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柔然可汗被俘，让已有几分节日气氛的姑臧，又多了几分喜庆与热闹。
街头巷尾，到处是议论哈密、柔然的人，大家聚在一起高谈阔论，民族自豪感溢于言表。
倒不是说，百姓有多了解、重视柔然，而是从中折射出来的强国心态，是大国百姓身上才会有。
而百姓能积极参与讨论时政，也跟河西发达的报纸业有关。
近来，报纸上全是与哈密大捷、柔然部落有关的文章。
各个报馆纷纷用大幅篇章歌颂大都护英明神武，对河西军取得的一系列胜利表示祝贺。
虽然这背后离不开官府干涉、组织，却也没有人傻到在此时公开唱反调。
不然，别说官府饶不了你，恐怕还会被普通百姓吐沫星子淹死。
对于大部分普通百姓而言，是大都护给他们带来了幸福生活，犹如他们心中的神。
然而，也并非所有人为之欢欣鼓舞，高湖、苻谟眉头紧皱与当前气氛显得十分不协调。
当日与大都护在马场一晤，归来后高、苻两人仔细研究了半天，始终找不到让河西满意的条件。
据了解，大都护不好虚名，唯重实利，一般的小恩小惠根本无法让其动心。
高湖曾想过效仿慕容永割地给河西，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便被他立马否决。
慕容垂纵横天下多年，绝非慕容永之流可比。
若非为了征讨北魏考虑，后燕都不可能向河西低头，更别说割让土地了。
不理会外界的热热闹闹，高湖、苻谟这些日子一直在为让结盟一事辛苦奔波。
杨翰、崔浩、宋繇、刘穆之、崔宏、李先、张湛等等，几乎每一个河西重臣府上他们都去过。
除此之外，恐怕要数苻广府上去的次数最多。
倒不是说苻广比崔、宋等人影响力大，而是只有他是真心想帮忙。
即便苻广所帮有限，却也不辞劳苦地帮着高湖、苻谟张罗，还时不时在大都护面前替两人说些好话。
这一日，高湖、苻谟两人正待在客栈中无所事事，忽然接到苻谟邀请。
两人不敢怠慢，急忙坐上马车来到苻府。
却见苻广一身劲装，身上挎着宝弓、背上背着箭囊，一只手牵着马，看样子是去打猎。
苻广抬头正好看到高、苻俩人，忙招呼道：“咦？大渊、符太守你们来了？”
“走走走，赶紧跟我走，狩猎马上开始了。”
高湖与苻谟对视一眼，摇摇头拒绝道：“公渊先生，如今燕皇所托之事尚无头绪，我等不好出去游玩，请见谅。”
“哎呀，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苻广先是感叹了一句，而后偏着头问高湖、苻谟。
“两位可知此次狩猎由谁组织？”
“不知。”高湖、苻谟满头雾水道。
“哼！不知道就敢拒绝？！等下老夫说出原委后，你们可别后悔。”
“愿听公渊先生详说。”
“你们初来乍到不懂河西习俗，大都护为鼓舞民间尚武之风，每年都会举行狩猎。”
“只因大都护公务繁忙，故举行狩猎日子并不固定，有时在秋天，有时在夏天。”
“而今年恰恰排到了冬天，具体时间便是今天。”
“怎么样？两位还有兴趣吗？”
“啊？今天是河西冬狩日子？大都护也参加？”
听了苻广一番解释，高湖、苻谟两人当下再无犹豫，立即表示愿意参加。
……
每年举行的狩猎节，乃卫朔入主河西逐渐兴起的一项活动。
其中猎杀动物不是重点，培养民间尚武之风才是其真正目的。
有资格参加狩猎节活动者，皆是河西文武重臣、名流绅士、立功获勋者。
曾有人戏言，假若有哪个敌对势力在狩猎当天派来刺客，那么很有可能将河西高层一网打尽。
一般情况下，狩猎节将持续七到十天左右。
在此之前，厢军、府兵将会提前封锁狩猎地点。
此举旨在保护众人安全，防止出现意外。
河西狩猎已不再是世家贵族子弟专有活动，在卫朔倡导下，逐渐有平民子弟参与其中。
同时受卫朔影响，在狩猎节靠自身成功猎杀猛兽，已成为快速扬名的手段之一。
甚至一些军人、将领家庭，更把猎杀猛兽当作家族子弟的成人加冠礼。
只有在狩猎节猎杀到猛兽的子女，才有资格传承家族荣耀。
今年的狩猎节格外热闹，除了恰逢哈密大捷外，还有柔然可汗、国相等一大帮外人参加。
带上柔然人，当然是为了进一步震慑对方。
毕竟从某种角度来说，古代狩猎相当于一次军事演习，很能体现一个国家的军事实力。
公元394年，十一月底，姑臧城外大校场上，站满了前来观看冬狩的百姓。
当卫朔骑着马出现时，引起阵阵山呼海啸般欢呼声。
人群中，柔然可汗、高湖、苻谟无一例外，无不感受到百姓对大都护发自肺腑的拥护。
他们朝周围观察了一下，不得不感叹现场真的很热闹。
不仅有大批青年男子参加，甚至连深居简出的大家闺秀也呼朋唤友跑来凑热闹。
作为卫府唯一一个习武的女人，唐瑶兴高采烈地陪在丈夫卫朔身边，全身透着英武之气。
狩猎在河西已不单单是一项全民参与的活动，还是一场军事演练。
按规定，此次冬狩共分三大部分，首先将举行武技比试，分为专业和业余两组。
其次是弓箭比试，同样分为专业和业余两组。
最后才是众人最期待之狩猎比试，步军司、骑军司、府兵司、侍卫军司都将组织代表队参赛，最后根据各队所获猎物多寡来评定优劣。
为争夺最后胜利，各司皆从下辖军队中精挑细选了三百名精锐参赛。
不过，若想获得胜利，光靠个人勇武不够，还必须懂得相互配合。
因此，各司都把此次冬狩当成一次小规模军事演练，极为强调团队配合。
狩猎开始前，照例先由天师道道长带领众人举行祷告仪式，向大天尊祈祷来年风调雨顺。
一时间，周围气氛变得十分庄严、肃穆。
所有人包括大都护卫朔在内，纷纷低头闭目祈求父神大天尊庇佑。
唯有柔然人、高湖、苻谟等人显得格格不入，颇有些手足无措地立在原地。
祈祷结束，卫朔高声宣布冬狩正式开始，众人纷纷就坐高台上，观看起表演。
看着下面热闹的比赛场景，卫朔颇有些得意地问郁久闾社仑。
“可汗，尔部为游牧部族，向来擅长骑射，不知与眼前河西勇士比如何？”
哈密一战早将郁久闾社仑吓破胆，只好硬着头皮道：“河西军乃天下骁勇之士，我柔然远远不如也！”
“哈哈哈……”
卫朔笑罢，正好又看见坐在苻广旁边的高湖、苻谟，便继续问：“本都护尝听人言，后燕铁骑骑射无双，曾经纵横北地无人可敌，不知我河西铁骑可敌否？”
虽然有求于河西，高湖却也不愿自坠声势，遂不卑不亢道：“燕军铁骑骁勇善战，配合上我皇谋略无双，纵横天下少有敌手。”
“不过，河西军也是天下少有之劲旅，当与燕军不相上下。”
“哼！既然燕军如此强悍，高大人又为何坚持非与河西结盟不可？！”
“将军此言差矣，军队战斗力强悍并不意味着国势强大。”
“后燕寻求与河西结盟乃形势所迫，与燕军战斗力是否强悍无关。”
“嗯，大渊所言甚是，不过朔已讲得分明，只要后燕拿得出让我心动的条件，河西便同意与后燕结盟。”
“除此之外，尔等便不要再多费口舌啦。”
卫朔止住了还想继续争辩的两人，话音一转道：“今日专为举行冬狩，请尔等各展神通，看谁将成为获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