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九璃走到空地中央,是极为正中的位置,从这里走向每一个方向,都是同样的步数,最后嘴角一牵,“就是这里,小师尊,你看好了!”
她左脚猛地向前踏出,一朵猩红的莲花印轰然在地面绽开,接着双手紧握横空,向那中心点猛地戳去,“妖莲无相,死地中开!给我破!”
她周身猩红之光骤起,周身魔气与邪气翻滚涌动,所立之处的空间上,便有一道微弱的蓝光在扭动挣扎。
战天行在她身后,十分贤惠地挥手布下了结界,将那些邪门歪道的气息都拢了起来,防止惊动整个空山宗。
“再破!”一声厉喝,接着又是一剑!
那道蓝光该是被捅得无处可逃,终于带着撕裂之声,砰地炸开。
于是殷九璃的头顶上,便出现了一个耀眼的传送门。
她周身猩红之气肆虐,回头妖孽一笑,“小师尊,你看,这世间不管多么傲娇的东西,都缺的无非是‘欠揍’两个字。”
说完纵身就要跳进去,却被战天行直接隔空给抓了回来。
“这些结界,存世不知几万年,都有了灵性,你这样强行将它打开,身在其中,必遭反噬,现在不能进去!”
殷九璃想甩开他的手却甩不掉,急道:“我没那么多耐心,也不想等了,无论怎样都要试一试!”
“我说了不准去!”
“你管我!”
“管得就是你!”
“战天行,你懂个屁!你放开我!你再不放手,我将你杀了去祭那道门!”
“冷静!”
“滚!”
殷九璃被他制住动弹不得,两眼血红,眼看着那道被强行打开的光门又缓缓重新闭合,狠狠地回头瞪着战天行,牙缝里崩字:“你给我等着!”
接着,眼看见战天行一根修长的手指直戳自己眉心,便两眼一闭,瘫倒在他怀中。
战天行轻轻拍了拍怀中的人,“本君就在这里,你这是急什么。”
说完只好将人打横抱起,回了雪见峰。
第二天一早,殷九璃睁开眼,发现自己又躺在战天行的床上,那个人欠揍地穿着一身寝衣坐在桌边,一面慢悠悠地自己沏茶自己喝,一面等她替他更衣。
“我昨天不是被罚抄经?怎么回来的?”
“抄得太辛苦,昏了过去了,为师看你可怜,将你拎了回来。”
“……,那我为什么又在你床上,我的床呢?”
“说了你没有床。”
“麻烦以后给我安排个床好吧?”她难得压着性子,这样客气对他讲话。
“不行,没地方。”
“……你!”整座风雪殿空空荡荡,你当我眼瞎!
“师尊的床有什么不好?你每晚都睡得呼噜震天。”
“战天行,你这个贱人,你从头到尾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战天行慢悠悠喝了一口茶,“璃璃啊,你多虑了,师尊有自己的夫人,而且是个不省心的,为师要夜夜去守着她,这床便正好给你睡。”
他说完目光坦然地看着她,竟然将她看得觉得是自己心思龌龊,想多了。
“真的?没听说你成亲了呢。”
“真的。看来你还是关心为师不够。”
“……,好吧,谅你也不敢怎样!”
“嗯,乖,快点替为师更衣,今日还要去听涛楼监学。”
“你自己没手?”
“手忙着呢。”说着,战天行站起身,一只手端着茶碗,张开双臂,一面等着她更衣,一面悠哉地继续小口抿着茶,眼光随着她的身影在他身前身后转动,真是好骗啊,说一句就信了。
待到打点停当,殷九璃便要跟着战天行一同去主峰,战天行回身见她跟在后面,奇怪道:“你跟来做什么?”
“嗯?上课啊。”
“你今日不用去了。”
“为什么?”
“司经的课,既然不喜欢,以后就不用听了,等会儿有人会来找你,想去玩就去吧。”
说着,他便自顾自转身走了。
殷九璃不明白这小师尊唱的是哪一处,不过她不想去听经倒是真的。
只是江墨染已经弃了她,还有谁会来找她玩呢。
她坐在风雪殿中,百无聊赖,稍加盘算,忽然发现七日之期刚刚过去。
自从在了情崖三个月的煎熬折磨后,夺仙在她体内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变得不再那么追寻主宰的安抚,而是开始渴望以其他方式来安慰自己。
也不知前晚有没有干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看着战天行怪模怪样的,难保她前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该去哪儿找一箱子绿烛呢?
这时,窗外传来轻微的声响,抬眼看去,便见到一只小小的纸鹤落在了窗棂上。
“大美人儿,有酒喝,来吗?”
落款是一个羡字。
果然是有人来找她玩了!
——
听涛楼中,战天行按例坐在司经的下首监学,殷九璃的座位上端端正正坐着那个假人,正全神贯注地听课,不但听,而且回答问题极为娴熟,司经慨叹她这一夜的惊变,立时觉得抄经十遍这个办法实在是太立竿见影了。
战天行的目光穿过坐在他正对面,不停地对他眨眼睛的楚云深,看向那个假人,在假人一双眸子里,便看到一个鲜红的身影已经一路欢脱地下了明月山。
殷九璃跟着纸鹤到了山下礼城,直接进了瑶光楼,入了雅间,便见到一个英武的身影在窗下回转过来。
“长浪君?”
慕容长浪见到她也十分意外,温颜笑道:“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东陵羡叫我来的,你们约好了?”
“算是,但是没想到这样早,我也是他一只纸鹤引来的。”
“我也是。”
殷九璃这三个字出了口,便明白了东陵羡的意思,于是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慕容长浪也不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她开口。
片刻的尴尬。
“长浪君,你该是都知道了吧?”
“是。”
她没想到他这样直接简单地就回答了这个问题,于是又是一阵难言的尴尬。
“我……,我不想乘人之危的,也决心要善待你,可我那三个月,我自己都……”
慕容长浪依然是满面温和的笑意,“那三个月,没有人比你更痛苦,长浪所遭受的,不值一提。”
“咳,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贤惠,我这个人,最怕的就是欠别人的。”
慕容长浪在桌边坐下,拿了两只酒杯,分别斟满,“那么今晚,长浪但求殷姑娘宽厚以待。”
他自顾自将自己的那一杯一饮而尽,便望向窗外,不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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