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枪划破黑夜，金光穿透夜色。
魔音铮铮，金枪闪闪，这场对决实在是精彩。
难以想象，血鸢门的娘子军虽然看着柔弱明确是十分强悍，轻飘飘的袖子比刀剑更加锋利，一挥便划开一道血口，再一挥便是半条命没了。
楚沐笙和清羽就这样对峙着，眼中分明都充斥了红血丝，不知是嗜血还是崩溃…
清羽一边弹奏着琴弦，一边挥舞着冰魄抵抗楚沐笙的进攻。
楚沐笙不想用尽全力，只想劝清羽收手，只要她肯原谅自己，他哪怕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护住她，带她走，去哪都可以。
“楚相，快杀了她。”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
“沐笙，不要再退让了，你若不用全力，她真的会杀了你的。”辰王不知何时立在了二人不远处，手里的剑直直的刺向清羽的后背。
琴弦的声音有些急躁，底下的人更加躁狂，清羽一个翻身，将琴压在了辰王的身上，让他动弹不得，更是加快了弹奏的进程。
“沐笙，别让她弹了。”辰王突然开口。
楚沐笙一手抓住九霄环佩，一只手里的紫金枪掣住清羽的冰魄，让他无法弹奏出乐曲。
琴下压住的辰王突然感受到了来自上方的又一重压迫，生生的吐出一口血来。
下面的人也因为没有琴声的操控，渐渐的恢复了意识，但有些人却已经爆体而亡。
“门主。”筱鸾几人察觉到了上方的不对劲，却是倒吸了一口气，这琴声不能轻易打断，否则受控之人会经脉尽断而亡，若说清羽没有慈悲之心倒也不假，但是她也没有那么歹毒，只要她的琴声安然的结束，纵然死伤参半，但也有存活的可能性，可若是强行打断，那便只能死了。
清羽不死心的强行拨弄琴弦，手指的鲜血渐渐地染红了九霄环佩，清羽腥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楚沐笙，二人就这样对峙着。
在这样的环境下谁也不能贸然闯入其中，二人此时爆发的气场太过强大，若是闯入者没有足够的修为傍身，极有可能帮不到其中的哪一方，只会是误伤了自己。
眼下能与二人功力所比肩的也只有一个湬曦了，可不巧的是，湬曦此刻已经护送清悠和歆烜远离帝都了。
冷夜离本来是故意避开筱鸾，可只觉面前一道银色的闪电划过，面前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筱鸾。
筱鸾道：“想去哪？”
冷夜离扭过头去，道：“我不愿与你为敌。”
“啧啧啧~”路过的乔芃把玩了一下手里的蛊笛，“都什么时候了，还打情骂俏的，你要是不愿意跟鸾儿动手，那可就我来了。”
“小妞，你这到底是什么妖法。”远处的谷隽被小青小白缠的脱不开身，忍不住大喊。
“一看都是些无知的，我这可是正儿八经的苗疆蛊术，看来这楚相府果真都是些酒囊饭袋，真不知道我家门主瞧上你家主子哪里了？”乔芃一挥手，小青小白停止了进攻，乖乖的回到乔芃身侧。
谷隽终于松了一口气。
陆曜大喊，“我擦你大爷的，别人都是一对一，凭什么你们两个打我一个，脸面呢。”
栎临和泠絮听到这话对视一眼，栎临道：“泠絮，脸面是什么东西。”
泠絮扶了扶鬓角，“不好意思，没听说过。”
“……”陆曜差点吐血身亡。
正在此时，上方的琴声有些哽咽，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大雪下的更急了，琴弦以极其快的速度上下跳动，琴下压住的辰王不安的躁动着，眼看着便要压制不住了。
终于最后一个音也弹完了。
“崩~”九霄环佩的琴弦终于不堪重负纷纷断开，整张琴也受损极重产生了裂缝。
清羽都被反噬的不轻，方才那一幕，清羽本可以扔掉九霄环佩，自断琴弦，任那些人爆体而亡，可清羽终究没忍心造太多的杀孽。
父亲生前不喜见杀孽，但既然他们敢来，代价还是要有的。
冤有头债有主，楚王已经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她也答应了不会寻仇，可她的双亲不该如此悄无声息地离去，帝王之殒，国相之殇，就让这惨烈的一天成为人们的噩梦，让人们永远铭记着。
清羽一个不稳，似是再也支撑不住，一道白色的身影快速的上前揽住她的腰，在她耳边轻声道，“撑得住吗？”
清羽看清了来人，努力的想要站稳，可她经历了一场混战，又为慕容正疗伤耗费了不少灵力，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却还要咬着牙道，“我可以。”
方才经历的这一场厮杀，街道上弥漫着极重的血腥味，此时的帝都用血流成河来形容亦无不可。这场混战，杀了将近三分之二的人，可以说，东漓国的军队，已经溃不成军了。
“剩下的事，交给你了。”清羽缓缓开口。
凉音知道清羽的意思，“是。”
清羽的意识已经有些涣散，她已有多久未曾如此耗尽灵力了。
楚沐笙架着辰王缓缓落地，楚沐笙有些受不住了，半跪在地上，努力的撑起身，却发现清羽被人拦腰抱在怀里，看着清羽被人抱起，眉头跳了几下，却还是隐忍了下来。
凉音将她打横抱起，几个稳健的步伐便将她放在了栏杆处。
凉音不知又对清羽说了些什么，回过头略有深意的看了宇文梦一眼，“国师，有劳了。”
长琴架起，一道道极为悦耳的旋律划破天空，宇文梦的蛊笛随即吹响，二人的乐曲似有清宁之效，声音时而低沉时而清冷，似有勾人摄魄的能力。
宇文梦不过是在背后操纵了那些人的神识罢了，既然清羽已经有意放过这些人，何必徒增杀孽。
宇文梦操纵完，走向清羽，轻声道，“何时归？”
清羽也不看她，似乎是对宇文梦讲，又似乎是对自己说，“尘世未尽，汝河归？”
身后的血鸢门人开始清理慕容府，清羽倚在一处干净的栏杆上，背对着这有如修罗场一般的慕容府。
清羽闭目养神，楚沐笙与她隔了一个栏杆，静静地望着她的侧脸，终归是什么都没有说。
筱鸾，湬曦，泠絮负剑而立，不远不近的跟在清羽身后。
乔芃，栎临带着门人在清理“战场”。
天色擦亮，整个慕容府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楚沐笙的灵力恢复了大半，缓缓走向清羽，想要去触碰那张闭目养神的脸。
“滚…”这是清羽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让人滚，身后的泠絮等人身形都不由得颤了颤。
清羽的声音十分冷清，“我不是我那仁慈的父亲，也不是我那自以为聪明的母亲，他日我若为帝王，定要…”
清羽没有说完的话，变成了呜呜的声音。
大雪落到她的睫毛上，瞬间滑落。
楚沐笙猛然凑近，堵住了她的嘴，环住她腰身的手越收越紧，按着她头的手也不肯放松，二人几乎要窒息。
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或者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噩梦该有多好，两颗心明明疯狂的想要贴在一起，明明那跳动的频率如此清晰，可是，那份炙热的滚烫只能被大雪掩埋，在寒冷中降温。
走廊上的灯火慢慢被点亮，二人的动作也被更多的人看在眼里。
“咳咳…”身后众人只觉得这场景有些尴尬。
半晌，清漠眉角一动，道，“三人如何安葬。”
清羽抬头看了一眼那似要划破黑夜的光芒，觉得有些刺眼，伸手去挡，却瞥到一抹红光。
“三人身份不同，看样子也是不会分开了，只是这副模样葬到哪家祖坟都不合适，而且各有敌对之人，若不好生安葬免不得被人扒出来鞭尸，依我看不如扔到荒山野岭算了。”
分明是如此的大逆不道之言，任谁也觉得这话十分刺耳。
清漠却是难得勾了勾嘴角，清羽也是不敢相信的放下手。
那人的语气实在太过熟悉，正是慕容清悠。
清漠稍好一点的脸色随即又回归冷漠，因为，清悠，他是被人抱进来的。
清悠斜眼一扫，见楚沐笙一脸愧疚的看着他，微微一笑，“沐笙，你家的钩子真疼。”
楚沐笙张不开嘴，清悠也不在意，继续道，“回古月，葬入皇陵。”
又是半晌静默。
的确，若是将三人都葬入皇陵，也算是一个最好的抉择。
既然慕容正和楚御祁都心属庆嬿，那就让二人以帝王的男妃的身份一同入殓，今生的仇，来世的债，让他们自行去了结。
宇文梦道，“若是葬入皇陵，那位分该如何，还请殿下明示。”
楚沐笙的手有些不受控制的握紧，看向清羽的目光有些颤抖，庆嬿已逝，她，终究是要走了吗？
“皆为皇卿。”清羽的声音十分冷清，让宇文梦一颤，皇卿乃是贵妃的等级，还以为她会让慕容正为凤卿等级的皇后，没想到，竟是如此。
清悠还想再说什么，清羽一抬手臂，扔出去一个庞然大物，清悠顺手这么一捞，正是他的惊寒刀。
“让你担心了。”清悠终于有些正经了，细细摩挲这惊寒刀的纹理。
清羽不答，似是没有听到，看了一眼身后的慕容府，一夕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楚沐笙喃喃了几句，可是清羽似乎并没有听到。
其实那句话清羽记了许久，哪怕死过一次，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每每下雪了总会记得这么一句话，“下雪了，我也算与你走过了一遭白头…”
本书由沧海文学网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