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你自己招惹出来的，我隔着好远就闻到你身上的醋味了。”
“醋味……哼……”端木渊冷笑一声，“笑话……不过逢场作戏，你还当真了？”
端木渊甩着手，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要是个男子，入朝为官……就凭着这份狠劲……这封丘的朝堂啊怕是早就姓白了。”
“你可是又有什么鬼主意了？”穆宁拖着脑袋问。
“啧啧……”端木渊摇了摇头，“若是真有人惹恼了她，后果不堪设想啊……”说着端木渊陷入了沉思之中。冯季宇不过是端木渊拿来搪塞穆宁的由头，实则上端木渊是还没决定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白沐辰的一颦一笑，喜怒哀乐都在端木渊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端木渊摩挲着额头，许久之后道：“这次……得让白冯两家彻底撕破脸才是。”
“……”穆宁意识到端木渊大概在想什么，“你想清楚了？”
“嗯。”端木渊放下了手抬起眼眸看着穆宁说，“你为何这么问我？”
“你自己心里清楚！”
端木渊的视线落在那方端砚上道：“我从头至尾，都清楚自己在想什么。”说罢，端木渊撑着额头闭上了眼睛。
学堂里下了课，冯中礼顶着烈日整整站了一个时辰。白沐玄大摇大摆地走到冯中礼身边道：“哟……这是哪家的公子啊……你们看这小脸煞白的，毒日头的滋味不好受吧！”
冯中礼怒目圆睁地看着白沐玄。
“哟哟哟，云遏你看看他的小眼神，可凶了呢。”
云遏拉着白沐玄的衣角道：“白公子，我们去用午膳吧，一会儿去晚了该没位子了。”云遏一边说一边拉着白沐玄往后走。
“你个废物，怕什么！”白沐玄甩开了云遏的手，“我一个主丞嫡子，还怕他个东阁大学士家的小崽子？”
“白沐玄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本就是你爹爹没用，哪像我们白家怎么说也是皇室的旁支，陛下见了我爹爹也要让上三分的！”白沐玄这番自大的话也只有他才说的出口。
“你说这话不怕掉脑袋吗？”曹澜靖也不知道从那里冒了出来，“白沐玄你这可是大不敬。”
“我以为是谁家的小子呢？原来是曹轩那小老儿的儿子，就凭你也能和本少爷说话。”
“你是不是皮又养了，又想挨板子了！”曹澜靖指着白沐玄道。四周传来了一阵哄笑，这学堂里谁人不知，白家三公子来学堂第一日就挨了板子，“你再叫嚣放肆，我便让陆院士来处置你！”
“陆京墨？他算个什么东西，本少爷会怕他……”
“白公子，再不去用膳，饭菜就凉了……”云遏上前道。
“没用的东西，怕什么？”自那日白沐辰满身是血的回来，已有好几日不见人影了。没了白沐辰盯着，他自然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你真以为陆京墨有那胆子碰我，上次还不是白沐辰那小子害苦了本少爷！”
云遏的余光里出现了白沐辰的身影：“白公子……白将军……”
“什么白将军啊……那小子被吓破了胆，躲在别院里不肯出来，哪里来的白将军。”
“哼……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冯中礼看着白沐玄身后的人说。
“你小子横什么横，就算是白沐辰来了本少爷也不怕！”
“是吗？”白沐辰拽起了白沐玄的耳朵，“三哥好胆量啊……”
“啊……啊啊啊……”白沐玄捂着自己的耳朵求饶，“饶命饶命！”四下的学子笑得前仰后合，“四弟四弟……饶了我吧。”
“连陛下都要让爹爹三分这种话你都说的出来，你是巴不得我们白家都给你陪葬吗！”说罢白沐辰松了手，白沐玄顿时坐到了地上捂着耳朵一个劲儿的叫唤。
“啊……血……血……”白沐玄举着手，指着手上一星半点的血迹道，“我可是你亲哥哥，你怎么下手那么重啊！”
“你下次再敢乱说话，我就把你舌头给绞了。”
“你信不信我告诉爹爹去。”
“行啊，你敢去我就把你今日的话一并告诉爹爹，我看你明日还能不能站在这里趾高气昂的说话！”
“你……云遏，我们走！白沐辰，你给我等着！”说着，白沐玄带着云遏往膳堂方向走去。
见着二人离开，白沐辰上前道：“冯公子，在下的三哥说话每个规矩分寸的，有什么得罪冯公子的地方，还请冯公子见谅。在下在这儿给公子赔不是了。”
“见谅？哼……”冯中礼冷笑，“你是怕我将这大不敬的话传出去吧，我可不姓白，不会在背地里下黑手害人！白将军大可放心。”
明明是自保，但在冯中礼的眼里自己却成了下黑手，白沐辰有苦说不出，若是他知道是自己的爹爹先做的恶，不知这话还会不会这么说了。
“澜靖，我们走……他们白家每个好东西。”
白沐辰轻叹苦笑。冯季宇的儿子没他父亲那般的诡谲心思，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大皇子府里偏僻地界的一间小屋里立了一块简陋的牌位，上面刻着魏婉婉的名字。没有头衔，没有谥号，能立上这块牌位已是万幸。
南城仔细地擦拭着魏婉婉的牌位，支起窗户开了一条缝隙。火盆里的纸钱愈烧愈旺，黑烟顺着窗户的缝隙散去，没隔一会儿便听见外头的嬷嬷在喊：“谁啊，这是在烧什么东西！”
南城也不急着将东西收拾好，反倒是等着这些个嬷嬷破门而入。门轰然被撞开，几个上了年纪的嬷嬷看到正在偷偷祭拜的南城，凶神恶煞的说：“好个小妮子，活的不耐烦了，敢在大皇子府里私设牌位，祭拜罪人！”
南城抬起头，缓缓转过身，言语里透着几分惶恐，脸上的神色也佯装的恰到好处，急忙灭了盆里的火。
“来人，拦住她！”几个嬷嬷上前拉住南城。
“把这牌位和纸钱还有这小妮子，全部带走！”
“嬷嬷饶命啊……”南城挣扎了几下，被人狠狠的打了一巴掌，脸颊上顿时起了红印子。
自魏婉婉死后，冯皇后便从身边派来了几个嬷嬷入大皇子府，名为照料实则确是监视，端木秉煜每日的一举一动都要禀报椒房殿。冯皇后生怕端木秉煜再行差踏错半步，便会在端木佑那里彻底失了宠爱。这几个嬷嬷在大皇子府里可谓是“横行霸道”，就连端木秉煜也不敢多嘴。
“这小妮子是要害死大皇子啊，拖出去乱棍打死！”
南城身子柔弱，哪里架得住这些个老妇人的拖拽，没走几步便被扯到了地上。这些嬷嬷们撕扯着南城的衣裳和头发将人从地上拉起来，拖往前院：“叫这府上上上下下的都过来好好看看！”
南城被人拖到前院之时，已经是一番披头散发的模样，还未等消停片刻，背脊上便被人狠狠的抡了一棍子。南城吃痛的闷哼一声，来不及喘气，又是一棍子落在了手臂上。
四下里围观处刑的小厮婢女有的闭上了眼，有的侧过身去。南城只听得一个嬷嬷大喊：“这小妮子胆敢在皇子府私设罪人牌位，这是存心要陷大皇子于不义，此等心存歹念的恶仆按律，乱棍打死！你们一个个都给我看清楚了，谁要是敢照葫芦画瓢，休怪老身几个不客气！”
南城侧身躺在地上，浑身蜷缩在一起，连着几棍子下去，鲜血从唇齿中溢出。南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四周的棍棒每一下都要着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