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为何不按照安排守夜？”
老方的眉头死死地拧在一起，心底憋着一股气。
按照原本的守夜安排，他和张君是最后一班，然而当战友叫醒他们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也就是说，有人擅自改变了守夜的计划。
而这个人，就是大将军交代过需要多加注意，凡事多与之商量的云亭！
才第一天而已，就给他出幺蛾子，老方暗叹了一口气，这也太难带了！
若是云亭知道老方此刻的心声，估计也想叹气，若不是迷药的药效没有过，他也不想多守一个多时辰的。
云亭站在老方面前，微低下头，一脸愧疚地解释道：“我当时觉得并不困，睡也睡不着，想着不如守久一些，这样大家就能休息得好一点，毕竟今日就要进入塔木城了，也不知道会遇上什么棘手的事，我武艺不好，帮不上大家，唯有在力所能及之处，多分担一二，没想到因此破坏了纪律，真的很抱歉。”
听了云亭的解释，老方的脸色缓和了许多，眼前的青年白皙俊美，年纪还很轻，听说入伍才半年多而已，又一直待在镇北营，从未出过任务，做这些又都是为了队友着想，老方也不好再苛责他。
老方的表情依旧严肃，声音倒是放轻了几分，说道：“军纪就是军纪，不容你随意更改，下不为例。”
“是。”云亭连忙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老方看他真有悔意，也没多说什么，交代众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便转身去检查马匹和货物去了。
冉无恙和云亭一组，老方虽没有点名说她，那句下不为例也是对她的警告。
外人看她一直垂着头，都以为她心里委屈难过，所以不愿见人，其实她只是听云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怕自己控制不好面部表情拖后腿而已。
余子和蔺奚对视一眼，蔺奚板着脸，朝他使了个“你去”的眼色，余子翻了个白眼，心说你想安慰人家就自己上了，使唤他算什么事。
余子看老方走远了，才小跑到两人身后，一手搭在云亭肩上，一手正准备搭上冉无恙的肩膀，云亭忽然穿过身，看向他，微微皱着眉，忐忑地问道：“帮忙守夜真的是很严重的违纪行为吗？”
余子的另一只手还举在半空中，因为云亭忽然转身挡在他面前，他也不好再去搭冉无恙的肩膀了，不在意地收回手，余子小声安慰道：“确实是违纪了，不过也没那么严重。老方就是这样的人，比较严肃，但人很好的，你俩别放在心上。”
云亭微笑点头，很是认真地保证道：“嗯，我明白了，下次不会了。”
冉无恙也装模作样地跟着点头，远处老方大吼了一声，“出发了。”
三人彼此间交换了一个眼神，谁也没再说话，连忙拿上收拾好的东西，牵着马走出了树林。
……
半个时辰之后，冉无恙终于见到了塔木城的城门。
来之前老方就和他们说过塔木城的情况，瑜国的大军驻扎在距边城十数里的山坳附近，算是易守难攻的地形，凉国的军队却是驻扎在塔木城内，大本营就设立在城北角，所有高级的将领都居住在那里。
所以当冉无恙看到比边城高了将近一倍的城墙，城门口还有近百名士兵守卫的时候，也没有感到十分惊讶。
冉无恙悄悄观察着前方的情况，城门虽然大开着，但是进出的百姓并不多，像他们这样运着货物的车队倒是有不少，有些车队上插着旗子，写着某某商行，有些则什么都没有，总之看上去鱼龙混杂，倒是方便了他们行事。
一行人慢慢地跟在杂乱的车队后面往前走，在他们离城门还有百来丈的时候，几个将领打扮的壮硕男子忽然上前拦住了他们。
一名满脸刀疤的壮汉指了指他们身后的几辆马车，声音洪亮，语气粗暴地吼道：“你们干什么的？”
老方连忙下马，微微弓着背，快步跑了壮汉身旁，搓着手，献媚地笑道：“军爷，我们是塔木城和边城附近的小民，准备了一点货物，想来塔木城做买卖，赚点钱糊口。”
冉无恙眼睁睁地看着老方从一个沉默寡言，严肃淡漠的汉子，瞬间变成如今的谄媚小人，心中暗暗佩服，不愧是斥候营的人，厉害！
刀疤壮汉看都没看老方一眼，目光转向老方身后的一行人，当视线扫过冉无恙的时候，她立刻配合地缩了缩脖子，低下头又忍不住抬眼，偷偷打量壮汉，将没见过世面又满心好奇的少年演绎得惟妙惟肖。
【呵呵。】系统冷笑两声，厉害了，我的宿主居然是个戏精。
刀疤壮汉看着一行人，虽然都是男子，但老的老，小的小，弱的弱，真正顶事的也就那么几个汉子，便不再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
壮汉抬手拍了拍车厢，问道：“里面装着什么？”
老方讪笑道：“现在世道艰难，别的东西咱们也弄不到，这是兄弟们在边城附近收的榔果，拿来这边卖，还请军爷行个方便。”
一边说着，老方一边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借着衣袖的遮掩递了出去。
“榔果？”刀疤壮汉眼前一亮，没有接老方的荷包，他身后的几人也来了兴致，一群人围了过来，这回他们不但不吼了，还压低了声音，对着老方急不可耐地说道：“快，打开看看。”
老方捏着送不出去的钱袋，脸微僵，却也不能在此刻惹恼了这几人，只好老实地掀开覆盖在马车顶部的麻布，露出了里面的榔果。
刀疤壮汉一脸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他和他身边的人一拥而上，每人抓了一把，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辛辣苦涩的味道，刺激得几人龇牙咧嘴，哈哈笑道，“不错，就是这个味，够劲！”
几人走到一旁，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片刻后，刀疤壮汉又走了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朝老方手里一扔，说道：“这几车榔果留下，拿着钱走吧。”
“这……”老方傻眼了，以前他来塔木城刺探的时候也曾见过商队进城，都是送点银子打点就行了，今天是怎么回事，银子送不出去，货还被缴了！
刀疤壮汉脸一沉，阴狠地说道：“怎么？嫌少？”
老方连连摆手，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急道：“不不不，没有的事。”
刀疤壮汉嗤笑一声，不屑地吼道：“不是的话领了钱就快滚吧！”
就这样走的话，他们原本借榔果名正言顺进入塔木城的计划就泡汤了，什么都没打探到，还损失几车榔果，这怎么行？但若是现在不同意，和这几个人起冲突，也不是明智之举。
就在老方左右为难的时候，一道清润温和的男声自身后传来，“这位军爷，并非我等不愿意将榔果卖给您，更不是嫌钱少，而是……若将榔果给您，怕是害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