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事办的可干净利落？”这话原本该是端木渊问的才是，却被穆宁抢了先。
“一直拖到天微晓才离开，白将军他们没有马匹，回到城里怕是要巳时了。”齐光打量着府里的气氛越说约小声，“回来的时候，守在白府前的探子也有了消息……”
“什么消息？”穆宁与齐光一问一答，像是故意在端木渊面前说给他听一般。
“冯季宇的人跟着白府的马车去了清辉寺……车里是二位夫人。”
端木渊手里的棋子落在了棋盘上，一子便搅了一个局。穆宁叹了一口气：“手都不稳了？这局如今大势未定，想要搅局也来得及。”
“下了一夜的棋，眼睛也花了。”端木渊靠在凭几上说，“布了这么久的局，为何要搅乱了它。”端木渊调笑起来，发出咯咯作响的笑声，“过了今日，白冯两家便会互相撕咬，不死不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端木渊瞧着穆宁和齐光二人问，“你们两个，不高兴吗？”说完，端木渊便起身走向阴暗的屋内。
“疯魔了。”穆宁见着这模样是最着急的，“去，备足酒。”
“酒？”齐光上前问，“大清早的，公子要饮酒？”
“不是我，是你家殿下。”穆宁说完，便拂袖朝着王府大门而去。
不出齐光所料，白沐辰和白沐珊赶回城里的时候已是巳时一刻，午时前香火鼎盛的时候，清辉寺里里外外皆是各怀所愿的香客。
“这时辰，清辉寺里的人真是多啊。”端木明初站在寺内的客堂里往远处看，“你说，如今这流寇作乱，这儿又人多眼杂，这红刀子进白刀子出的连个声都没有。”端木明初趴在栏杆上，拖着下颚说，“关大人说是不是啊。”
“你，替本王办个差事，办好了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端木渊曾在十五日之前在存清学堂内见过关晏。
“微臣不敢领好，但求为殿下肝脑……”
“这话……”端木渊打断了关晏的话，“皇兄爱听，本王不喜欢，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殿下希望微臣怎么做？”
“去告诉明初，十五那日去清辉寺找白家大夫人。”
“这是何意？”
“那里会有冯季宇致命的把柄。”端木渊笑着说。
“殿下这是要三皇子与自己的舅父为敌？”
“很让你意外吗？”
“殿下不怕三皇子提前给冯学士报信吗？”关晏反问端木渊。
“冯季宇、端木秉煜只要有一个被拉下马来，他端木明初眼前的大患就算是解了。这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微臣……明白了。”关晏顿了顿说。
关晏耳边已经接连有人唤了好几声：“关大人？关大人！”端木明初挑眉看向关晏，“关大人这才没见醉瑶姑娘多久啊，这心思怕是都飞到姑娘跟前去了吧！”端木明初边说边捂着嘴笑，“关大人，明初可有说错？”
“三皇子打趣了，打趣了。”关晏想了好几夜才想了个跟踪陆京墨才得知今日之事的由头骗来端木明初。
“真是白家夫人？”端木明初指着远处说，“我还以为是你想多了呢？”端木明初把玩着栏杆上的麒麟兽，“关大人真是足智多谋，竟然真被你猜到了。”端木明初说完便冲着关晏微微一笑。
关晏的五官立刻变得龃龉起来：“京墨与微臣相交甚久，自然是清楚彼此的心里事。”
“我与关大人的交情也不浅吧！关大人即然这么厉害，可是明初在想什么？”
“三皇子心思活络，哪里是微臣这般愚笨……”
“你攀附多少主子都与我无关。”端木明初打断了关晏的话，收起了那副孩童般的天真，明睐的眼眸微微一弯，“能布下今日之局的，这京都城里也只有七叔了吧。”
关晏的沉默即使默认。
“如今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关大人全然可以坦诚相告，何苦要寻个由头。”端木明初反手靠在栏杆上，“你那日出门不带着醉瑶，若不是今日所行之事有危险，关大人怎舍得让醉瑶姑娘独守空房呀。”
“果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三皇子。”
“关大人可知七叔今日布的是什么局？”
“睿王殿下只字未提。”
“真的？”
“真的。”
“他果真说了，将舅父拉下马来这句话？”
“果真。”关晏拱手道，“三皇子，乘着现在还没起乱子，我们还有退路。”
“退路？”端木明初看着关晏不解地问，“为何要这退路？我巴不得是架登云梯呢。”说完端木明初便朝着白家两位夫人的方向而去，“走吧。”
清辉寺门前的施膳也不知是凑巧还是刻意安排，遇上积德行善的事，白府的两位夫人自然是上前帮忙。端木明初在一旁看了许久，若是他猜的没错，今日这二位夫人怕是没命回去了。
白沐霖趴在只比他矮上一点的长桌上，帮着大人递碗递勺，踮起脚尖用、用上吃奶的力气才把碗从高处拿了下来：“你小心着点，别不留神把碗都弄倒了。”大夫人拦着白沐霖，递上一碗热粥道，“你就做些轻省的活计，也算是帮上忙了。”长桌前两位夫人脸上难得同时展露出笑容。
“大娘，这白粥好不好喝？”
“你这孩子，家里是缺你吃的了，一口白粥都要馋的。”二夫人刮着白沐霖的鼻子说。
“我再去拿几只碗来！”说完，白沐霖蹦蹦跳跳地跑向一边。白沐霖的个子还没摞放的粥碗高，白沐霖身后多了一只手替他将高处的粥碗拿了下来。
“小公子，小心啊！”
“谢谢！”白沐霖回过头，身后的少年正笑的灿烂，“谢谢哥哥！”眼前的人有点眼熟，白沐霖也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什么哥哥，这是三皇子。”关晏说着蹲了下来，“还不快行礼。”
“三皇子？”白沐霖看看端木明初又看看关晏，“我记得你！你是存清学堂的祭酒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