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团外卖来了个奇怪的客人。
此人身着小众品牌的私定，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个品味不俗的职业经理层次的中层阶级。
然而其身量高大，行走起来大刀阔斧，落落生风，却又有大将之风。
“我找张芝茹。”男人带着墨镜，嗓音低沉有力，随口一句，竟给人威严堂皇之感。
“稍等一下，”接待是人精中的人精，平日里金丝细框眼镜一扫，便直到是丁是卯，今日却失了分寸，上上下下瞥了好几眼，也吃不准男人的身份。
上了年纪的人，打扮的又这么有品位，两者综合下来，接待在心底给男人下了定义，要么就是……骗子，要么就是演员！
八成是前者，接待暗自提高了警惕，哼，还是个不入流的骗子呢，怎么装扮得恰如其分符合身份都不知道。
不过现下人流不多工作清闲，做个好事替他传个话倒也无不可。
“你的名字？”接待按照规律问道。
“算了，谢谢小姐，”男人迟疑了下，却后悔了，“我不找她了，我找另一个人。”
“谁啊？”接待停了笔，“找谁都得留名字。”
“我叫张三石，”男人推了推墨镜，眼中闪过一道诡秘的光，“我找李强。”
这人怎么有些眼熟？接待心里纳闷，自己应该没见过他啊。心里想着，不妨碍面上甜甜地笑了，“先生这边请。”
是李秘书的朋友就好理解了。
李秘书出身低微这谁都知道，物以类聚朋友想来家世也好不到哪里去，八成是怕穿着贫寒来找他，丢了李强的面子才借了衣服过来的……
接待胡乱揣测着，走到了门前，犹豫了一次，扣了扣门，“李秘书，有人找！”
“进来吧。”
“你找我？”李强看着面前陌生的男人，“你认识我吗？”
接待退出去，合上了门。张三石收回视线，放到李强身上，细致地瞧着，半响才暧昧地含笑道，“我认识你，你却不认识我呢。”
李强无语，懒得和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打哑迷，心道你爱说不说，继续低下头认真地看着文件。
“你不关心我是谁？”男人却不料李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等了半响没有得到回应终于憋不住了，率先出了声。
这就是一场小小的赌，而李强赢了。李强放下笔，抬头正视着他，“你想说，自然会说。”
“呵呵”男人莞尔一笑，“现在才有点意思。”说完递过去一张名片。
李强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丑团外卖考察团负责人：张三石。”
“考察团？”是什么鬼？他从来没听说过，该不会是假的吧。
而且干嘛找老子？李强心里大骂张芝茹不打招呼，让他毫无准备，面上却宁可信其有，飞快带上虚伪的面具，笑呵呵地站起来，“失敬，失敬！久仰大名！”
“谢谢，”张三石取下墨镜，乐呵呵地道，“你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
李强晒笑道，“是闻名不如见面吧！”
“是是！口误！李秘书果然见面不如闻名啊！”
妈的，来者不善！该死的笑面虎，老不死，洗刷我呢这是？
是哪个家伙告我的私状？别让老子发现你！李强腹诽着想到，考察就考察呗，老子工作还真没什么把柄可抓的！
他虽然人滑溜不正经，对工作却一向认真负责。他就不信，这个所谓的考察团，能够鸡蛋里挑出骨头不成？
“我可以看一下这些文件吗？”男人笑着指了指桌面上的文件夹。
当然不可以，老子的文件凭什么给你看。李强腹诽不已，面上却涵养极佳地带着笑点了点头。
“这个……”男人指了指桌面上胡乱重叠在一起的文件，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乱成一团，我也不好下手不是。”
李强翻了个白眼，上前整理去。他在工作上就这点不好，一进入工作就忘我，老是把桌面弄得乱七八糟，通常下班前才整理。
“谢谢，李秘书，能再麻烦你替我倒杯手磨咖啡吗？”男人不客气地鸠占鹊巢，一屁股坐在李强的位置上。
“成，”李强咬了咬牙，不大痛快地答应了，走出去，直接在咖啡机下接了一杯，便往回端，便走便恶狠狠地想，还手磨咖啡！拿腔作势的混账！
走到办公室门口，气不过地给张芝茹发了个短信，“在干嘛？赶快过来给我把那个狗屁考察团的家伙请走！烦死了，大早上找老子不痛快。”
等了一两分钟，张芝茹也没回。站在门口难免引人侧目，李强皱了皱眉，将咖啡端了进去。
“不是手磨的？”男人只嗅了嗅，便问道。
“我不会，”李强生硬地回道。
“胡闹！秘书怎么可以不会泡手磨咖啡？张芝茹这丫头怎么做的！”男人怒气冲冲地将咖啡倒进垃圾桶里，连杯子一起丢了进去，“算了，不喝了！”
爱喝不喝！李强懒得理他。
“你这年轻人！”男人叹了口气，甩了甩手中的文件，“工作做的蛮好，就是态度得改，吊儿郎当的像什么样子？还有啊……咖啡机泡的是咖啡吗？这桌面也是……”
李强泯了泯唇，第n次告诉自己，好歹是上面来人，要忍耐，要微笑，别动气发火，好歹给张芝茹一个面子。
“什么考察团？”张芝茹推开门，“李强你在说什么？”
视线移到男人身上，张芝茹一愣，“爸？”
李强膛目结舌，嘴巴里可以塞下一个鹅蛋。
“您怎么来了？”张芝茹走了过去，惊讶地摸了摸男人的衣服，“您这穿的是什么啊？你不是从来都只穿……”
男人取下墨镜，咳了一声，“一惊一乍地叫什么？”
张芝茹像是想起什么，转过头看了一眼李强，回过头脸都扭曲了，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您什么意思？”
“强哥，你要的文件，我和小王替你送过来了！”正在这时，田莹莹和小王一起走了进来。
放下文件，田莹莹好奇地看了几眼张芝茹和张三石。
“唉田秘书！快走吧！”小王旁观者清，看出了此地气氛不对不宜久留，好心地扯了扯田莹莹的衣服。
“怎么回事？”待田莹莹离开了办公室，张三石声音严肃了起来，“来之前我调查过人事资料，你不是只有一个秘书吗？怎么又多了一个？任用随心，你可真把公司不当回事啊，我给你说了多少遍……”
“那是……李强的秘书。”张芝茹打断了张三石的话。
“荒唐！秘书也能有秘书？”
“爸！”张芝茹看了一眼李强，拉起男人的衣袖，“去我办公室，我有话问你。”
“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给我解释！”男人看了一眼李强，冷哼了一声。
张芝茹办公室里，张芝茹坐在椅子上，垂下眸，幽幽地吐出一口气，“爸，得了，现在没外人了，别装了。”
张三石――张磊正了正领带，走到张芝茹对面，做到张芝茹的位置上去，眉一挑，磅礴的气场气势汹汹地向张芝茹冲击而去。
张芝茹面不改色地盯着张三石。
“你认定他了？”张磊审视着自己的女儿，眉头深沉，眼色如刀，“你在骗我，我了解你，你不会喜欢他这种类型的。”
“他这种类型？”张芝茹不以为意撇了撇唇，云淡风轻的蛮横，“我就是喜欢。”
“邋遢，臭脾气，倔强，工作勉强能看。”
“这可不像我毒舌爸爸说出的话，就这些？你当年可是把我那个表弟贬低到泥沼里爬都爬不起来的。”
“暂时只有这些，”张磊哼了哼，“但足够让他进不了我们张家的门。”
“可他挺像我的――也挺像您的，不是吗？”张芝茹沉默许久，淡淡地说道。
只一句话，就攻破了张磊无懈可击的防御。
张磊一时语塞，偏着头想了想，竟然没反对。
“那个女秘书是怎么回事？”他话锋一转。
“这是我的公司，爸爸，您越界了，”张芝茹摇了摇头，“我自己会处理好她的。”
“那就好，”张磊站了起来，“我时间宝贵，不跟你闲聊了。”
“他怎么样？”张芝茹看着张磊的背影，轻声问道。
“勉强过得去吧，再看看，”张磊摆了摆手，“不用送了。”
“本来也没打算送您，假面虎。”张芝茹勾唇对着自己爸爸的背影嘲讽地笑了笑，眼神却透着愉悦。
“扣扣扣~”李强推开门，“你爸走了？”
“嗯，”张芝茹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声。
“他说什么了？”李强问道，“他真是考察团的？还是……找了个由头来考察我？”
“自己猜。”
“不猜，走了。”
“等等，我爸吩咐，调田莹莹到事业部，还说，公司不需要两个秘书，一个都多了――设置秘书就是对我工作能力的讽刺。”张芝茹漠然无情地道，“我不能拿我的事业冒险，所以李强，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可我也说了……”
张芝茹不耐烦地道，“那你和我爸说去！”
“可事业部的经理臭名远扬公司谁人不知？他喜欢占女下属的便宜的传闻你难道没听说过？”李强生气地指责道。
“都说了是传闻，真假还难说呢。再说……就算是真的，与我何干？工作是工作，私人私人。”张芝茹冷冷地看着他，“你的女人，自然该由你担心。”
“好，若他敢对田莹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张芝茹，别怪我不卖你面子！”李强拂袖而去。
“你什么时候卖过我面子？”张芝茹在心底冷酷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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