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寂静。
风声,呼吸声,心跳声,所有的一切,都在崔健那句轻飘飘的问话后,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
宣政殿内。
大殿之外。
宫墙之上。
屋顶之间。
目光所及的每一个角落,都布满了黑色的身影。
他们就像是从地狱里长出来的,沉默的黑色森林。
成千上万,无穷无尽。
每一片“叶子”,都是一支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夺命弩箭。
那名手持兵符,刚刚还意气风发的守备军将领,此刻脸色惨白的像一张纸。
他的嘴巴半张着,想要发出什么声音,喉咙却像是被铁钳锁住,一丝气都挤不出来。
他所谓的五万大军,被牢牢的锁在京城之外。
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他以为自己是执棋人,布下了绝杀的棋局。
却没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对方棋盘上的一颗,即将被碾碎的棋子。
安王李元景,这位被钦定的“新君”,更是早已不堪。
他双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那身为了今天这个“大场面”特意穿上的华贵朝服之下,一股温热的液体迅速浸润开来。
骚臭的味道,瞬间在大殿的死寂中弥漫。
他被活生生,吓尿了。
太后是最后一个崩溃的。
她看着周围那些从阴影中走出的,如同鬼魅般的黑色士兵,身体抖得像是风中的落叶。
她手中的先帝金鞭,“当啷”一声,掉在了冰冷的金砖之上。
那清脆的响声,像是敲响了所有叛乱者的丧钟。
她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这不是权术。
不是政变。
这是降维打击。
是一头闯入了羊圈的史前巨兽,在用一种羊群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决定它们的生死。
但极致的恐惧,榨干了她最后的尊严,也催生出最原始的色厉内荏。
“崔健!”
太后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尖叫。
“你敢!”
“哀家是你的母后!是这大晏的太后!”
“你敢动哀家,就是大逆不道,要被天下人戳脊梁骨的!”
她抬出了自己最后的,也是最可笑的筹码。
身份,与亲情。
崔健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
他缓步走上前,弯腰,捡起了地上那根鎏金短鞭。
他拿在手里掂了掂,分量不轻。
然后,他走到了太后的面前。
“母后?”
崔健轻声重复着这个词,脸上的笑容天真又残忍。
“朕的母后,早在三年前,朕被你们当成一个听话的傀儡,推上这张椅子的时候。”
“就已经死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记重锤,砸在太后的心口。
崔健抬起手。
用那根象征着先帝威严,本该是用来抽打他的金鞭,轻轻拍了拍太后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动作轻柔的,像是在抚摸一件瓷器。
“还有,大逆不道这种话,是说给要脸的人听的。”
他的声音压低,充满了戏谑。
“你觉得,朕在乎吗?”
轰。
太后脑子里最后一根弦,断了。
她双眼圆瞪,嘴巴大张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眼前的,根本不是人。
是个彻头彻尾的,没有任何束缚的疯子,魔鬼!
太后的崩溃,像是一张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
刚刚还瘫在地上的安王李元景,像是突然被注入了活力,猛地爬起来,手脚并用的爬向崔健的脚边。
他什么都顾不上了,拼命的用头撞击着地面。
“砰!砰!砰!”
“陛下!陛下饶命啊!”
“臣是一时糊涂!臣是被这个毒妇蛊惑的!对!都是她逼我的!”
他涕泪横流,指着不远处已经失魂落魄的太后,疯狂的甩着锅。
“这个女人蛇蝎心肠,是她想夺取李氏江山,与臣无关,与我们李氏宗亲都无关啊!”
有了他的“表率”,剩下那些参与叛乱的宗亲和大臣们,也全都反应了过来。
他们连滚带爬的跪下,争先恐后的磕头求饶。
“陛下饶命!我们都是被安王骗来的!”
“是啊陛下,我们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求陛下降罪首恶,饶恕我等无辜啊!”
刚刚还同仇敌忾,准备拥立新君的“正义之师”,此刻为了活命,开始疯狂的相互撕咬,推卸责任。
整个宣政殿,瞬间从刑场变成了混乱的菜市场。
哭喊声,求饶声,咒骂声,不绝于耳。
崔健静静地看着这场丑陋的闹剧,脸上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甚至,有点无聊。
他在心里对系统弹幕吐槽。
【义父们看见没,这就是人性。】
【刚刚还皇嫂长皇嫂短,一口一个为了李氏江山,转头就变成毒妇了。】
【啧,这演技,比我们那嘎达的专业演员都差远了。】
金色的弹幕飞快的刷过。
【笑死,传统艺能:卖队友。】
【儿子,别跟他们废话了,看着烦,赶紧全杀了!】
【对!墨迹啥呢?等他们出复活甲吗?全杀了!一个不留!】
“有道理。”
崔健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是该结束了。
他缓缓的,举起了右手。
刹那间。
所有的哭喊声,求饶声,都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戛然而止。
整个大殿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抬起头,用一种混合着恐惧与期盼的眼神,看着龙椅前那个掌握着他们生杀大权的年轻帝王。
他们希望,他能像过去的那些帝王一样,为了所谓的“稳定”,为了所谓的“名声”,惩戒首恶,赦免胁从。
崔健俯视着脚下那一张张涕泪横流的脸。
他薄唇轻启。
吐出了两个字。
“全杀了。”
声音很轻。
像情人间的呢喃。
他似乎觉得还不够清楚,又补充了一句。
“一个不留。”
这两个命令,如同神明的最终审判。
在话音落下的瞬间。
那片静止的,由暗影军团构成的黑色森林,活了。
无数黑色的潮水,从大殿的四面八方涌来,无声无息的淹没了那些还在惊愕和不可置信中的叛乱者。
没有惨叫。
没有挣扎。
只有利刃划破血肉的,沉闷的“噗嗤”声。
还有骨骼被瞬间扭断的,“咔吧”声。
这是一场高效的,近乎艺术的屠杀。
安王李元景被两名暗影士兵架住,他脸上的求饶表情还凝固着,下一秒,脖子就被拧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
那名守备军将领刚想从怀里掏出什么,一只黑色的手掌就洞穿了他的胸膛。
整个过程,安静的让人头皮发麻。
太后是最后一个。
一名暗影士兵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她的身后。
她瞪大了眼睛,瞳孔中倒映出的,是崔健那张依旧挂着淡淡微笑的脸。
她似乎想说什么。
但永远没机会了。
“咔嚓。”
一声脆响。
曾经权倾一时的太后,如同一件破败的玩偶,软软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大殿,恢复了它应有的安静。
只是空气中,弥漫开了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具尸体,鲜血汇成小溪,在地砖的缝隙间缓缓流淌。
崔健走过尸体,走过鲜血,没有沾到一丝污秽。
他缓步走上御阶,坐回了那张,此刻真正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龙椅。
他靠在椅背上,俯瞰着自己的“杰作”,然后,对着虚空中的弹幕,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义父们。”
“喜欢这场烟花吗?”
“别急。”
“这,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