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啊，现在国内社会实在是太乱了，我就是怕办案的时候会出什么意外。凉凉，你不能再出事了。”
嗓音里带着一丝苍老，那浓重得化不开的担忧将陆思暖层层困住。
她捏着眉骨，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妹妹她，怎么样了？”
“还在做治疗，情况虽有些好转，但还不是很乐观。”
“我们让您担心了。”
白景初笑了，“傻孩子，有这么跟爸爸说话的吗？你们是我的女儿，我关心你们，担心你们，那都是清理之中的，你要是能体谅爸爸这颗跨洋且隔着十几个小时时差来牵挂的心，就听我的话，不要留在警局了。”
“可是……”
“咚咚咚。”
忽然传来敲门声，陆思暖吓得赶紧捂住话筒，生怕让白景初听见。
而门口的霍祺东，并不知道，想开门，才发现反锁了——
“思暖，你在干什么？洗完澡了吗？可以出来吃饭了。”
陆思暖用力摁紧话筒，又不敢对着门喊话，无奈之下，她只得先把手机藏到被子里，再跑到门口轻喊一句：“我有点事情，等会再出去。”
“什么事？需不需要我进去帮忙。”
“不用了，我不跟你说了。”
怕白景初等太久，陆思暖赶紧跑回去拿起手机往浴室里冲，两扇门呢，她想，这样肯定听不到了吧。
结果——
“凉凉啊，刚才那男声怎么回事啊？”
白景初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让陆思暖扶额无力，老人家听力怎么能这么好呢？
“爸，那是我同事，我们今晚一起吃饭。”
“都这个时间点了，还没吃？”
白景初停下脚步，抬手看了眼腕上的手表，自从陆思暖留在江城后，他就把手表上的时间设置成北京时间，手机上的时间设置成美国时间，时不时惦记着。
“嗯，局里有点事所以忙得有些晚。”
“你啊，总是这样，一专注什么事就忘了三餐时间，快去吧，别让同事等着。”
“好，爸爸，等您晚上有时间，我再打电话给你。”
“行。”
挂断电话，陆思暖松了一口气，打开水龙头，掬了一捧清水往脸上扑了扑，这才走出卧室。
彼时霍祺东已经将外卖都拿出来重新热了一遍。
“坐吧，我看太凉了，生怕影响味道。”
“不好意思，刚才有点事。”
霍祺东并没有把方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饭席间，跟陆思暖提起了明晚的那场游艇派对。还以为他会改变主意，没想到还是要参加。
“你做的饭，我都没吃上几次，就让他们过来，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
陆思暖停下手中的筷子，抬起头来，“别说得好像你很重视我做的饭一样，不是难吃得令你下不了口，不得不亲自上阵吗？”
霍祺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你可能不知道。”
“什么？”
“尝过我做的饭，除了我奶奶以外，就只有你了。同道理，我不想让他们占便宜……”
“你直接说不想做饭给他们吃不就好了嘛。”
陆思暖低头咕哝了一句。
霍祺东看她这个样子，勾唇一笑。
“那，到时候陈染也会去吗？”
“当然。”
陆思暖眼睛一亮，“那我是不是可以以同事的身份跟他一起出席。”
霍祺东蹙眉，目光紧凝陆思暖，丝毫看不出她是在开玩笑，“陈染有女朋友，到时候也会带过去。你凑什么热闹，从一开始你就必须是我的女伴。”
必须这两个字死死敲定了陆思暖的身份，霍祺东甚至有些不明白，这不用他多做说明，她怎么会不知道。
“可是，我不想以你女伴的身份出现……”
一开始得知要参加晚宴，陆思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跟霍祺东发小见面这件事上，可现在她才意识到，重点并不是那个。
跟霍祺东一同出席，势必会引起不小的议论，他们这段感情开始得并不久，她尚且处于一个小心翼翼的身份。
若是在这个时候，让舆论搅和，很多事情就变得不纯粹了。
这些年一直待在国外，还未完全熟悉国内的生活，但也从网络上见过不少的键盘侠，非议是可怕的，它在一个人还没稳住心的时候，强攻过来，势如洪水，稍有不慎，皆会被淹没。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霍祺东沉眸看着陆思暖。
“我知道。”
生怕自己表达不清楚，惹得霍祺东生气，陆思暖放下手中的筷子，端正坐姿，“我并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觉得，以你我的身份，不适合在这种场合公开关系。你说我是胆小也好，害怕也罢，我就是不想让别人对我们的感情有所非议，我想像普通人一样。”
说完，陆思暖还是有些着急，就怕霍祺东不能很好地理解她的意思。以前上课的时候，教授总是说她嘴下不留人，一张嘴，法律条规治得别人寸步难行，可到了霍祺东这里，却好像失去了言语能力，笨拙得可以。
“我明白了。”
霍祺东抽过纸巾，动作缓慢地擦了擦唇角。
留下这意味不明的四个字，霍祺东站起身来，椅子往后推，跟地板上摩擦发出的刺耳声音令陆思暖心下大乱。
她连忙起身追上霍祺东，拉住他的手，一脸焦急：“你生气了？”
霍祺东没有回头，就那样站定着不说话。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让我们的感情变成别人茶余饭后的谈料，这不利于我们今后的相处。”
“你是对我多没信心？”
沉默了许久，在陆思暖紧张得快不能呼吸的时候，霍祺东终于开口。
“我跟你在一起，自当护你周全，还是你觉得，我是那种轻易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而放弃你的人？”
“我不是这样想的……”
陆思暖急得眼泪都要跑出来了。
霍祺东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她揽入怀里，掌心扣住她的后脑勺，指尖在发间撩了撩。
“我会有点小失望，但我绝对不会生你的气。我只是希望你知道，我时刻准备着让所有人知道我是你的男朋友。我霍祺东在这个圈子里成长，收得下荣耀，自然也经得起诋毁，害怕，是我字典里唯一没有的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