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弥漫江城。
高大挺拔的男人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修长干净的手指捏着黑色的手机，剑眉微微蹙起。
最后，像是做了重大的决定似的，手指在屏幕上滑了两下，然后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他都还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就已经先开口了：“我是应阳，你给我的营销方案，存在一些问题，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跟你讨论一下方案。”
“我是亨利，她去洗手间了，需要我把你的话转告给她吗？”
对方的声音温文尔雅，应阳却觉得心上好像被放了千斤顶，压抑沉重。
她的电话，都能够由他来接了吗？
她跟亨利的关系，已经如此亲密了吗？
也对，她不是说过了吗？牵过手，亲过，抱过……
林娇，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喂！需要我转告她吗？”
亨利的声音再度传来，他才回过神来，淡淡道：“不必了，我迟一点再打电话给她吧。”
话落，他就掐断电话。
电话刚挂断，母亲杨芳初的电话就打来了。
他长吁了一口气，松了松领口的领带，才按下接听键，“喂。”
“今晚出差了吗？怎么不回老宅吃饭？”杨芳初问。
应家有一个规定，在每周的周六晚上，家里人都要一起用餐，一般情况下，所有人都要回家吃饭，除非出差。
他找了个天衣无缝的借口，“最近在忙分公司的事情，抽不出空回老宅。”
“你越来越不喜欢回家了。你这都多久没回来了？我和你爸总挂念着你。”杨芳初叹了一口气。
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而后缓缓道：“下个星期六，我会回去的。”
“说定了啊！可不许反悔！”杨芳初显然高兴了一些，话语里夹着欢悦。
“我什么时候失信过？”应阳嗓音沉沉，细长的眼睛微微眯着。
杨芳初笑出了声音，自豪道：“也对！我儿子从来都没有失信过。”
静了一下，他坐到了灰色的沙发上，问：“最近，身体有没有什么问题？有空时，要多去锻炼身体，别一直呆在家里追肥皂剧。”
“我有跟朋友出去吃饭啦！而且我最近有去做过spa。你跟你爸都一样，老是催我锻炼身体。”杨芳初似抱怨，话语却是甜蜜的。
“你上次忽然晕倒，我们一家人都担心受怕！你要是出了点什么事，不只是我，我们一家人都会寝食难安的。”他背靠在沙发上，长腿放到了茶几上，整个人放松地瘫坐。
“我上次晕倒，是因为血糖低！不是因为身体的问题。医生不都说了吗？”
“总之，你要多加锻炼！你要是每周能运动三四个小时，那就能健健康康的。”应阳也懒得再辩驳，淡淡嘱咐。
“我知道啦！我儿子这么关心我，我肯定要多加锻炼，不能让你担心！”杨芳初的声音软如少女，听得人的耳朵很舒服。
应阳听着这把声音，倏地想起了醉得一塌糊涂的林娇。
那时候，小小的女人靠在他的怀里嘟囔时，也是那样柔软的语气。
“你忙你的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宽大的书房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房间里昏暗一片，连灯都没有开，他就那样瘫坐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第一次看到她，是在教学楼和艺术楼之间的那条青石板路上。
那时候的她，穿着土得要命。
老土的黑衬衫搭了一条破洞牛仔裤，脚上踩着小白鞋。
脸上的神情呆呆的，五官很一般，但皮肤很白，在阳光底下近乎透明，眉毛的形状很好看，是他最喜欢的形状。
本来，他以为她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师妹。
却未曾想到，她是余温的室友，导致之后每一次见余温时，都会见到她。
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对她多加关注的，只知道，第一次真正有那种悸动的心情是在学生会出游时。
那一天，她穿了简单的白色衬衫，简单的黑色铅笔裤，脚上踩着小白鞋。
明明是老土的打扮，却叫他刹那失神。
艳阳下的安静少女，笑靥如花，直直地撞击他的心脏，让他的呼吸频率不自觉地升高，心跳咚咚地跳动。
用了挺长的一段时间，他才弄明白，原来那就叫心动。
那之后，他每一次看见她都会莫名地心跳加速，明明紧张得要命，却为了隐藏心思而故作深沉，那种感觉，真叫人着迷难耐。
毕业之后，因为工作的缘故，一直很忙，他再次见到她时，她已经准备去斯坦福当交换生。
他记得，她走时也是简单的白色衬衫和简单的黑色铅笔裤。
可她回来时，却完全变了样。
她变得自信了很多，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明明只是一身简单的白色西服，竟叫人移不开眼。
她回来的这一个多月，他愈发发觉自己心动难平。
心脏失控，行动失控，这种脑子还没做出指令，实际行动却已经开始的不受控制，真叫人着迷又不爽。
林娇啊！到底要怎样才能得到你的心？
——
白色的墙壁上，时钟滴答滴答地旋转跳跃。
等到时针指向十点整时，五官分明的应阳才缓缓从沙发上起身，从兜里掏出手机，按下了拨打键。
“应总。”
她的声音徐徐从手机里流淌出来，是柔软的声音。
他斟酌了一下，才开口说话：“嗯，明天有空吗？”
“明天早上，我要和亨利去看车。因为没有轿车，我上班很不方便。所以，我想先给个首付，买一辆车再说……”
听到这喋喋不休的话，他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眸色沉了沉。
她明天竟然还要跟亨利在一起！
该死的！
“你新交上来的营销方案，存在一些问题，我想找个时间跟你讨论一下。”他的嗓音仍旧平稳清淡，但脸色幽沉。
“啊？可是我明天早上没空，应总你明天下午有空吗？我们可以下午再讨论吗？”
“我不是说过了吗？在非工作时间，你可以直呼我的姓名。”
“哦。那你明天下午有空吗？可以下午再讨论方案存在的问题吗？”林娇用的是询问的语气。
应阳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明天下午要出差。”
“这样啊。”林娇顿了一下，提议道：“那明天晚上有空吗？我们可以视频聊天，讨论方案用视频聊天也是可以解决的。你觉得可行吗？”
女人的声音软软的，叫他心头忽地乱跳。
她在亨利的面前，也是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吗？
林娇迟迟没有听到回复，问：“应阳。你在听吗？”
“嗯，就这样吧。”
“好的！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