一点，这让她照镜子的时候不会因为自己顶着个光脑门而崩溃。
这一天，外面屋顶和街道上的雪已经完全溶解，巨洋城内的一切都开始伴随着春天的来临开始回暖。
之前停止的商业活动现在再次开始运转，山南省作为后方大基地，不断地调配各种各样的物资前来支援海泽省，帮助这座农业大省尽快恢复活力。毕竟再过不久，春耕的时间就要到了，这也意味着海泽省将会成为人鱼军不得不固守的据点。
爱丽儿呼出一口气，拄着拐杖，在女兵的搀扶下坐在了一张特制的轮椅上。随着女兵将她缓缓地推出房门，她首先去探望了一下为了保护自己而身受重伤的百奇，向他表达了自己的谢意。随后又去拜访了一下其他几名受伤的将领，随后前往医院逛了一圈，和那些同样负伤的士兵们聊了聊天后，带着倦意，闭着眼睛，被带上元素车后返回市长官邸。
可就在她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随着元素车的颠簸慢慢摇晃的时候，整辆车却是突然间刹住，让她的身体也是不由得向前倾了一下。
这种事情很不寻常，只听到外面的警卫兵立刻敲了敲车门，说道：“女士，请不要下车，保持冷静。”
随着警卫兵的声音落下，外面也是同样传来了可可的说话声——
“让开！把她拉走！不准靠近这里！走！”
这声音听起来是如此的刺耳，让爱丽儿略微有些不舒服。
可是联想到自己不久前才刚刚遭遇刺杀，也难怪负责安保工作的可可现在如此紧张了吧。
等到外面的骚动略微减轻之后，元素车再次开始行驶起来。
爱丽儿也没有直接喊停，而是继续闭着眼睛，等待旅途的终点。
用不了多久，元素车缓缓停下，可可亲自拉开车门，将轮椅推到车旁，一脸担心地看着面前的爱丽儿，说道：“会长姐姐，你没事吧？你看起来很累啊，现在立刻就去休息吧！”
爱丽儿笑笑，支撑着上了轮椅。在可可推着她回房间的路上，她略微有些不经意地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可可呵呵笑了笑是，说道：“没什么事，就是有个老太太冲到车前喊冤罢了。大家都知道会长姐姐你人美心善，所以最近很多人都会跑出来做这种事。说实话，不仅仅是你，就连我出门的时候偶尔都会碰到这种拦车喊冤的人。”
爱丽儿略微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们的治理……让这里的居民们那么不满吗？”
可可继续说道：“怎么可能？一切都是之前会长姐姐你在鹈鹕城时候做过的翻版。实在是因为我们刚刚打下巨洋城，到现在还不过三个月的时间，一切都在恢复正轨的路上。在这个过程中当然会有很多的矛盾，所以才会冒出那么多拦车的人。会长姐姐你应该也知道吧，如果有哪个领主表现的善良一点，那么出去走一圈就会到处有人拦车喊冤，要求主持公道。这种事情到现在还没有改变，以后估计也不会变了吧。”
爱丽儿知道，自己也不应该管这种事情。毕竟自己可不是活在小说里，不可能遇到一个喊冤的就一定有惊天大冤等着自己去平反。更重要的是要让整个城市的运转尽快顺畅起来，这样的问题就会越来越少，这才是解决的方法。
可就在她想要将这件事情抛诸脑后的时候，后面却是急匆匆地走过来一名警卫兵，看到可可站在那边时略微犹豫了一下，不敢上前。
可可注意到身后的警卫兵，不由得皱眉道：“都说了会长姐姐最近不办事，有什么事情等会儿等我去了办公室之后来和我说！”
那名警卫兵略微愣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准备退下。
但爱丽儿却是呼出一口气，说道：“算了，我现在精神还可以，让他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