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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心感受到宋恒的目光，立刻把身子一转，面向了他。
“你看哪里？”
她眼睛灼灼盯着他。
宋恒的目光从顾心胸口移开，移到了她的腰身。
“你胖了一些，也长高了些，比几个月之前高了。不过，腰上并没有胖，很好看。”
他的态度坦然又诚恳，以至于顾心没办法谴责他非礼勿视，倒好像是顾心自己想多了一样。
“我想换衣服，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那我去门外和你说话。”
宋恒转身出了房间，站在碎花门帘后面。
被门帘阻隔，顾心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嘴角就自然而然地上翘，露出一抹微笑。
媳妇的腰身真好看，他默默想。
还是要给她补身子啊，多吃，多长点肉，让她吃得胖起来应该不错，丰满一些会更美吧？
到时候，还真舍不得让她整天出去做生意。她被人看了美貌，他会觉得自己吃了亏，一想到这个，宋恒心里就有点酸溜溜。
如果让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留在家里给他看，该多好。
恐怕她不会愿意……
宋恒乱七八糟地想着。
他向来思路清晰直接，不过在顾心身上，他总是有些乱糟糟的联想，能从一个小细节想到很多很多。那种天马行空的思绪，让他感觉到舒适和放松，心里头总是甜滋滋的。
二十多年的人生里，这是从没有过的体验。
父母手足或出生入死的同伴，即便在他心里占很重的分量，可他们都不如顾心给他的感觉新鲜温馨。
这便是传说中的“缘分”吧？他认为。
帘子里头有悉悉索索的响动，是顾心在更换衣衫。那细微的声响，让宋恒觉得很温暖。
“昨日家仆传信，房子快要收拾好了，等回京之后你去看一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随时可以改动，想在屋里院里填什么东西都可以，京里什么都能买到，比这边方便得多。”
他隔帘和顾心说话。
顾心知道他在收拾安陆侯府的房子，说是预备做成婚的新房的。没想到，收拾得这么快。
“侯府的房舍一定极好，又是四爷精心吩咐人准备的，我能有什么不满意？”
“那可未必。别人准备的，未必是你的喜好。譬如，我就很不喜欢别人安排我的起居。以后那里是你的住处，定然要符合你的喜好和习惯才是。”
“那，等婚后再慢慢来，我总不能婚前跑去你家里布置房舍，不合规矩吧？”
新房，都是婆家准备。女子只管被花轿抬进去，不是吗？
宋恒道：“无妨。你怎样做，怎样就是规矩。”
“四爷说话真霸气。”顾心感受到了一股小说影视里霸道总裁的气息。
听起来怪好笑的对白。
可是真有人对自己这么说，顾心还是觉得有点小甜蜜，小惊喜，仿佛粉红少女心被激起来了。
她捂了一下心口。哎，我的老少女之心啊……
“你还要忙多久，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回京？”宋恒听到屋里没动静了，就掀帘进来。
恰好看见顾心对镜捂心的动作。
他一愣，“你不舒服？”
“……没有。”顾心尴尬，收回手，整了整衣襟。
她想了想，“要看着绣房正式开工，过几日稳定了才行。还得回一趟四山村，看看蔬菜大棚打好地基。火锅店的生意我再看两天，有什么不妥好及时改。美食城的小摊位还没开满，我得让新来的伙计多练手，做出来的东西才能揽住客人……”
粗略一算，起码还要十天才能启程。其实十天也不够，她总是放不下这边的生意。
进京虽然是可以趁机开拓市场，但直水县才是根基所在，这边生意刚有起色她就走，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宋恒摇了摇头，“十天太长了。”
“要么四爷先进京，我过一两个月再去？这样您不用等我，我也可以留下来多照看一些生意。”
“不行。不能耽误订婚宴。”
“一定要办订婚宴吗？”
顾心一直觉得结婚连办结婚宴都很麻烦，她上辈子要是能找到合适的人，领个证就可以了，顶多旅个游，可不想大操大办。有什么意思呢？她对这些事不上心。有那操办婚宴的精力，她不如多省下来用在工作上，多做几个大项目，好好赚几笔奖金。
宋恒坚持要办。
“必须让京里人都知道，你是宋家四夫人，我宋恒的妻子。谁再想欺负你，事先就要掂量掂量。”
宋恒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顾心道：“若是婚期定在今年，婚礼也可以昭告的。”
“订婚也要昭告一次，才让人知道你的分量。”
顾心忍不住又捂了一下胸口。
她又被宋恒的霸气袒护给刺激到了。
“四爷，我到底哪里好？”
哪里值得你这么霸气侧漏？
“怎么又问这个？”宋恒每次都答不上来具体的好。
他觉得顾心哪里都好，没有不好的地方。
顾心轻轻叹息一声，“我这不是心里头没底嘛！”
两人正说着话，屋外江婆婆禀报：“四爷，老夫人跟前的双红姑娘来了，说是有话带给您和顾小姐。”
“让她进来。”
宋恒一声吩咐，外屋门响，轻缓的脚步声踏进门来，碎花帘子一掀，妙龄的姑娘含笑走了进来。
这是顾心第三次和双红见面。
第一次是晚上，深更半夜她要进美食城找吃的。第二次是老夫人惠顾美食城，她伺候在旁。
不过那时候，顾心还不知道老夫人就是宋老夫人，是宋恒的母亲。
这一次见面，顾心重新打量双红，终于知道她沉稳又可亲的态度源于哪里了。京城侯府的一等大丫鬟，能没大家气度吗？
“给四爷请安。”
双红进屋就给宋恒行礼，直起身来，又对顾心点头，“顾小姐好，咱们又见面了。”
“双红姐姐好。”顾心扬起标准的空姐微笑。
宋恒问母亲的身体。
双红道：“老夫人一切安好，路上并没有累着，这几日在青林县逛得高兴，昨天刚去见了那位‘圣母娘娘’，还要在青林县盘桓几日。老夫人惦记着四爷，也惦记顾小姐，特意打发我过来看看。”
“我们都好。让别人过来就是，你该在老夫人跟前贴身照料。”
“四爷，其实老夫人让我来，还有一层意思。”
双红笑着看向顾心，“不知道顾小姐身体养好没有，能不能出门？老夫人想让你陪着一起逛几日，顺便，也见一见那位‘圣母娘娘’。”
“我的身体，出门倒是没问题了，只是生意这边脱不开身，刚才还跟四爷商量要不要缓一缓再进京。不知道老夫人在青林县还要待几日？长辈邀，不敢辞，我看能不能把时间安排开来。”
顾心现在没心思出门旅游，她满脑子都是生意，而且对什么“圣母娘娘”更不感兴趣。
青林县在隔壁，圣母娘娘的大名她也听说过，四山村的绣娘们凑在一起做活会谈起各种八卦。据说这个圣母娘娘是什么菩萨还是什么佛爷转世来着，一年前出道，很快声名鹊起，以给人治疗疑难杂病，替人安宅驱邪，帮人卜算前程闻名远近。
直水县这边也有大老远跑过去求告问卦了，但是难得能见到这位娘娘金面，据说，圣母娘娘每日只接待三个人，再多，任凭你给多少钱，是什么身份地位都不接待。
而且，收费很贵，寻常人轻易请不起她。
顾心以前听了人们的议论，只觉得这可能是一个有点小本事的大骗子，专门骗人钱财的。若真是菩萨神佛降世，为什么不普度众生，帮人还要收钱啊？
现在宋老夫人邀她一起去拜访圣母娘娘，顾心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过这是宋老夫人第一次邀请她，顾心总得给面子，就没拒绝，只说自己很忙，需要安排时间。
双红笑着说：“老夫人在那边多待几日也没什么，顾小姐安排好时间，我陪你一起过去。”
这是一定要她去的意思？顾心看向宋恒。
宋恒问双红，“老夫人让她过去，除了见那圣母娘娘，还有什么事？可交待过你？”
“并没有特别的交待。”
宋恒心想，母亲是不信那所谓圣母的，为什么要顾心去？是随意找个托词，让顾心去青林县吗？
“如果没有别事，你下去休息吧。改日心儿闲了，我与她一起过去见母亲。”宋恒打发双红下去。
双红行礼告退。
顾心告诉宋恒，她明日去美食城和绣房安排一下，然后回四山村，然后可以从四山村直接去青林县。
宋恒答应。
晚间江婆婆送宵夜，只放到外间桌子上，宋恒亲自去端了，拿到屋里给顾心吃。
是一碗火腿干笋荷包蛋汤，配了几样小饽饽和点心，外加一碟油淋小青菜。荤素搭配，量不大，但营养丰富。
“晚饭我吃的太多，现在吃不下什么，四爷帮我一起吃。”
顾心只喝了几口汤，咬了两口青菜，就感到肚子里很饱。
江婆婆这些日子熟悉了顾心的口味，做饭菜也是按顾心习惯的方法烹制，味道都挺不错的，宋恒也很爱吃。
宋恒坐到顾心对面，隔着一张小桌子，和顾心头碰头吃东西。
双红的声音在外响起：“青林县的酱菜老夫人觉得合口，让我带过来一点给四爷尝尝，四爷现在可需要？”
宋恒问顾心：“你吃过没，喜欢吗？”
顾心摇头。
宋恒就说，“送进来吧。”
双红进了门，托盘上放着一碟腌制的小黄瓜，一碟八宝菜，还有一碟腌菜根。
“老夫人说，别看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可真正是风土乡情的味道，和咱们府里的酱菜不是一个口味，吃着倒是不错。”
宋恒点头让她放下。
双红把酱菜一样一样放在小桌上，抱着托盘站到一边。
宋恒拿筷子夹了一块腌菜根，放到顾心碗里，“试试。”
顾心吃了口，咬下半块，“有点咸。”
赶紧喝了一口汤。
宋恒把她吃剩下的半块给吃了，“是咸了些。”
然后两人又尝了一块腌黄瓜，是酸甜口的，倒是很不错，另一样八宝菜和菜根一样咸。
宋恒把八宝菜和腌菜根都推到一边，只在顾心面前留了腌黄瓜。
并且告诉她：“也别多吃，腌菜不如青菜新鲜。”
顾心点点头。
两个人吃东西，双红还没走，宋恒就说，“你下去吧。”
双红道：“我伺候四爷和顾小姐吧。”
“不用。”
“那……吃完了我收拾碗碟。”
“不用。”
双红愣了一下，屈膝告辞。
出了房门，回到后厨放托盘，双红问江婆婆，“这里没有人伺候四爷吃宵夜吗？”
江婆婆笑道，“统共这宅子里也没几个人，哪能像侯府里那样，吃一顿饭旁边伺候着多少个人呢？四爷和顾小姐都不用太多人伺候。”
“……起码也该有一个吧，怎么能让四爷自己端盘子端碗。”
“你还别说，四爷端得挺高兴。我从来没见四爷像最近这么高兴过呢！顾小姐在跟前，四爷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你没觉得吗？”
“到底是不太成体统。”
双红把托盘放下，皱了皱眉，走了。
江婆婆看着她背影，笑笑。
隔天回四山村，顾红请求跟着顾心一起回，顾心就把她带上了。
顾红预支了自己做工的月钱，买了一条猪后腿，一壶酒，一只大鹅，带回娘家去。
见了她娘李氏就说，“这是宋家当年给的聘礼，她们既然要，就给她们还回去。娘，休书交给我。”
李氏翻出宋家的休书，一把摔在顾红脸上。
“你还真要给人家还聘礼？行，你自己愿意作死，就作吧！被人家休了，看你以后怎么见人，看谁养你，难道那顾心死丫头能养你一辈子！”
顾红拿了休书，转身离开顾家。
李氏一下没拽住，又连忙追出去。
“你去哪！”
“回县城。以后我靠自己养活自己，等你们老了我也给你们养老。”
“你给我回来，你敢走……以后就别回来见我！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李氏的威胁并不管用，顾红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彩霞站在院子里冷笑。
“大嫂，你趁早把顾红弄回来，绑也绑到宋家去。顾家不能出被人休了的女儿！肯定是顾心撺掇她这么大胆的，顾红要是不肯回夫家，你就去县衙，告顾心一个拐带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