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月寒星那儿出来，墨九卿情绪高涨，连脚步也轻快起来，总算解决了一桩心头大事。
而白拂景也不动声色松了口气，毕竟若不是因为他，她也不该遭此一劫。
他到底是耿耿于怀的。
二人一时沉默无话。
许久，耳边飘来一句极轻的话。
“对不起。”
墨九卿眨了眨眼猛然抬头望向白拂景，见他依旧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除了因为紧张而紧抿的唇，几乎看不出来什么异常。
她惊讶极了，眼睛都瞪得老大，毕竟她从来没想过能从白拂景口中听到这三个字，若是之前有人跟她说白拂景这个人居然还会道歉，她肯定会微笑着给对方一锤子叫他重新做人。
可没想到就是这么骄傲傲慢到骨子里的一个人，杀人连眼睛都不眨的，有生之年，居然从他口中听到了道歉。
白拂景被她看的也很不自在，下颚线条稍稍紧绷，琉璃眸色泽在阳光的照耀下十分浅淡，像莹润的宝石一般，琉璃眸子微微一动转移了视线。
墨九卿猛然回过神，下意识就回：“没关系。”
话一脱出口，她又有些后悔，这么轻易就原谅他会不会太掉面子？会不会显得她太好说话了一点？万一没过几天他又故态复萌了呢？
还有，被人当成祖宗一样供着的生活她还没享受够呢！
不过当她看到白拂景克制不住微微扬起的嘴角时又自暴自弃地想，算了，看在他难得这么开心的份上，姑奶奶大发慈悲，不为难他了。
正想着，又闻一声。
“阿九……”他轻轻唤了一声，语气温柔的都有些不像他了。
墨九卿甩了甩肩膀，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干嘛啊……”
“我……我后悔了。”他这一段时间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是那副墨九卿被恶蛟卷下水，血色染红了水面的画面，嗓音有些干涩。
墨九卿抬眸，她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当时实在太突然，直到她后背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传来时，她的脑子都是一片空白的。
说实话，当时怕极了。
可当看到他义无反顾地跳下来时，她就没那么怕了。
眼前这个人，就像是深渊，越是接近，越是想要跳下去，即便后果是粉身碎骨，她也义无反顾。
大概是疯了。
她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首诗。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那时候她想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女子，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了一心想要嫁给他即便被薄情抛弃，也不以为羞的地步，可是那时她不知道，真正喜欢极了一个人，是甘愿奉上满腔热忱，为他俯首称臣的。
谁教公子太过美好，引得娇娥迷了心窍。是以——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你长得像极了我心上人的模样。
所以——
“没有下次了。”
给你一次机会，别再让我生气了。
我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那些伤人的话。
真的没有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