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轻全神贯注的盯着方升，脸上尽是紧张。
以她的眼力，自然看的出来方升的修为已经大有长进，命海见溪甚至已经快要接近大成。只是那种几乎透明的命海光泽，如今被耀眼的魂光完全遮掩。
很明显，方升修炼的只怕是这世上最差最低劣的功法。
而屠昆则是完全不同。
屠昆不但修为是命师之境第五阶，命海的光泽更是胜过方升不知多少倍。刚才屠昆那一手瞬间闪烁，更是玄妙莫测的身法魂技，就算是她也是远远不及。
论实力，两人显然差的太远太远。
一直站在后面的贝盈，也一直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看着方升。
对于方升，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周围这么多修炼者，结果只是听见血夜人屠的名字，便已经战战兢兢，一脸惶恐。而方升，修为也就普普通通，从头到尾对屠昆不但没有任何畏惧之心，甚至是先后两次直接出手。
面对这份勇气，她原本也该心头欣慰。
她女儿选的人虽然普普通通，总算有一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泰然自若。
只是如今，血夜人屠刚才的瞬间闪烁神妙莫测，就算是她女儿也看得忧心忡忡。结果到了方升这里，依然还是云淡风轻，甚至只有一句“倒是有些手段”。
这显然不能再称之为勇气，而是无知者无畏，是鲁莽，是不知死活。
是愣头青。
“怎么，你以为就凭你这点手段，能伤到我么？”
屠昆站在一边，眼中尽是轻蔑。
“我说过，你的下场就只有一个！”
方升神色凛然，恍如绝世杀神，一步一步已经走了过去。他的眼神一直盯着屠昆，眼中尽是神光闪烁。就在刚才，他恍惚看见了一些极为了不得的东西。
他自然看的出来，屠昆并不是真正做到了瞬间闪烁。
那是一种身法。
一种极其玄妙莫测的身法。
一种与整个血海完全融为一体的身法。
“就凭你？你还差的太远……！”
屠昆轻蔑一笑，只是话没说完，一抬眼，方升已经一纵身再次掠了上来。不但如此，整个人更是有如饥饿多日的秃鹰一般，直直的盯着他就像盯着一堆食物。
“不知所谓！”
方升身形飘忽，一道光一般，再次向屠昆掠了过去，随手又是一拳，拳花抖擞。
只是他的拳还未触及屠昆的身体，对方便已闪烁消失不见。
“你还太嫩了些……”
刚刚闪烁过去的屠昆一句话还没说完，方升手臂一抖，又是一拳。
“小娃娃，老夫就陪你玩玩。”屠昆轻蔑一笑，再次闪烁不见。
说话之间，两人你追我赶，拳来我往。
方升每一拳都是拳劲四溅，只是从头到尾连对方的衣角都摸不到。众人就算看得摸不着头脑，也看的出来，方升完全被对方玩弄于鼓掌之中。
这已经不是一场战斗，而且是一场玩耍，一场猫戏老鼠。
柳轻轻一颗心完全悬着，很快便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两人虽说从头到尾没有任何真正接触，你追我赶之间，速度却是越来越快。
不好！
师叔中计了！
柳轻轻心头猛地一怔。
一直以来，屠昆都是只守不攻，从头到尾甚至连一招攻击招数也没有施展。
很明显，对方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戏耍方升，而是故意引动方升不断追逐攻击，引发全身气血疯狂运行。一旦方升的全身血气畅行达到顶点，对方便会突下杀手。
很早以前，她就知道血夜人屠以人练功，以血炼血。
如今，对方看中的显然是方升因为修炼落日金身得来的一身强横气血。
只是就算她知道的清清楚楚，也完全说不出口。
这终究是一场男人之间的战斗。
两个人你追我赶，越追越快，越追越快，方升跟在后面更是仿佛雷霆战神，从头到尾都是神色凛然。众人就算明知道方升一直被对方戏弄，心头也莫名的想要喝彩。
如此这般勇气，执着，旁边的他们早已万万分不及。
屠昆每闪烁一次，周围的血色便波动一分。
随着两人你追我赶越来越快，周围仿佛卷起了一阵血色风暴，整个血色也越来越妖异，越来越血腥。屠昆一身灰色的衣衫也仿佛染透了血，成了一片鲜红。
整个点金楼三楼不但给人一种血海沉浮，甚至给人一种血色如稠。
“我们的游戏就到此为止了！”
屠昆凌空浮立，站在血海之中恍如海中霸主，雄霸四方。
只是一声爆喝，众人瞬时莫不心头耸动，油然生出一股慑服之意。
“不错，我们的游戏到此为止。”方升神色镇定，有如古井余波，波澜不惊。
屠昆冷笑一声，贪婪的眼神直直盯着方升。如今的方升全身气血涌动，恍如一只熟透的苹果，充满着诱人芬芳。随后，他随手一指：“所以……你可以去死了！”
“你还差的太远！”
方升轻身一纵，掠影惊鸿一般，已经飞身纵了上去。
凌空又是一拳。
“你难道还不明白……”
屠昆再次冷笑一声，身形骤然闪烁，消失不见。
只是他脸上的这抹笑容瞬间便已凝固，方升的身影有如跗骨之蛇，一道光一般闪现了过来。
拳法，再次降临。
方升拳出如山，已然轰然而下。
只是一拳，便已经山河崩裂，似天塌地陷。
砰砰砰砰，拳劲有如爆珠，轰轰作鸣。
屠昆甚至来不及反应，身上便已中了无数拳，身上的衣服更是被拳劲直接爆裂开来。整个人一时完全措不及防，一句话话没说完，便已“嘭”的一声，径直从空中摔到了地上。
“我说过，我们的游戏到此为止！”
方升一步一步，已经朝地上的屠昆走了过去。
“你……怎么可能……学会了我的‘止水’？”
屠昆仓惶的从地上跃了起来，步步倒退，脸上尽是不可思议。
“止水么？你不需要知道。”
方升轻轻一语。
抽刀断水水更流，水无形无相，连绵不绝，又岂能止水无形。
从对方第一次施展虚空摄物，他便已经完全看了出来，对方只是身法特别而已。从一定意义上来说，对方根本就没有瞬间闪烁，只是以身化海了而已。
整个血海是由屠昆形成，早已与屠昆完全融为一体。
屠昆身在其中，便是有如海中游鱼，身法速度自然是玄妙莫测。
在旁人眼里，周围尽是血海，身在其中的屠昆自然是身法有如流水无形，无形无迹。就算其中各种身法变幻，也早已超出了感官的理解范围，完全无法捉摸。
眼睛能够看见的，往往并不一定是真实。
但是，他的鉴定感知却是凌驾在世间感官之上。
他之所以能够看见屠昆身上的独特光芒，显然不是因为屠昆身上真正在发光。
鉴定感知能够看见的所有光芒自然都是如此。
那是一种凌驾在世间一切感官之上的光芒。
纵使屠昆在血海之中再身法玄妙，也无法逃脱他的眼睛。不但如此，屠昆每施展一次身法，身法还会因为这种鉴定感知的光芒，在方升面前，划出一道只有方升才能看见的独特轨迹。
这种轨迹本身，就是身法“止水”。
这世上的身法纵使再诡异，幻象法阵纵使再虚实难分，其本质的原因，大多都只是基于感官的欺骗。而所有的这些伎俩，一旦遇上鉴定感知，都将彰显无疑！
如果现在霍鹰再次在他面前施展魔鹰千变，他甚至连鉴定术都不用施展，一眼便能看出霍鹰的真身所在。
方升心头隐隐已经生出一丝明悟。
因为神纹天启彻底觉醒，因为神纹陵光始解，他的鉴定感知已经渐渐起了变化。而这份变化，还将继续持续下去。至于将来到底如何，就算是他，也不知道。
“你不会以为我就这点手段吧！”
屠昆冷哼一声。
“我说过，我们的游戏到此为止！”
方升神色凛然，一扫屠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