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不光拉着左少阳,一副死里逃生的模样,心有余悸道:“左兄,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形,有多么的凶险,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得手了啊!幸好我不小心把裤腰带打成了死结,否则就贞洁不保了!”
这厮采了一辈子花,没想到阴沟里翻了船,差点让一个母野人给强采了,真替你感到悲哀!
左少阳听得心惊肉跳,也有些可怜他,艰难地倒吞两口吐沫,干笑道:“田兄,万幸啊,亏你跑得快,不然就成了上门女婿,当天神的爷爷了。”
田不光深有同感,后怕的拍了拍胸口,点头道:“九死一生,九死一生啊。看来我这身轻功没有白练,关键时刻终于派上了用场。”
“对了,田兄,那天神的奶奶呢?被你甩到什么地方去了?”左少阳突然想起这个严重的问题,瞪大眼睛,紧张兮兮地四处瞧了瞧,又侧着耳朵听了听。
周围箭竹丛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倒是一里开外,喝声此起彼伏,那帮武林高手穷追猛打,又撵着屁股追过来了,真要命!
田不光神情古怪,眼睛疾眨两下,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无辜道:“我也不知道啊,爬起来就跑,好像听见她追在后面吼了两声。”
左少阳听得脸都黑了,怒指着田不光的鼻子上,暴跳如雷:“田兄,你这个蠢货,竟然把天神奶奶往这边引!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你轻功这么好,不会往别处跑啊?这里除了你我,都是弱不经风的女子,吓到她们怎么办?”
前方有野人,后方有高手,两头堵,无处逃。左少阳急得直跳脚,简直快急疯了!
田不光惊吓之下,急于逃命,根本没有考虑后果,自知干了一件蠢事,嘴巴嗫嚅两下,不确定地道:“听说野兽都怕生人,不太可能追过来吧?”
“田兄,如果她怕生人,就不会把你按倒在地了。”左少阳对这厮恨铁不成钢,痛心疾首道:“田兄,你这招祸水东引,很有我当初祸害杜大哥的风范,不得不说,很无耻,很歹毒啊!万一那野人瞧见我貌美如花的美色,将我也抢去做相公,田兄,你就是帮凶,就是罪魁祸首,难辞其咎!”
左少阳越说越来劲,越说越气愤,义正辞严地瞪着田不光:“田兄,试问一下,你这样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对得起咱们兄弟出生入死的深厚情谊吗?对得起妙玉小师太吗?对得起朱蛛和她师父吗?对得起医仙姐姐吗?对得起婉儿师侄吗?对得起李家姐妹吗?对得起花魁仙儿小姐吗?嗯,这个不算,是她主动勾引我的,我还没有准备接受她的爱呢……”
妙玉小尼姑站在他身旁,脸色微红,听得眼睛渐渐地越来越大。到最后睁成了浑圆,狠狠地瞪着他,恨不得抬脚踹他一大脚,愤愤直咬牙,这家伙都招惹了多少祸水啊!
左兄义愤填膺,说的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田不光满头大汗,吃惊地张大嘴巴:“不会这么严重吧?”
左少阳趁着兴头,正想再数落两句,突听旁边的峨嵋尼姑惊呼一起,往山崖边躲去,转头瞪了她们一眼,恼火道:“吵什么吵,又是什么情况?”
峨嵋尼姑面色惊恐,后背贴在崖壁上,伸出手指,齐齐指向了箭竹丛中。
左少阳循着她们手指,看了一眼,顿时吓了一大跳,拉着小尼姑骇然后退两步,指着田不光身后,颤声道:“田……田兄,你的老相好,来找你了!”
“老相好?”田不光的相好遍天下,吃完了就甩,多不胜数,也不知他说的是哪个,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这厮疑惑地扭头看了一眼,吓得“嗷”的一声惨叫,双腿都软了。“扑通”一屁股坐在地上,脸朝后胸朝前,像麻花似的,脖子都差点扭断!
只见箭竹丛中,慢慢走出来一个似人非人的奇异动物。身形极为强壮高大,身高九尺有余,袒胸露乳,看得出来是母的。
她双脚直立行走,面似人脸,手长至膝,脚掌奇大,浑身长满了黑红相间的毛发。身上披挂着薜苈藤,腰间系着松萝蔓,嘴里唅着一串刚摘下来的红色果子,手上提着一只滴着血的野猪。微微低着头,神情似笑非笑,羞羞答答,对旁人视而不见,对着田不光直直走了过来。
白冠黑猿看见这似人非人的母野人,身子抖了抖,直接躲到了左少阳屁股后面,再也不敢冒头。
这母野人不伦不类,倒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羞涩地要送情郎鸳鸯锦帕。左少阳看得又是惊奇,又是好笑,心里直发毛,轻声道:“嘿,田兄,快看,天神的奶奶带着彩礼,亲自来向你求亲了哦。”
田不光又惊又恐,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上动弹不得,惊声大叫道:“左兄,快救命啊!”
“救命?”左少阳看看羞手羞脚走过来的母野人,又看看惊慌失措的田不光,颇感为难,战战兢兢不敢向前。
一边是不穿衣服的母野人,一边是解衣无数的天下第一采花大盗,干柴遇烈火,吧唧吧唧。你让我救你,还是救那发了情的母野人?
田不光看着母野人直行而来,越走越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绝望大叫道:“左兄,快救救我!我刚才吓得脚抽筋,又扭了脖子,站不起来了!”
日啊,你早说嘛!左少阳大惊,急忙伸手把田不光拉起来,双手捧着他脑袋,使劲一用力,“咔嚓”将脑袋办正。
田不光摸了摸下巴,轻轻摇晃一下脖子,惊慌恐惧地望着母野人,颤抖着声音道:“左……左兄,现在怎么办?”
嘎你娘,麻烦都是你招惹来的,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人家瞧上的可是你,又不是我。事不关己,我肯定会带着小尼姑先跑路的。
左少阳将小尼姑护在身后,手里紧张地握紧了黑剑,好奇地盯着母野人,从头到脚看了又看。
母野人多疑,似是感到了左少阳的敌意,在田不光前方站住。“嗯”的轻哼一声,手中刚杀死的野猪,讨好地往他面前扬了扬,似是要当见面礼送给田不光。
田不光毛骨悚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差点又趴在地上了。
左少阳站在他身后,轻轻拍了拍他肩膀,悄声道:“田兄,她好像真的瞧上你了,刚去捕了一头野猪,来当聘礼。”
田不光冷汗滴滴答答落下,急得都要哭出来,恼火地摆手道:“左兄,不要说笑!”
那母野人智商极高,见田不光不喜欢血淋淋的野猪,嘻嘻低笑一声,又将嘴中唅来的那串果子,递到他面前,眼中温柔似水,充满了期望:“嗯!”
左少阳鼻子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盯着那串红色果子瞧了两眼,眼神微微一缩,惊道:“龙涎果!好东西!”
“龙涎果?”田不光愣了一下,眼神猥琐,急忙问道:“左兄,这是什么宝贝?”
左少阳惊喜道:“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天材地宝啊,妙用无穷,配制天下第一奇毒,阴阳合欢散的主药。生吃一颗龙涎果,保证你看母猪眉清目秀,老母牛都是双眼皮的。”
田不光深谙此道,一听就知道这龙涎果是干什么用的,脸色一黑,恼羞成怒道:“这母野人用心真歹毒,竟然软硬兼施,想骗我吃下龙涎果,好乘机下手夺走我的贞洁,太可恨了!”
左少阳指了指母野人手中的红色果子,笑嘻嘻道:“田兄,要不你先假装从了她,委屈一下自己,把那龙涎果骗到手了再说。那可是宝贝啊,小弟有大用。”
忒娘啊,见利忘义!我田不光英明一世,怎么会交了左兄你这种损友?
这种羊入虎口的事情,有去无回,也是能假装演戏的吗?
田不光心中大骇,满面悲切,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去,不去!左兄,我正式声明一下,我不喜欢人兽这一口。太凶险了,你可不能害我!”
这厮冷汗淋漓,双手比划,以专业的眼光评点道:“你看看她强壮的身体,滚圆的屁股,鼓胀胸脯,发情的眼神,十个男人都受不了她摧残。我这小身板,实在顶不住哪!左兄,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不能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左少阳打了个寒战,咕噜直吞口水。田兄,你说得太吓人了!
田不光见那母野人还举着龙涎果,嗯嗯往他面前递,看得恶向胆边生,一把握住了腰间刀柄,怒吼道:“嘎你娘,发情了你?也不管人家受不受得了,就知道嗯嗯,真受不了你!你再嗯嗯,信不信我一刀捅……死你!”
母野人感到了他的怒气,惊慌倒退两步,神情委委屈屈,将龙涎果和野猪一齐递过来,扭扭捏捏点着头:“嗯!嗯!”
“咝!你还来!”田不光倒吸一口凉气,反手一把揪住左少阳的衣袖,“唰”地拔出奇形弯刀,悲愤大叫道:“左兄,看到没有,她又在撩我!孰可忍,孰不可忍,我忍无可忍了,我要砍死她!左兄,你千万不要拉着我!”
日啊,见过无耻的,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是你自己拉着我不放的好不好?
左少阳满头黑线,小心翼翼道:“田兄,你不会又是想忍辱偷生,蒙混过关吧?这可是远古野人,以她的智慧,你是骗不了她的。”
田不光手中挥舞的弯刀,骤然停下,回头看着左少阳,不禁呆住了,神情有些惊疑不定:“真的?”
左少阳大怒,差点忍不住将他一脚踹到母野人面前。日啊,我就知道你想这么干,老子鄙视你!
母野人见田不光不领情,满腔希望顿时化作失望,原本不纯洁的脆弱心灵,受到了严重伤害。
待见得他拔刀相向,刹那间双眼变得通红似血,将手中的龙涎果和野猪,往地上狠狠地一掷,张开双臂就冲了过来。
左少阳大骇,看得冷汗都下来了,惊呼一声:“田兄小心背后!”
田不光大惊失色,奇形弯刀闪电般划出,身体一扭。在这迅雷不及掩耳的瞬间,从母野人的腋下,斜斜蹿了出去。
手中弯刀在野人的胸口拖削而过,声音沉闷干涩,如割败革,只在她毛皮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线。
田不光惊魂未定,站在丈余远处,回头看了一眼,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惊道:“刀剑难伤!这忒娘还怎么打?”
母野人挨了一刀,毫毛未伤,却激起了她的凶性。“吼”的一声低嘶,双手一伸,十指上长着锋利的指甲,转头就往田不光抓了过去。
“哇!”田不光吓得脸都白了,怪叫一声,拔腿就跑。身影在原地留下一个青色残影,人已到了箭竹丛中。
左少阳抹了把冷汗,看得直打冷噤。
日啊,发了春的女人可怕,发了情的女野人更可怕。啧啧,这是要直接动手抢亲了!
野人天赋异禀,体形强壮高大,身手却极为敏捷,追得田不光大呼小叫,抱头鼠窜。幸亏这厮轻功极高,万里独行绝非浪得虚名,一追一赶,在箭竹丛中一圈又一圈打转。
左少阳和妙玉小尼姑站在一起,见那母野人的速度极快,几乎与田不光不相上下,心里暗自惊异,坏坏想道。田兄和这母野人倒是绝配,若是能生几十个孩子来,天生就是练轻功的奇才,天下第一轻功家族,非他们莫属了!
这边动静极大,已引后边追来一帮武林高手的注意,有人大喝道:“就在前面,大家快围过去!”
左少阳大吃一惊,心思急转,突然有了个坏主意,对着田不光急急挥手道:“田兄,嘿,田兄,快将她引到后面去!那里有很多男人,让她去随便挑!”
田不光心领神会,百忙之中比划示意,让左少阳带着峨嵋尼姑先跑路,自己随后就来。
这厮轻啸一声,脚下突然发力,风驰电掣往后方逃窜。母野人穷追不舍,双手拨开箭竹,杀开一条血路,滚滚远去。
左少阳捡起地上的龙涎果,一手拉着妙玉小尼姑,焦急道:“快走,快走!”
峨嵋尼姑从未见过这么凶悍的母野人,都被吓傻了,双手撑着石壁,就像是做梦一般。经左少阳一声吆喝,这才惊醒过来,抬着软轿往前疾奔,消失在神秘的茫茫山沟里。
后方传来一声声怒吼,那帮武林高手排着阵形搜捕峨嵋尼姑,却被田不光带着一个发疯的母野人,冲进包围圈,顿时冲乱了阵脚。
左少阳回头看了一眼,嘿嘿直笑。我这招祸水东引,用得越来越纯熟了,这回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要倒霉。
山沟里烟雾满天,时近时远,时静时动,忽明忽暗,变幻无穷。似是那帮武林高手的高声喧哗,惊动了山神,遮天盖地的茫茫青雾,不知从何处滚滚而出,沿着地面潮水一般涌来,仿佛要将人卷走。
“这又是什么鬼?”左少阳脸色变了变,鼻端闻到了一种怪异的腥香,惊骇大叫起来:“日啊,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