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A市国际机场时,已是深夜。阔别两个多月,这座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繁华,车水马龙,空气中浮动着熟悉的、属于东亚都市的喧嚣与潮湿。慕紫嫣——现在重新做回了她自己——没有使用任何伪装,以最原本的面貌,平静地通过了海关。她的护照记录显示这两个月多在“欧洲考察”,合情合理。
推着简单的行李车走出到达大厅,夜风微凉。她没有通知任何人,独自叫了辆出租车,报出那个铭刻在记忆深处的地址——江宸渊的别墅。
车子驶入熟悉的林荫道,那栋白色建筑在夜色中静静矗立。花园里的灯还亮着,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客厅里温暖的光。他应该在家。
付钱下车,她站在雕花铁门外,深吸一口气。指尖划过密码锁,迟疑了一瞬,还是输入了那个她以为早已忘记的密码。
“嘀——咔哒。” 门锁应声而开。他还没换密码。
推开铁门,穿过寂静的花园,踏上台阶。她的手放在别墅大门把手上,冰凉的触感。里面隐约传来电视新闻的声音。
转动,推开。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江宸渊穿着深灰色家居服,靠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但显然没在看。电视里播放着国际新闻,声音调得很低。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
时间仿佛凝固了。
灯光勾勒出他依旧英俊却略显疲惫的侧脸,下颌线紧绷,眼神在看到她的一刹那,从最初的震惊,迅速转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压抑的怒气,有深藏的担忧,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晦暗光芒。
四目相对,空气安静得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
下一秒,江宸渊猛地扔掉文件,豁然起身!他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几步就跨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瞬间将她笼罩。慕紫嫣甚至没来得及后退,就被他一把紧紧抱进怀里!
力道大得让她骨骼生疼,带着不容抗拒的蛮横和一种失而复得的狠劲。属于他的、熟悉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强势地侵入她的感官。
“两个月零七天。”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低哑,压抑着翻滚的情绪,“慕紫嫣,你他妈还知道回来?”
不等她回答,他猛地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不是温柔的触碰,而是带着惩罚和宣泄意味的、近乎凶狠的掠夺。牙齿磕碰到嘴唇,带来微微的刺痛。他的手臂像铁箍一样将她锁在怀里,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不让她有丝毫退避的余地。
“唔…”慕紫嫣挣扎,双手推拒他的胸膛,但此刻的江宸渊力量大得惊人,她的反抗如同蚍蜉撼树。他毫不理会,舌尖强势地撬开她的牙关,攻城略地,汲取着她的气息,仿佛要将这两个多月的分离、疑虑、愤怒和…隐秘的思念,全部通过这个吻传递给她。
慕紫嫣被他亲得浑身发软,呼吸紊乱,大脑因为缺氧而有些晕眩。身体的本能似乎还记得他,还记得那些缠绵的夜晚,竟然可耻地开始发热、发软。她恼恨自己的不争气,更恼恨这个男人的霸道。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时,江宸渊才稍微松开她的唇,但手臂依旧紧紧箍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喘息粗重,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
“想我了吗?”他盯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睛,声音沙哑得不像话,眼底深处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暗流。
慕紫嫣偏过头,不想看他,胸口剧烈起伏,嘴唇红肿,声音带着喘息和怒意:“江宸渊,你放开我!”
“放开?”他低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温度,反而带着更深的危险,“跑了两个月,一回来就让我放开?慕紫嫣,你想得美。”
话音刚落,他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不顾她的惊呼和捶打,大步流星地走向二楼卧室。
“江宸渊!你混蛋!放我下来!我有正事跟你说!”慕紫嫣又羞又怒,手脚并用地挣扎。
“正事?”他脚步不停,踢开卧室门,“待会儿有的是时间说。”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对慕紫嫣而言,是一场近乎折磨的“惩罚”。江宸渊像是要确认她的存在,又像是要将这两个多月的空白全部填满,不知疲倦地索取。他的动作时而粗暴,时而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但始终牢牢掌控着主导权。慕紫嫣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的无力挣扎,再到最后只能任由他摆布,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狗男人…一点都不知道节制!她趴在凌乱的床上,浑身酸软得像散了架,心里把他骂了千百遍。嗓子干得冒烟,她勉强抬手,从空间里(小心地避开江宸渊视线)取出一个装着灵泉水的小瓶子,拧开,小口啜饮。
清凉的液体滑入喉咙,迅速滋养着她过度消耗的体力,也缓解了身体的不适。她感觉好多了。
江宸渊冲完澡出来,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水珠顺着结实的腹肌滑落。他走到床边坐下,手指拂开她汗湿的额发,眼神深邃地打量着她,忽然开口:“你身体…好像比以前更软了。”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弧度,“也…更爽了。”
慕紫嫣脸一热,别开眼,懒得理他。
江宸渊却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落在她空荡荡的脖颈上,眼神微微一凝:“我给你的那块玉佩呢?”
慕紫嫣心头猛地一跳!玉佩早已融入她的身体,成了空间的核心。她强作镇定,避开他的目光,轻描淡写地说:“丢了。在国外不小心弄丢了。”
“丢了?”江宸渊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眼神却锐利了几分,“那块玉佩,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当年家里出了些事,丢了一块,我后来在拍卖会上看到,觉得成色不错,就拍回来了。给你戴着,是觉得趁你肤色。” 他站起身,走到卧室角落的嵌入式保险柜前,熟练地输入密码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丝绒盒子。
走回来,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块几乎和她之前那块一模一样的龙凤玉佩!只是光泽似乎更加温润内敛,隐隐有光华流转。
“这块是一对的另一只。”江宸渊将玉佩拿出来,放到她手心里,“拿着,别再弄丢了。” 他的手指擦过她的掌心,带着薄茧的触感。说完,他揉了揉她还有些潮湿的头发,动作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必察觉的纵容,“乖。”
慕紫嫣握着这块突然出现的、成对的玉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祖传的?一对?她的空间对这块新玉佩没有任何吞噬的欲望,只是传来一种微妙的“共鸣”感,仿佛两块玉佩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这是怎么回事?
她压下心中的疑惑和震惊,将玉佩握紧,点了点头。
第二天,慕紫嫣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起床。她有正事要办——去收取江宸渊按照她清单囤积的物资。她问江宸渊要了郊外仓库的钥匙和地址。
江宸渊已经换好了西装,正准备去公司。听她要去仓库,挑了挑眉,直接走过来搂住她的腰,将她带进怀里:“一起。老子给你当苦力,亲自开车送你去。顺便看看,你让我囤的那些东西,到底要用来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慕紫嫣想拒绝,但他根本不给她机会,半搂半抱地把她带上了车。
车子驶向郊区。一路上,江宸渊没怎么说话,只是偶尔从后视镜看她一眼,眼神复杂。
仓库位于一片偏僻的工业区边缘,规模远比慕紫嫣想象的要大得多,是一个由数个大型库房组成的独立院落,安保森严。江宸渊刷脸进入,厚重的金属卷帘门缓缓升起。
当灯光依次亮起,照亮仓库内部的景象时,连早有心理准备的慕紫嫣,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大了!太满了!
第一个仓库,全是粮食!袋装的大米、面粉堆成了连绵的小山,一眼望不到头!粗略估计,远远超过了她清单上要求的数量!
第二个仓库,是药品和医疗器械!各种纸箱、货架层层叠叠,从常见的感冒药到昂贵的进口抗生素、手术器械、甚至还有几台包装完好的呼吸机和监护仪!
第三个仓库,是日用品和工具!卫生纸、清洁剂、电池、衣物、五金工具…分门别类,堆积如山!
第四个仓库,是能源!整齐码放的柴油桶、汽油桶、煤炭堆、以及许多她清单里没有的、诸如固体酒精、丙烷气罐等!
第五个、第六个…还有专门存放罐头食品、瓶装水、甚至…成箱的香烟和各类酒水的仓库!
更离谱的是,在院落角落,还停着几辆崭新的越野车、一辆高大的越野房车,甚至还有两台大型柴油发电机和几套太阳能板设备!
江宸渊的执行力,简直恐怖!他不仅超额完成了她的清单,还根据他自己的判断,补充了大量他认为有用的东西!
“怎么样?还满意吗?”江宸渊走到她身边,看着这片属于他的“杰作”,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炫耀,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探究,“你要的,我给了。现在能告诉我,这么多货,你打算怎么运走?又到底要用来做什么吗?”
慕紫嫣看着这海量的物资,心中五味杂陈。感动?有一点。但更多的是压力和对即将到来的“收取”环节的担忧。她不可能当着他的面使用空间能力。
“我…自有安排。”她避开他的目光,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你先回去吧,我联系的人稍后就到,需要清点交接。”
“回去?”江宸渊嗤笑一声,非但没走,反而在旁边的货箱上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人都来了,看看你怎么安排。放心,不打扰你。”
慕紫嫣心头一紧。这男人摆明了不信她的话,要亲眼看着她“处理”这些物资。怎么办?硬撵是撵不走的。
她咬了咬下唇,大脑飞速运转。只能先把他支开一会儿,哪怕只有几分钟。
“我有点口渴,车上没水了。仓库管理室应该有水吧?能帮我去拿一瓶吗?”她看向江宸渊,尽量让自己的眼神显得自然。
江宸渊盯着她看了几秒,就在慕紫嫣以为他要拒绝时,他忽然站起身:“行,等着。” 说完,转身朝着仓库角落的管理室走去。
就是现在!
慕紫嫣立刻集中全部精神!半径一公里的感知力瞬间张开,笼罩了整个仓库院落!精神力如同汹涌的潮水,涌向那些堆积如山的物资!
收!收!收!
粮食山消失!药品仓库清空!日用品、工具、能源…所有的一切,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一片片、一仓仓地在她眼前消失,涌入她那广阔无边的空间!
这个过程消耗巨大,即使以她现在的精神力,一次性收取如此海量的物资,也让她脸色迅速苍白,额头渗出冷汗,太阳穴突突直跳。
当江宸渊拿着一瓶水从管理室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慕紫嫣脸色苍白地靠在一个空荡荡的货架上喘息,而她身后…原本堆满货物的数个庞大仓库,此刻空空如也!干净得连一粒灰尘都仿佛被仔细清扫过!
饶是江宸渊见惯风浪,此刻也彻底僵在了原地,瞳孔骤缩,手中的水瓶“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他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又猛地看向慕紫嫣,眼神里充满了震惊、骇然,以及一种世界观受到剧烈冲击的茫然。“这…这…”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刚才…发生了什么?眼花了吗?还是…见鬼了?!
慕紫嫣虚弱地抬起手,再次从空间里取出灵泉水,喝了几口,勉强压住透支的眩晕感。她知道这一幕对江宸渊的冲击有多大,但她现在没有精力解释。
江宸渊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大步走到慕紫嫣面前,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皱眉。“慕紫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东西…东西呢?!”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惊骇而有些变调。
慕紫嫣迎着他震惊而幽深的目光,心中复杂难言。这个狗男人…心里到底有没有她?如果有,为何前世对她不闻不问,任她惨死?如果没有,为何今生又为她做到这个地步,眼中此刻的惊涛骇浪里,又分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恐惧失去她?
她垂下眼帘,避开他逼视的目光,从空间里又取出一个小瓶灵泉水,塞到他手里,声音疲惫却清晰:“这个水…收好。最多喝三口,别多喝。剩下的,留着,关键时候能保命。”
江宸渊握着那瓶冰凉清澈、散发着奇异清香的液体,眉头紧锁,眼神更加惊疑不定。
“你继续囤货,囤你自己用的。武器、能源、药品…越多越好。还有安全屋,找个隐蔽坚固的地方,多准备几个。” 慕紫嫣继续说着,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钱…以后可能没用了。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多囤硬通货。还有…好好活着。”
江宸渊被她这番话彻底弄懵了,心中的惊骇被更深的不安取代。他用力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向自己,声音低沉而紧绷:“慕紫嫣,你他妈到底在说什么?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慕紫嫣被他拉得一个踉跄,跌进他怀里。熟悉的胸膛,有力的心跳,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她很快稳住心神,轻轻推开他,后退一步,看着他焦急而困惑的脸。
“你信我,就对了。” 她重复着这句话,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决绝,“我还有事,得走了。”
说完,她转身,朝着仓库大门走去。脚步有些虚浮,但异常坚定。
“慕紫嫣!” 江宸渊在她身后厉声喝道,几步追上来,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她,手臂收得死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慌乱和一丝恳求,“你不跟我回去?我还没睡够…你这算用完就扔?…早点回来。”
他的怀抱很温暖,很用力。慕紫嫣身体一僵,鼻尖莫名有些发酸。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硬起心肠。
她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心情乱得像一团麻。恨他吗?怨他吗?或许。但此刻,看着他为她准备的这一切,感受着他怀抱里真实的温度和那别扭的挽留,前世的冰冷绝望和今生的复杂纠葛交织在一起,让她心乱如麻。
她用力掰开他的手,没有回头,快步走出了仓库大门,身影很快消失在工业区空旷的道路尽头。
江宸渊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瓶灵泉水,看着她决绝离开的背影,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堵住,闷得发疼。仓库空荡死寂,方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和慕紫嫣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反复在他脑海中回荡。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水瓶,犹豫了一下,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
清甜,冰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瞬间从喉咙流淌到四肢百骸,驱散了熬夜的疲惫和刚才的震惊带来的不适,甚至…让他烦躁的心绪都平静了不少。
“这是什么水?” 他喃喃自语,又忍不住喝了一口。更强烈的舒畅感传来,精神为之一振。
但没过多久,一股难以形容的、油腻腥臭的气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皮肤表面渗出薄薄一层灰黑色的黏腻物质!
“靠!什么鬼!” 江宸渊被自己身上的恶臭熏得眉头紧皱,连忙脱掉被弄脏的西装外套,一脸嫌恶。但这恶心的感觉过后,他却莫名觉得身体轻盈了不少,仿佛卸下了一些沉重的负担,思维也格外清晰。
他再次看向慕紫嫣离开的方向,眼神深沉如海,震惊、困惑、担忧、不甘,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被那诡异清水和神奇“消失术”所点燃的、更加浓烈的探究与…占有欲。
“慕紫嫣…” 他低声念着她的名字,嘴角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你身上,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不管是什么…你休想再这样一走了之。”
他转身,看着空荡荡的仓库,又看了看手中还剩大半瓶的“神水”,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而坚定。
或许,他真的需要好好想想,她那些关于“钱没用”、“囤货”、“保命”的疯话了。
而此刻,慕紫嫣已经坐上了一辆提前叫好的车,驶离了郊区。她靠在座椅上,疲惫地闭上眼睛,手中紧握着那枚新得到的龙凤玉佩。空间里,两枚玉佩似乎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共鸣,淡淡的温润光华流转。
她知道,今天之后,江宸渊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简单地认为她只是在闹脾气。她掀开了世界真相的一角,也让他们之间的关系,走向了更加未知和危险的深渊。
但,冰封末日倒计时的指针,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她的路,还得继续走下去。
距离极寒降临,还有三十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