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光阴（78）
罗燕妮问了一句会不会牵连罗恒生的话, 但转瞬, 不等四爷和林雨桐给答案，又道：“算了……牵连不牵连的，也没什么关系了……”
嘴硬，但心却未必硬。请百度搜索看最全！!
林雨桐没给准确答案, 没调查清楚之前, 谁也不知道罗恒生参与没参与, 如果参与了，又参与了多少呢。谁也给不了这孩子答案。她只道：“你很聪明, 懂得怎么保护自己，以后……还这样行。”说着，又看谢东升。
谢东升马道：“肯定不掉链子。我当什么也不知道, 她要是找我, 叫我干什么我干什么……”完了看向罗燕妮，“之后我告诉燕妮，燕妮再转告给丹阳。我们如果老是来, 也不好……”
很好！是这个意思。
因着得需要丹阳跟这两人接触，所以林雨桐在送走两人之后, 叫了丹阳去书房，把事情给说了。
丹阳的眼睛都亮了：“真要抓特|务吗？”
对于孩子们来说，特|务是电影那些化妆成人民群众，然后一看心怀鬼胎的人。
可实际呢, 现实的特|务跟电影的特务是不一样的。
电影的特|务为了剧情需要总是很活跃。可现实呢？他或者她藏在你的身边, 平时, 他们跟普通人一样生活，三年五年，十年八年，甚至是几十年，你都不知道他们还有另外的身份。
如同现在，林雨桐和四爷哪怕知道了，也暂时不能动。不能打草惊蛇。像是张雪娇这样的，算是非常机警的人了。为什么频繁的离婚，离婚后丈夫又各种的死亡了呢？不用问，她肯定是干了什么，怕对方啥时候回过神来把她给『露』出来。
这也是罗燕妮找了个『乱』糟糟的时候出去查了一圈，要不然，嫁人嫁到外地了，谁知道她的前夫是死是活，谁又能把这种意外死亡的事跟这种离婚后嫁到外地的前妻联系到一起。要是警惕『性』稍微低一点，或是是成见小一点，都只会想到这个女人只怕是克夫，而想不到其他的事情去。
她或许之后动了，林雨桐和四爷能发现。但如今能提前知道此人可疑，加以提防，总也是好的。
况且张雪娇，很可能不是一个人。
要不然迅速离婚，迅速找到新的合适的对象，然后再婚，哪有那么多赶巧的事。
所以，现在还真不能急。哪怕是要调查，也不能急急火火的调查。谁知道在她那些前夫的老单位或者附近，还有没有其他人手。
于是，日子该怎么过怎么过，跟不知道这事一样。
张雪娇找林雨桐商量，说办公室最起码得配备几个工作人员吧，不能咱们两个当个光杆司令，工作也没人做啊。
林雨桐心里一动，不是安排人事吗？
她先问张雪娇：“有合适的人选？”
“没有！”张雪娇苦笑：“我这不是刚来，才认识几个人。”
林雨桐点头：“那我说几个人，你看合适不合适。”她笑着点了几个人的名字，“……她们的优点呢，是走东家串西家，几乎对大部分的关系都熟悉，哪怕对不认识的人，也有些基本的了解……”
张雪娇秒懂，是找来的都是些爱打听小道消息，传递八卦的老年女人嘛。
她笑：“林主任高见。”
想要掌握职工家属的问题，哪里有找这些人了解更彻底的。她们简直是无所不知。
在人事她没发表意见，这么定了。
但是很快的，林雨桐觉得张雪娇不那么轻松了。
这天吃了午饭，林雨桐还没进门呢，听到刚调过来的祁大婶在里面说问呢：“……我们家小儿子不如你们家的孩子省心，见天的往家跑。我瞧你们家俩孩子，都是踏实肯干的……得有半年了吧，都不见他们回家……”
本来老尴尬的家庭关系，她们还变相的打听。
张雪娇却带着笑：“是！我们家老罗对孩子挺严厉的。对了，我们家燕妮快结婚了，回头请大家吃喜糖。”
然后又把话题给引到别处去了。什么姑爷是谁家的？家里是干啥的？父母都多大年纪了？在哪工作呢？家里兄弟姐妹多不多？
林雨桐默默的听着，觉得挺有意思的。
这些人对林雨桐是很了解的，她长在三林屯，几岁断『奶』几岁还『尿』炕的事，她们都能知道。后来只在一一五呆了几年，可厂里原先在一一五的人可不少，那些事很容易能打听明白。啥事都明明白白的人家，她们对此没多少八卦的热情了。顶多在林雨桐面前说说小话。如祁大婶说她家的儿媳『妇』好吃懒做，偷着补贴娘家兄弟啥的。然后又跟林雨桐挑事：“你是好脾气，你们家儿媳『妇』那真是享福了。嫁进门不用伺候公婆，还养着娘家的兄弟……要是换了我，我可不答应！老娘把儿子辛辛苦苦的养大，好容易成家立业了，他过他的日子去了，你说，这养儿子能干啥。”
人家那么说，但心里未必真对儿媳『妇』不满意。是人家儿媳『妇』不好，只能她自己抱怨，别人却不能搭话。这种爱说人是非的，那是习惯『性』的挑事。在里面瞎搅和，搅和的吵起来了，闹起来了，她好站在高处看热闹。
有些人的这种心态啊，你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林雨桐又说：“我这不也没给儿媳『妇』看孙子嘛。”
这倒也是！
虽然林雨桐不觉得当爷爷『奶』『奶』的必须照看孙子，但大家的普遍认识了，老人给哪个儿子家看孩子照管孙子，哪个儿子该多照管老人。
老人帮着媳『妇』照看孩子，媳『妇』在家多做家务。这么点事！
如今林雨桐一说，她不管孙子，那所以大家觉得也是：你都不帮媳『妇』照看孙子，凭啥叫人家媳『妇』帮你干这干那的。
话题又被岔过去了。
但她们对于新来的张雪娇一家，那是绝对的好。窥探领导家的私事，本来窥探普通人更刺激。
背着张雪娇的时候，这几个人也私下跟林雨桐嘀咕：“那天我看见她找罗主任那闺女说话，当面笑盈盈的，背过身脸拉下来了……也不全是人家孩子不懂事，我看这后妈当的也够呛……”
回头那个又说：“我听我儿子说，她那儿子不理她，她去送东西叫她儿子接，她儿子都不去，跟没听见似的。还是她亲自给送进去放在炕头……你说着母子俩得多大的气『性』。”
边又有搭话的：“我瞧着她那儿子年岁也不小了……也不知道是他第几个男人的孩子……”
这个话题劲爆的很，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那这种事谁说的准。你看她走路那样，小腰扭着，穿那裤子屁股蛋子绷的圆圆的……也是个风流人物……那天我看见一车间的老海，跟在人家后面盯着瞧，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然后话题又转到老海的老婆年轻的时候跟麻杆似的，身没二两肉。生个孩子想母『乳』吧，平胸孩子愣是含不住『奶』|头。年纪大了又长的膀大腰圆，走过来老海还男人。
哪怕这些人说的话都是零七八碎没个重点，但基本张雪娇也算是生活在这么多人的监视之下。走哪都有人注意，然后还能迅速的传播开来。
至少，林雨桐几乎是能第一时间收获第一手资料。
要说短时间内，还真没看出什么破绽来。
四爷悄悄的弄到了张雪娇的详细履历，想办法从张雪娇的前几任丈夫的社会关系入手。如第一任丈夫的妹夫，第二任丈夫的表弟。名义是打听这些人，找到这些人之后，夹在各种信息里顺带的问几句，看看罗燕妮提供的情况是不是都是真的。
但这事，还不能四爷自己去。
得有人能干这事才行。
想来想去，只有端阳和宋璐行。正好宋璐的叔叔婶子在东北，也该去探亲了。东北的冬天来的早，夏天去正合适。再说了，孩子也差不多断『奶』了，米糊糊能喂。平时都是辛甜帮着照看的，这夫妻俩带着宋远以探亲的名义跑出去一趟，一点也不显眼。
林雨桐还跟张雪娇打听：“也不知道那边的气温怎么样？厚外套要不要带两件。”
张雪娇和罗恒生是从东北调过来的，她笑着说那边的气候，又说那边的好吃的。
林雨桐还问有没有要捎带给那边亲戚朋友的东西，叫端阳他们顺路给带着，张雪娇客气的笑：“不年不节的，还真没啥捎带的。如今这邮寄也方便，不麻烦了。”
林雨桐不勉强，一副是随口客套的样子。
端阳办事，林雨桐和四爷都较放心，这孩子在大事，向来稳妥。
原以为这一去，怎么也得半个月二十天的才回来，结果刚刚十天，又回来了。
一路都有人问：“去一趟了，怎么不多呆几天。”
宋璐说：“放心不下孩子，心跟啥勾着一样，再不回来我先扛不住了。”
大家笑，当妈的没离开过孩子，是这样的。
两人先回父母这边，这也是基本的规矩。在家里打个转，宋璐带着宋远先回去了，端阳跟着父母去了书房。
端阳灌了几口水才道：“……情况基本属实，都是跟张雪娇离婚后两个来月遇到了意外。测绘的那个是失足掉到河里了，他当时正在测绘桥梁，捞来人没呼吸了，结论是意外死亡。第二任是去煤矿的路，自行车骑到沟里去了，沟下面是石头，头撞到石头，没了的。被发现的时候都是五六天之后了，又是夏天……”
林雨桐明白，这种情况，他们的人际关系又简单，谁也不会往谋杀想。
“只怕连派出所都没惊动。”她这么问。
“对！”端阳道：“是单位的保卫科下的结论。第三个是从路边过，不知道怎么的，旧围墙给塌了，把他砸在下面了，同时还有几个路人不同程度受伤了，但他一个把命丢了。第四个是离婚后酗酒，喝多了睡到人家路边停着的大卡车下面去了。结果车一走，从他身碾过去了……”
每个人的死法还都不一样，听起来却又合情合理。
四个男人分在三个省，四个市，四个人的人际关系没有有交集的地方。
所以啊，张雪娇能迅速的找到另一个人结婚，本来挺怪的。
林雨桐问：“她儿子张加辉，是第一任丈夫的？”
端阳摇头：“不是！”他解释道，“我们去东北的时候，专门绕道去看了宋桥，顺便去了我二舅那里。我二舅怕我们出门不方便，给了我一个地址一个电话，我走之前，我二舅还给那边去了电话，叫人家接我。那边是我二舅的一个战友，如今在东北军区呢。这一趟去那么顺利，主要是靠人家。除了吃住是人家安排的，还顺便借给我一辆车，为了出门方便的。我又打着帮着姥爷找战友遗孤的名义，人家更愿意帮忙了。还专门给我开了介绍信。顺着张雪娇履历写的工作单位附近找，打听起来并不难。都说她是带着孩子进门的。她第一任丈夫的父母，收养了一个孩子当孙子……根据周围邻居说的，老人家觉得儿子没留下后，该给收养一个。对了！张雪娇之前并不叫张雪娇，而叫张清丽……周围邻居都说这媳『妇』挺好，是命不好……带着肚子进门的，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却真不知道……”
那是说可以肯定，张加辉那个孩子，是张雪娇的亲生儿子。
要是这么说，现在更不能着急了。张雪娇在这里，那么帮着张雪娇传递情报的人，也一定会来到她的附近才对。
而今，唯一能做的是静静的等待。
张雪娇的生活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不过在家里，常说的是罗燕妮的婚事。
“这孩子隔三差五的请假，说是身不舒服。”她这么说，“你是当爹的，我又不是亲妈。有些话都不好意思问孩子……你说着大男大女的住到外面，孩子们啥也不懂，这要是不小心弄出点啥事来……”
罗恒生的脸一下子下来了：“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看！”张雪娇瞪眼：“这要是亲妈说的话，你是不是得好好寻思寻思。可我这后妈说的……你多想……觉得我这是不把孩子往好了想，不盼着孩子好……我要真这么想，现在不会明知道你会误会我还说这样的话。是这道理吧！”
罗恒生起身找烟，划了火柴点着：“燕妮『性』子倔，嘴巴也不好，但人不笨。她有数着呢。”
“那你可别说这样的话。”张雪娇的面『色』沉了下来：“我过去的事，你也是知道的，我也没瞒着你。在你看来，我是笨人吗？可大学那会子，还不是谈个恋爱当能天长地久，结果跟那混蛋糊里糊涂的，以为肯定能跟他结婚的，谁知道他跟着家里人去了……”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那地方如今也说不成，也不敢说，要不然加辉可怎么办？当时的肚子又瞒不下去，着急忙慌的回了老家随便找了个人结婚了……可因为怀着孩子，谁把我当个正经人看？后来几次再婚，我都没有隐瞒这些过往。可也是除了你老罗，心胸是真宽，没因为这事看不起我。其他几个呢，图新鲜的时候啥也不计较，可真过日子了，觉得多养一个孩子是麻烦。加辉现在这『性』子，都是环境压抑出来的。我是一个活生生的反面例子，你说，我对这种事能不心吗？”
罗恒生的面『色』和缓起来：“那些不高兴的往事不要再提了。”
“我也不乐意提。”她的声音轻柔起来，整个人都凑过去：“其实，你细细想想，燕妮找的这个小伙子，条件还不错。一表人才，又是高毕业。家还是b京的，是父母都没有了，是个孤儿没人帮衬，但这在咱们家也不是坏事。咱们家是这种情况，你我也都这么大岁数了，也不可能说再生个小的。所以，你这辈子，只燕妮这一点骨血了。加辉那『性』子，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瞧不。再说了，燕妮对我们母子挺有意见的。我的意思是，将来加辉结婚了，分出去另过。而这家里，到底还是罗家的。你这说是嫁闺女，可这跟招赘女婿有啥不一样的。这小子在咱们厂，咱们的眼皮子底下，他还能在这边班，回b京住去……又回不去老家，在这边呢，无亲无故，除了咱们没亲人。人家是一个女婿半个儿，可你呢，算是白捡了这么大一儿子。”说着，又叹气，“燕妮本来『性』子倔，这几年，因为我的事，这孩子跟你闹的生分。你要是不答应这婚事，她还指不定以为我在背后捣鬼呢。趁着孩子的年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你也该缓和缓和跟孩子之间的关系了。说实话，那小伙子我见了一面，是个懂事的。只要燕妮肯听那孩子劝，这对你们父女都是个机会。”
这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但我这心里是不得劲。”罗恒生冷哼：“听说那小子先是找了金厂长的闺女，人家不搭理他，他才奔着燕妮去的……”
“你看你！”张雪娇越发的笑了，“你也别怪我说话不好听。燕妮跟人家丹阳起来，是不是更朴素些。”
朴素是客气的说法。
那意思无非是自家闺女跟人家的闺女站在一起，不怎么打眼呗。
这话听着是不怎么舒服，他是觉得他闺女长的好看。
当然了，如今不是谁长的好看，“而是那小子目的不纯！那一块的知青，那些小姑娘长的不好看？还有村里的那些姑娘，瞧着也都挺好。他怎么这个瞧不那个瞧不，先是瞧了丹阳，再是瞧了燕妮。我跟你说，这小子心野！算盘打的太精，真心倒是没剩下几两！”
“哎呦！”张雪娇故作惊讶的拍他：“这结婚过日子的，谁还拿着真心论斤量。再说了，没心眼的，没野心的姑爷，你瞧得吗？有心眼有野心咱不怕，在咱眼皮子底下，还怕他对燕妮不好？”
那倒也是！
翻腾了一晚，罗恒生还是决定，要见一见。
谢东升一米八的高个，参加劳动以后看着身形有些壮实，不是风一吹倒了的弱书生样。一个崭新的黑框眼镜带，又平添了几分气。谢东升的父亲被定为pantu，之前是外交官，刚调回来被打成pantu了。她妈跟他爸离婚了，断绝了关系，他又随着继父的姓氏。后来他继父又去世了，他也基本成年了，他妈又嫁人了。他的户口成了孤儿。其实家庭背景细究起来挺复杂的。但有一点，是之前的家境一直很优越，家庭教养也很好。尤其是面见罗恒生的时候，心里有了准备。况且，罗恒生也不是想象的那么形象高大，毕竟身边有个疑似特|务的女人他都没发现，从心理来说，罗恒生给谢东升造不成威压。不紧张自然谈笑自若，应答得体。
还别说，罗恒生给这个姑爷打了八十分。
扣掉的二十分，十分是家境，十分是少了的那份真心。
见过了，心理的那点排斥也没有了。
“我说很好吧。”张雪娇笑：“我跟你说啊老罗，如今可不兴再把你那套严于律己拿出来用了。人家金厂长的儿子可都进了技术处了，咱们儿子女儿都没进厂，女婿是厂里的，给孩子提供一些机会，这总不算是过分吧。”
罗恒生‘嗯’了一声，“订婚结婚的事往后推一推，要不然影响不好。”
张雪娇哈哈的笑：“这不用你叮咛。”两人说着闲话，无外乎今年的计划任务是多少啊？完成了多少了？咱们这特种钢材的生产量这么大，消耗的了吗？按这个算，得造多少枪多少炮啊！三线那边跟咱们产的是不是一个东西？那石油矿井设备用的吗？那几个油田的产能大概是多少？
闲聊嘛，有一搭没一搭的。
谢东升一被调整工作，心里咯噔一下，汗都下来了。这真被燕妮说着了，自己真被提拔到技术部门了。
他急忙去找燕妮，燕妮撇嘴一笑：“我知道……”她靠在墙叹气：“你小心点……她真会杀人的。想想她的那几任丈夫……千万别叫她觉出来你防备她……”
谢东升看着燕妮，半晌没有说话：这姑娘自己还要不容易。
有人进了技术处了，虽然不可能有实质『性』的进展，但是林雨桐的心却跟着提起来了。
这天去办公室去的早，因为听说厂里那两口子闹离婚闹到了家委会的办公室门口，不去不行。
等过去的时候乌泱泱的围了不少人，好容易把人劝退了，大家松了一口气，这好歹能到办公室好好的说会子话了吧。如今天热，早起来也熬人的很。
进了办公室，刚擦了一把汗。一扭脸觉得不对，办公桌有一盆竹一盆吊兰。放在两张拼起来的办公桌间。平时是林雨桐和张雪娇面对面的坐着办公的。竹是张雪娇的，吊兰是林雨桐的。都是从家里端过来美化办公室环境的。
那盆竹，方形的陶瓷盆子，没有什么花纹。四面看着是一样，但其实是有一些差别的。有一面面有红『色』的油漆点，只有不显眼的一点，不注意都发现不了。
但林雨桐注意到，不管谁打扫卫生擦了桌子，把竹怎么摆弄，张雪娇都会把有红『色』油漆点的那一面朝着她自己。林雨桐早前还以为那样摆放的话，从张雪娇的角度看竹，可能是造型更好看些。可是今儿再看那个竹，那个红点那一面是朝着窗户的。
别看这一点点的变动，如果真有问题，这一点变动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说不定，这是某种联络信号。
而且可能是已经联系的讯号。
可这到底是猜测，是不是如此，还需要验证。
她擦了脸，转身放『毛』巾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桌的洋瓷杯子，半杯子水一下子撒在桌子了。
林雨桐‘哎呦’一声，『毛』巾搭在椅背，找抹布擦桌子的水。水流到花盆的下面，林雨桐把花盆挪开，擦了一遍之后，‘随意’的将红漆点那个方向，正对着张雪娇摆好，然后出了办公室将抹布拧干。等回来的时候，红点的那一面又朝侧面了，正对着窗户。
有点意思了。
她不动声『色』，不大一会子工夫，一个大娘进来说要找她儿子，她儿子是厂里的职工。林雨桐吆喝着叫门卫进去传达去了，让那老大娘在一边坐，这老大娘手里拎着鼓鼓囊刚的布包，顺手把布包放在桌子，紧贴着竹。
那带着红点的一面被挡住了。
老大娘坐了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的时间，张雪娇一共看了竹十九次。
下午厂里送了一大摞资料过来，林雨桐顺手放在竹边，出去跟人说了三分钟的话，回来资料又挪了地方。
到了这里，林雨桐什么都明白了。这是相互联络的信号。
要么，这厂里原本有他们的人，要么，是新来了什么人。
可要是之前厂里有他们的人，她也不会这半年了，才动。
那么，只能看是，厂里或是附近的什么单位，有新人来了。
如此，倒是好查了。
三林屯来了新知青『插』队，小学来了各地先进工作者代表给孩子们课，还有是……职工医院来了各地医院抽调出来的医生组成的教师队伍，专门开设了培训班，为农村培养医疗人才。因为职工医院有一定的条件，地点选在这里。从各个生产大队的贫下农子女选拔思想进步的年轻人，进入学习班，学习一些基础的医疗知识。
将几种可能排除之后，林雨桐将重点放在了这些医生身。
转天，四爷将一份完整的资料拿回家。两人关起门，看了一晚的资料，层层对下来，竟是没有找到一个跟张雪娇的履历有交叉重合的地方。
“这了怪了。”林雨桐道，“难道这次来找她接头的，会是个跟她从来没接触过的人。”那要是这样，问题可严重了。之前替她传递情报的人如今在哪？不方便调过来？那是还在原地潜伏。这要挖出来，只怕能迁出一大串来。
四爷皱眉：“实在不行，下个饵料试试。”
可还没等四爷下饵料呢，出现了一个新情况，是丹阳带回来的。
“那个张加辉，被选到职工医院那边开的学习班去了。”丹阳压低了声音，“本来是领导家的孩子，又是说好的要下乡的。如今突然去学习班了，大家都说呢。说罗主任是做个样子……”
林雨桐跟四爷对视一眼决定，饵料还是不要着急下，看看再说。
第二天还没到办公室，听到祁大婶在里面跟谁说了：“……两口子吵起来了，吵的可凶了……罗主任大晚的从家里出来，昨晚是在办公室睡的……”
这是说张雪娇跟罗主任两口子吵架了。
林雨桐在外面轻咳一声，这才进去。
祁大婶尴尬的笑笑，又凑过来：“这事林主任知道吗？”
林雨桐朝外指了指：“一会子叫人家听见了，不好。”
祁大婶满不在乎：“那有什么！做了还不兴人家说了！当初说好的叫两孩子下乡，咱们老实巴交的把孩子送走了，人家呢？要收麦子，要忙起来了，人家把孩子给调去学去了……”
张雪娇在门口听到这么一句，她刻意放重脚步进去，脸带着笑问了一声：“都早!”
“早！”林雨桐回应了一声，瞄了一眼被打扫卫生的动过的竹。
张雪娇朝林雨桐点点头，别人没应答她也不在意。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坐下前，整理主桌，从桌的资料架整理起，连同两盆花一起，都整理了一遍。擦了花盆，还有吊兰的叶子。又给浇了水，手里不停的转着花盆，最后转到的角度，跟昨天一样。
林雨桐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跟大家商量：“……借着职工医院有大医院来的医生，咱们组织给职工家属也做一个体检怎么样。”
张雪娇转着笔的手顿了一下，又继续了。
其他几个人倒是热烈响应，有的还说要把老家的公公婆婆接来，叫人家给看看。
这是好事，也是给职工的一种福利。
林雨桐问张雪娇：“要不然，咱们今儿跑一趟职工医院，跟人家说说去。”
张雪娇斜眼看她：“这事还要咱两人去？”
“你是主任，亲自去可以表示咱们的态度嘛！”林雨桐给她搭梯子，“我去是给主任你跑腿的。”
说说笑笑的，两人起身去了。
张雪娇在路还跟林雨桐说他们两口子吵架的事：“……也是为了孩子的，加辉那孩子……干农活也不像是那么一码子事。孩子是自己被选的，结果把老罗给气的，回来冲我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那这是他的不对。”林雨桐顺着她往下说：“这举贤还有不避亲一说呢。不能说因为孩子是他的儿子，反而阻了孩子进的路。”
张雪娇一脸的感激：“真该叫老罗听听你说的话。回头叫你们家老金来家里喝酒，跟老罗好好聊聊。老罗那是个死脑筋。”
林雨桐虚应着，两人进了职工医院的大门。
大厅的西边是『药』房，甘草在『药』房班，看见林雨桐进来赶紧敲玻璃窗：“您怎么来了？”
林雨桐家一般不来医院，先不说家里有林雨桐，有点小症状本人还没发现，她给调理好了，只家里有宋璐这么个大夫，也不用跑这里来。
甘草从里面出来，看是不是有事，她能不能帮忙。
林雨桐顺势道：“那张主任你先进去，我跟甘草说两句话。”
张雪娇朝甘草点头，朝里走了。隐约还能听到林雨桐跟甘草说话的声音：“……我听你妈说，有人给你爹找老伴儿……”
说的确实是家事，也确实是不好当着不熟悉的人说，而且这种事，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完的。
她收了脸的温和表情，朝顶楼而去。那里的地方空下来，全都划给学习班用了。
过了二楼，正要三楼呢，有人从楼下来了。
这人是个四十多岁，浓眉大眼，很有几分儒雅气质的男人。两人对视一眼，男人的眼睛刷一下亮了：“……你……好……”
张雪娇淡淡的点头：“你好！”
“不好意思，我看着你有些面熟。请问，你在b京住过吗？”男人这么问。
张雪娇回答的一字一顿：“没有！你认错人了。我没在b京住过，不过，却在n京过学。”
林雨桐保持二楼的姿势，听到两人的对话，不由的眯了眯眼睛。
n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