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啦这是？”
闺女的情绪波动得这么厉害，张建军不可能感觉不到，不由担忧地朝着她问。
“没，没什么，沙子迷眼睛了！”小芽嘴角扯出笑来，心里却已经下定决心，以后再不让他们夫妻分离这么久了。
……
如今的年味儿，是越来越淡了，再没了小芽小时候那会儿，一进入腊月就开始忙年的紧迫感和喜庆感了。
这都快腊月二十了，街上也没几个人。
小芽一边看一边皱眉，旁边的楚芸慧倒是摸的清楚，“这会儿坐车去济市那么方便，年轻人想买什么东西都去那边了，镇上这些，也就那些年纪大的，不乐意再多跑路的才来光顾。”
对于这一点她可是深有体会。当初家里在镇上买的商铺和济市那边差不多大，房租也只差一倍不到，如今济市那边的房租翻了几番，镇上的只涨了一倍多点！
没办法，生意不好你房租怎么好意思涨？
“嗯，怪不得街上年轻人这么少了呢！”小芽点头。
之前她就发现，除了他们村里的年轻人留在家里的稍微多些，周围几个村子大都外出打工，只有过年过节时才会回来。
兜里有钱，就想给自己买点好东西奖赏一下，也能对得起一年下来的辛苦，镇上没什么好东西卖，那就坐个一两个小时的车去济市里买呗！
柳山镇里既没有什么大企业驻扎，也没有拿得出手的名胜古迹可以发展旅游，自然留不住尚且对未来怀抱有无限希冀的年轻人。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华国改革开放这么些年来，早就已经全面摆脱了温饱的重担，可以说只要你肯干，就没有吃不上饭的。
但干同样的活儿，在小镇和大城市所能领到的报酬，却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小镇里辛辛苦苦干上一辈子，大部分人也只能做到温饱，想要再更进一层，除非你运气好。
趁着年轻，去大城市里豁出力气干上几年，攒上一笔钱回到家乡买车买房，从此以后无忧无虑地做个富家翁，是如今大多数的年轻人的终极目标。
更有人在大城市里混出头来，家乡小镇对于他们，只是逢年过节时，回来看看仍旧坚守在这里的爸妈的地方，仅此而已。
就比如小芽兄妹俩吧，习惯了大城市的喧嚣热闹处处机遇，要不是张建军夫妻俩还在柳山镇里住着，一年到头也不会来上一趟，他俩可都懒得回济市这边呢！
“三叔，今天又摆上摊了呀？”小芽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到老妈楚芸慧和人热络地打了一声招呼。
“嗯，在家里闲着没事干，早点儿出来摆上，也好多赚点钱。”对方大大方方道。
小芽抬头看去，发现还是个熟人。
自己刚刚重生回来的那一年，她和哥哥张小林，在客运站门口摆摊卖冷饮时的邻居，张爱国。
客运站门口不止是小芽一家的福地，靠着那里家里摆脱了贫穷，富裕起来过上了好日子，对于张爱国来说更是。
靠着在那里摆摊，张爱国赚下了偌大家业，给家里两个孩子都娶了城里的漂亮媳妇，在济市各自给买了两套房，还在村子里盖起了一栋最气派的小洋楼，出来进去即使只有一百米远，都是开着小轿车代步。
靠着济市里几间门面房的租金，他和媳妇柳大兰每天不用干活，就能有大笔进项，吃香喝辣不在话下。
柳大兰的脾性本来就傲，后来更是快要把脸抬到天上去，整个村子里没她能看得起的人。
村民们都暗地里调侃她，把脸抬这么高看不清地面上的石头，哪天被摔个狗啃泥之类……
但这样的风光，在他家老二张建泰染上赌.博这个恶习之后，就慢慢落寞了。
赌~瘾一旦沾染上，就很难再戒除了，尤其张建泰自制力不是一般的差，更是如此。
他把自己的存款输掉，气得媳妇要跟他离婚，家里父母也是一次次地拿出积蓄为他擦屁股，这厢仍旧不知悔改，反而越赌排面越大，一晚上动辄输赢上万。
张爱国很生气，快三十岁的人，愣是被他捆在院子里的大槐树上，用皮带抽了个皮开肉绽鬼哭狼嚎。
他是真被气狠了啊！
孩子没本事他知道，也没指望他哪天能变得跟别人家孩子一样争气，他也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从来没有逼迫过他们非得取得怎样怎样的成就。
可你没本事就算了，别败家呀！当父母的辛辛苦苦给你置办下这份家业容易吗？把什么都输干净了，就一点都不想想家里的老婆孩子该怎么过吗？
就这样的挥霍无度法，再多的金山银山也不够他输的呀！
张爱国低声下气对着哭哭啼啼的儿媳下了许多保证，比如养孩子没钱时，找他们当爷爷奶奶的来要什么的，最后对着奄奄一息的张建泰说，再不会给他一分钱让他去赌，就算催债的要卸他手脚都别来找他老子给他擦屁股。
张建泰不甘不愿地应了，这次遭受的深入骨髓的疼痛，也让他真的改了一阵子。可他实在是太不争气，被以往的赌友用言语激了个三两句，就又重回赌桌了！
这次直接把济市的房子输出去一套。
要不是隔几天就到了收租的日子，他媳妇儿给房客打电话要租金，还不知道自家房子已经被易主了。
看他这样狗改不了吃*屎，他媳妇算是彻底看透了，给公公张爱国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给张建泰留下一纸离婚协议，带着孩子就回了娘家。
张爱国气急败坏地找来，看到的就是对着离婚协议低头不语的张建泰。
“张建泰你好本事，把老婆孩子都给作没了，要是你再不悔改，我也不管你了！”
撂下这句话，他就恨铁不成钢地离开了。
没人管束的张建泰消沉了几天，倒是真的没有去找他那群狐朋狗友，但这样的规规矩矩很快就让他厌烦了，回想起赌桌上的那一幕幕惊险刺激，才是他真正所爱。
就这样，张建泰重又入了赌.场，这次真的被张爱国说中，催债的压着他来到父母面前，威胁再不帮他把欠款还了，就要卸掉他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