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汪这些毛料都是你亲自选的？”
看着这堆积如山的毛料，两位老人频频皱眉。
“是，每一块都是我精挑细选的。”
汪洋大方承认，反而让两人摸不着头脑，因为这一车毛料原石有八成都是烂石，也就是出绿极低的原石。
众所周知，现代科学技术非常发达，可是再精密的仪器也无法看穿翡翠外的石皮，因为在机器眼里，翡翠也是石头。
也是因此，大家玩石头全凭眼睛和经验，谁也不敢断定自己选的毛料一定出绿，就像赌运气一样，也就有了赌石的由来。
前任总结后人补充，千百年下来，赌石行业已经有了一套完整并且非常有用的经验理论。
不谈科学，不算运气，全靠经验与常理推断，从原石的产地，表皮，石癣，断痕，甚至手感，推测出毛料内部翡翠的好坏。
不过经验归经验，这样虽然能判断个七八成，可是剩余这两三成全看天意，说不定一刀下去，什么都没了。
毫无疑问，从石皮看，汪洋挑选的这些毛料大部分都是烂石，出绿极低，并且就算出绿几乎也是低档翡翠，属于赔钱货。
周老随手捡起一块翡翠毛料，望着表面纵横交错的猪鬃癣瞥了汪洋一眼，对廖先开说：“先开你不会是在跟老头子我开玩笑吧？”
廖先开当然知道周老话中有话，可是他现在也是有口难言，他也是玩翡翠的行家，自然看得出这一大堆都是烂石，可是问题是这是汪洋选出来的，他能能说什么？
再说了，这还是自己求人家帮忙选的，总不能在这时候翻脸吧？
“周老张老，咱们还是切开看看再说，谁规定这烂石里切不出宝贝，八年前老胡不是也切出来一块玻璃种吗。”
张老指着一大堆如山一样的烂石毛料冷着脸说：“那你这全是玻璃种？”
廖先开顿时尴尬了，别说是不是玻璃种，这种烂石只要能出绿就谢天谢地了。
现在周老张老认定廖先开是在拿他们开涮，全都生气了，廖先开自己又说不清楚，只好将汪洋拖过来：“好兄弟快解释解释啊！”
“这还用解释什么，切一块出来看看好了。”
汪洋不开口还好，这一句话直接把性如烈火的周老激怒了，白胡子一翘一翘的，狠狠将脚边一块毛料踹倒。
“这要是能出绿，老子今天就辞职回家种地去！”
他刚刚踢的这块毛料也就是二十来斤，表面充满了断纹，仿佛一碰就会碎掉一样，他这一脚恰好让原石从另一块毛料上滚下来，撞在另一块毛料上，啪得一下，两半了。
众人顿时看傻了眼。
周老更是尴尬无比，甩手道：“这块毛料多少钱我赔。”
廖先开连忙道：“哪能让您赔啊，是这毛料本身就脆，您老别放在心上。”
周老没再说话，算是默认了。
而此时，汪洋却将两半的毛料捧起来，在阳光的折射下，将他的脸映成了绿色。
这么一大堆毛料出现肯定会引起围观，而刚刚还闹哄哄的人们突然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出绿啦！”
人群中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句，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擦这种西瓜石也能出绿，真是活见鬼的！”
“我的天，周老这一脚还真贵，居然真的出绿了。”
“出绿也绝对不是好绿，顶天能有有几百克撑死了，西瓜石出了名的出绿低，最多算不赔。”
“娘的，早知道我就自己打开玩了，图一乐也行啊，不过两千块卖了也不算赔。”
“得了吧，再烂也是翡翠，赔也赔不到哪去。”
“兄弟到底是什么品种啊，给我们看一眼呗？”
如果是平时出绿一定会有大堆人跑过来围观，顺便品鉴一下，可是现在大大小小的毛料都在这，为了避免顺手牵羊的人，这里早就被保安围起来了，外面的人压根看不见里面。
一看出绿了，周老张老两人都坐不住了，这刚刚才说能出绿就回家种田去，咋一脚下去真出了，这脸打的也太快了，周老自己都在心里埋怨自己这只脚怎么就这么欠呢。
急急忙忙跑过来，毛料一人一半，连廖先开都被挤到一边去了。
“嘶！居然是冰种！”
“而且这么大一块，鸡窝里飞出金凤凰了！”
这块翡翠直径足足有二十多厘米，是个不规则的椭圆，只有指头厚的一层石皮，粗略估计，这块冰种翡翠最起码有三公斤左右。
“冰种有雾不错的料子，可以断痕太多，全透了，估计切割的时候会直接碎掉。”
下了断语之后，周老和张老直接将翡翠丢给了廖先开，冰种翡翠虽然不错，可是架不住里面的冰裂纹太多，这只能做一些小玩意儿，连大一点的吊坠都做不了，总体来说，这块冰种翡翠的价值远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高。
廖先开慌忙接住翡翠，笑的都找不到北了，但凡和“赌”字沾边的东西都有些迷信，这可是开门红，冰裂就冰裂，又不是不能卖，这么大一块，最起码值和两三百万，绝对涨了。
“周老张老待会都别走啊，我摆一桌，今天可真的要谢谢您这一脚了，您不愧是咱们赌石行业的顶梁柱啊！”
廖先开说着把半赌的毛料交给旁边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三下五除二将石皮全部去掉，阳光下的冰种翡翠顿时冒出如碧波般的夺目光彩。
“卧槽！冰种！这特么是在开玩笑吧！”
“不是说西瓜石开不出好东西吗，这么大一块冰种翡翠简直亮瞎我的狗眼！”
“啊啊啊！不行了，我的心好痛，老子干嘛不留着自己玩呢！”
旁边的人立刻对这位老板报以同情的目光。
来赌石市场的不光是赌石爱好者，更多的还是各大珠宝公司的采购人员，但凡有人解石就一定会有他们的身影。
当下，一群商人蠢蠢欲动起来。
“廖老板，这翡翠卖不卖，我们荣昌愿意出价200万！”
“胡说，廖老板别信他的，我们帝豪出280万！”
“廖大哥是我啊，我们一起吃过饭，300万给我吧！”
几乎几秒钟，这块无人问津的西瓜石就成了无数人争抢的金山，身价翻了几十倍。
另一边随着这些人竞价的声音越来越高，周老一张脸都绿了，这怎么听都像在他的脸啊！
廖先开可是人精，一发现这种情况连忙高声道：“诸位诸位，买卖的事先放一边，咱们继续解石，张老，这次不如您来操刀如何？”
比较沉默的张老也是不信邪，四处看了一圈，恰好看到汪洋脚底下有一块坑坑洼洼的狗啃石，准确来说这玩意儿连毛料都算不上，更别说出绿了。
“小汪把你脚下的石头给我。”
汪洋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古怪，扭捏道：“要不然您换一块？”
廖先开眼珠一转，他知道汪洋不会无的之矢，连忙帮腔说：“是啊是啊，这块毛料这么丑，咱们还是换一块吧。”
张老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开哪块不是开，我就开这块，起来。”
汪洋无奈，只好退到一旁，廖先开连忙凑过来小声说：“怎么，这块料子有问题？”
“没有，这位张老身体怎么样？”
廖先开被汪洋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的一愣，下意识说：“挺好的，前两年还得过太极拳冠军。”
“那就好，我去那边尿尿。”
“你回来！”
廖先开一把抓住汪洋：“你跑什么，这块料子到底怎么了？”
哥俩窃窃私语的功夫张老已经找好了下刀位置，本来这种狗啃石连切的必要都没有，放在平时他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但是谁让今天特别呢，刚刚那块冰种的刺激太大，张老现在都不敢下刀，而是非常慎重的在表皮擦了个天窗。
打磨机器嗤嗤的响，很快便将外面一层石皮磨掉，水流冲掉了石粉，里面全是白花花的瓤子，一点绿都没见着。
张老微微皱眉，没有再犹豫，直接下了第二刀，这一刀的位置选在原石中段，基本上如果这一刀下去不出绿，后面就不用切了，切出来也没有太大价值。
张老正要下刀，远处汪洋连忙冲过来按住他的手臂。
“你想做什么？”
汪洋摇摇头：“您最好把天窗再开大一点。”
张老一阵恼火，又不好意思发作，已经被打脸的周老就没有这么多顾及，开口呵斥道：“你懂什么，老张玩赌石玩三十多年了，还用你指教，一边去！”
此时张老也冷哼一声，继续在刚刚选的位置下刀。
汪洋无奈的撇撇嘴，转头对廖先开说：“大哥，这一刀下去，估计你一千万就没了，你可要想好了。”
突然接球的廖先开被打的措手不及，他还能说什么，这俩人都是玩石头的泰斗，就算真是一千万没了，他也得认了。
“嗯，没事，张老有经验，绝对不会有事的，嗯。”
张老又瞪了汪洋一眼没好气道：“如果切坏了我自己赔总可以吧？”
说完，这块狗啃石被切成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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