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甩了一巴掌，应阳略显呆滞地盯着她白皙的脸，哑声问：“为什么不可能在一起了？我不懂。林娇，我可以接受你不爱我了，但我没办法接受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两行清泪从她的面颊上缓缓流淌，她的声音很轻很低，带着些许哽咽，“无论我爱不爱你，我们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为什么？”他问，抓住了她的手腕，“你至少要给我一个死心的理由。”
林娇看着他，抿了抿唇，又扯了扯嘴角：“你说得对，我确实不爱你了，我恨透你了。”
“你还想撒谎到什么时候？”应阳冲着她吼，额头上的青筋在若明若暗的灯光中竟有些狰狞，“你明明对我有感觉的，不是吗？”
林娇想要挣脱他的桎梏，却无力反抗，反讽：“应总，你未免也太过自信了，我早就不爱你了。”
“林娇，人的心跳是不会说谎的。”应阳盯着她，眉眼深刻而动人，“我亲你的时候，你明明是有感觉的，所以，别指望能用这种理由打发我。”
林娇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避开了灼烈的目光，用手背蹭掉些许泪水，“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已经不再爱你了。”
“林娇。”他的声音变得凌厉了一些，那双细长的眼睛宛若一池春水，幽深湛明。
林娇背部贴着墙，彼时又是深冬，虽然屋内有暖气，但走廊的寒风却依然抵挡不住。
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沉默。
半晌，应阳战败地长叹一口气，仰头看向天花板，轻叹：“林娇，我真的喜欢你。不管你是信还是不信，这个事实，一直都是存在的。”
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脑子糊涂了，林娇听到了自己就快要哭的声音：“应阳，别再来折磨我了。我真的很累了，我真的不想继续爱你了。求你了，别再跟我说这种话了……”
“为什么不想继续爱我了？”他问，毫无赘肉的长指在西装外套上穿梭游走。
两个人明明离得那么近，林娇却觉得他的眉目变得好遥远，遥远到犹如澄澈的星空般触不可及。
无限的静寂，过了片刻，应阳叹息一声，脱下西装外套。
男人的衣服很大，裹在身上时，很暖和。
林娇看着他英俊的眉目，心脏却冉冉升起一股浅浅淡淡的疼痛。
她知道，如果再不拒绝他，那就极有可能重新掉入曾经的甜蜜陷阱之中。
她渴望幸福，如今却不得不断舍掉所有的幸福的理由。
林娇抬头，将西装外套扯了下来，扔回给他：“够了！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关怀，我受够了！”
应阳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片刻后，强硬地将外套披到她的身上，“穿上，不要着凉了。”
林娇想扯掉外套，却被他单手扣住了双手的手腕，动弹不得。
“林娇，不要让我担心。”他说，语气充满了以往热恋时的关切之意，“就算你要向我报仇，也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好好照顾自己，懂吗？”
林娇的眼泪刷地又涌上了眼眶，用力咬唇，才没让它往下掉。
“答应我，好好对待你自己，行吗？”他的长指抚着她白皙的侧脸，墨黑的长眉轻轻拧着，“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好心疼。”
眼前的女人，眼睛底下有淡淡的淤青色，眉宇间藏着深深的疲倦，下颌变得更尖了一些，颧骨高高的。
她又变瘦了。
刚刚抱着她的时候，他甚至能摸清她身上的骨头，手感略硬，没有一点肉感。
这样的她，叫他实在心疼得紧。
林娇蹙眉：“放手，你弄疼我了。”
男人的力道果然放松了一些。
林娇见此，连忙将手抽出来，身体微侧，脚尖朝外。
明显的逃跑姿势。
她还没来得及迈动双脚，就已经再度被应阳拥入怀中。
他的身上，味道淡淡的，却令人精神变得放松。
林娇莫名又有想落泪的冲动，手肘微微用力，想要挣脱。
应阳哪里容得她乱动，手臂的力道变得更大，深深地圈住她，低声乞求：“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林娇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有些恍恍惚惚的。
总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好不真实。
以往，他的目光都是凛冽的，可今晚的他，目光如炬，难掩深情。
大概，是做梦吧。
她这样想着，一时间竟没有动。
而他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耳侧，“为什么不想继续爱我了？能告诉我理由吗？哪怕是让我死心，起码也要给我一个理由，不是吗？”
林娇沉溺在他的怀里，只觉得迷迷糊糊的，开口时嗓音变得温软了许多：“上一辈子的恩怨，注定了我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了。”
“恩怨？什么恩怨？”他略略一愣，稍微放开她，问。
林娇仰头看着他，闭了闭眼，声音变得很轻：“我的父母亲，因为杨芳初而死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她，而我也一辈子都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了。”
应阳显然对这件事毫不知情，怔在原地，“你……说什么？”
眼泪……就好像流水一般，又开始往外冒。
林娇紧拧着眉，眼眶红了，声音变哑了些，“我不可能跟杀父仇人的儿子在一起，你懂吗？”
应阳的喉结滚动了两下，狭眸盯着她半晌，才张了张嘴：“你的意思是说，我的母亲间接害死了你的父母亲，是吗？”
“嗯。”林娇颔首，脑袋抵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忍不住哭出了声，“她让煤气老板在我家的煤气罐里加了空气，导致煤气燃烧时，因为气体不纯而发生了爆炸……在那场爆炸中，我爸妈当场死亡了，你知不知道……”
应阳感到自己的心好像被人捅了一刀，顿时疼痛不休，想要伸手安抚她，却无力抬手。
林娇伸手攥住他的衣角，哭得压抑了一些，“杨芳初做的事，不止这些。在你和余温订婚的当天……她雇佣了大货车司机，要置我于死地……幸好我命大，不然早就跟我爸妈团聚了……”
他从前以为，她是因为之前的事儿而责怪他，却从未想过，原来她默默承受了那么多。
一想到这些伤痛，是自己的母亲赋予她的，他就顿觉疼痛如同漫天的潮水将自己包围，难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