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突然，万里晴空炸出霹雳。紧接着，云层豁然压下，沉闷的雷鸣不断响起。不过半刻，瓢泼大雨飘洒而下。
若是方才，苏夜月定会喜极而泣，趁此机会向外奔逃。可是现在，他却难以动弹分毫。甚至连转动眼珠都做不到，只能如死鱼般跪在地上不断呕吐着，抽搐着。
“果然……传言害人！”
这是苏夜月昏迷前，脑中浮现的最后一句话。
若是没有听过那说书的大放厥词的段子。他定然不会抱着侥幸心理，将生还的希望寄托在这张破纸上。
那么，苏夜月自然可以趁着这瓢泼大雨逃出火海。因为此时……距离密林边缘，仅有一天的路啊！！
“呃……”
苏夜月捂着头痛欲裂的脑袋，强行压下那股连绵不绝的胀痛感。挪动着身体，抬起手想要撑开重若千斤的眼皮。
“他醒了……”
冷漠带着一丝庆幸的声音突然响起。
“天佑吾等。这下……倒是可以跟首座交差了。”
犹如夜枭般刺耳的声音回答：“想不到，竟然能碰到这么个材料。也是首座庇佑。”
“首座？材料？交差？”
种种疑问接连浮现，苏夜月心里蓦地泛起一抹寒意。自己活下来，是好事，但……很可能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水……”
心里思绪辗转千万，但苏夜月却不敢胡乱动弹，胡言轻喃着：“我要水……”
“给他些吃的，吊着命，别让他死了。”冰冷的声音随着脚步声渐渐消散。
“走了。他走了。”
渐渐的，随着那两个人离去，周围便逐渐嘈杂了起来。
苏夜月能听出来，这些声音全身小孩。
“拐子？”
可怕的想法骤然升起，苏夜月眼皮轻颤，睁开一条缝，隐秘的向四周望去。
不出所料，模糊中，这铺满干草周围，靠着墙壁坐着十几名小孩。窃窃私语接耳不断。
拐子，顾名思义。就是那种拐卖小孩的人。
这种人很可怕，他们将小孩拐走，然后贩卖道很远的地方，有的，卖给青楼，有的卖给官贵，更惨的，被卖到矿洞，甚至……乞丐头子手中。
前者，起码能保住命，而后者，死在矿洞那暗无天日的地方，亦或者被乞丐头子打断手脚扮可怜扔到街头乞讨。生不如死……
不管哪一种，绝不是苏夜月所希望的那样。
“唔……”
忽然，他感觉到自己的嘴巴被掰开，然后塞进一个带着腥臊味的东西，一股泛着酸意的冰凉灌入体内。
咕咚。咕咚。
如久旱甘霖，苏夜月下意识不断吞咽着，那可以延续生命的东西。
好久，苏夜月才感觉到自己的干涸的喉咙逐渐湿润，身体四肢终于传来一丝痛感。
“呼……”
苏夜月睁开眼，四处摸索，抓住那一大块放在身旁的干饼大口啃了起来。他很饿，真的，比曾经他当小偷乞丐的时候，更饿。
边吃，他一边隐秘的透过睫毛扫向四周。他想跑，因为他不想被打断手脚，扔到街头。
不对……
小偷的眼光，从来都是敏锐无比的。因为那关乎到自己小命。
苏夜月仅仅一瞟，便感觉到了不对劲。嘴里不停咀嚼，他愕然收回目光望向自己身上。
这是……锦？
他疑惑的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物，有些不敢置信。
苏夜月用脑袋担保，这玩意只在萧天河那等贵人身上见过。随便一尺，就能卖起码半两碎银。
而且，这些怯怯望着他默不作声的小孩们，身上也都穿着这种名贵的布料做成的衣服。
“怎么回事？”
苏夜月下意识摸向怀中，果然，那张纸早已消失。不仅如此，连那个自修士身上得来的小袋子也不见踪影。
“……没有被他们得到。”
之前的记忆缓缓回放，苏夜月大舒口气，那两个袋子在他趴在水洼中的时候，掉入淤泥中。当时情况几若绝境，他哪里管的了这东西。
如此看来，却是幸事。想想看，他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乞丐小贼，都能猜出这玩意可能是那些修士的袋子。何况这种见多识广的拐子呢。
若是被那些拐子搜到，自己现在可不是能抱着干饼填肚子了。而是被吊在车后面拖行，逼问开启袋子的方法。
只有那张纸……
苏夜月刚想到这里，突然脑袋一疼，翻了个白眼，再次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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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星稀，星芒似水。
悄然无声的照耀着这片天地。
苏夜月默默的排着队，领到自己的口粮后便坐在车厢最角落慢慢啃着。
他在昏迷了几日后，便醒来了。
不过这次，却终于捋顺了一些东西。比如……那张纸的去向。
回想着脑中庞大的信息，苏夜月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这玩意不是什么他猜的那种，惊天地泣鬼神的仙法，神通。
而是一张记载着最基础吸纳灵气，搬运修炼的功法。
而且……只有第一层。
看着自己露在袖子外的，白皙如藕，纤细修长的手指皮肤。苏夜月终于确定，为何那群拐子会把自己归类到这群“高等”材料中。
就他现在这模样，一副弱不禁风的身子，阴柔的五官，加上身上那一股若有若无的别样气质。任谁都不会把他当成乞丐。
如果说奇迹……这也算？
苏夜月知道，这恐怕是那张纸为何被白衣人等修士不计生死抢夺的原因了。重点不在纸的内容，这功法本来就不是稀罕东西。而是……纸的本身。
这上面被某个上人，印刻了一种可以淬炼根骨杂质，提升灵根资质的神通。
众所周知，灵根这东西，本来就是天生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不然修士也不会如此稀少。早就遍地走多如狗了。
但这纸上却有足以改变一个修士前途的东西。难怪他们如此拼命了。
自己貌似，五行皆有，金水为主。经过改造洗涤，绝对是良才美玉，天资卓越了。
人，体内的灵根，从没有只一种的。
无论资质如何高，五行绝对都有。只不过高低不同罢了。
资质越高的人，某个方向越加突出。最厉害的莫过于那些四属平庸，独一卓绝的天才，修炼简直事倍功半。
苏夜月也不差，因为金水相生，相辅相成。纵然比不上那种妖孽，也是百年难遇了。
但……这有屁用？
苏夜月透过木板缝隙，望着外面闪烁的星辰：“若是能用这所谓的资质换自己自由。那该多好。”
察言观色。
是每个在街头游荡的流浪儿们必备的本能。因为这关乎到自己能不能填饱肚子。
仅仅从缝隙中看到几名身着麻衣，身材壮硕的人影。苏夜月就断掉了逃跑的心思。
那些人……绝对是有武艺加身的。
步履间丝毫不拖泥带水，就算彼此交谈也仅仅耳语几句，大多是时候仅仅几个手势就明白对方的意思。这种配合，绝对不是一般人。
他不跑，不代表别人没有这个心思。
没人想，到达目的地然后被当做货物一样卖掉。
就在苏夜月苏醒当晚，就有两名半大孩子被绑起来挂在车后，拖行致死。小道崎岖，坎坷碎石遍地，不过数里，已经不成人形，仅仅能看出两团殷红泛黑的肉&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