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平原的春耕已近，可泾阳县的田埂上却少见农户忙碌的身影。老农王三柱蹲在自家地头，望着干裂的土地叹气 —— 家里的种子去年吃完了，新买一把粟种要五斗粮，再加上改良农具的费用，全家凑不出半点余粮。和他一样发愁的农户不在少数，县城里的粮商趁机放出高利贷，月息高达三成，不少农户为了种地，只能咬牙签下借据，明知是饮鸩止渴。
“张司长，再不想办法，今年的春耕要耽误了！” 泾阳县丞赵平急得团团转，“全县至少有三成农户缺种子、缺农具，粮商们还在囤积居奇，抬价不说，放贷的利息高得吓人，农户就算种了地，收成交了利息也所剩无几！”
张伟刚从北方沙化试点赶回关中，就遇上了这棘手的局面。他走访了泾阳、高陵等几个县，发现情况比想象中更严重：粮商联盟垄断了种子和农具供应，普通农户要么借高利贷，要么弃耕，而弃耕一旦蔓延，今年的粮产和军粮储备都将受影响。更麻烦的是，农户们对官府早已失去信任，之前有县吏借 “帮扶” 之名搜刮农户，导致大家宁愿借高利贷，也不愿求助官府。
“资金是春耕的命脉，不能让粮商掐住脖子！” 张伟在农桑司议事会上提出设想，“不如搞‘农桑信贷’—— 农户以预期收成做抵押，农桑司无息放贷，给他们发放种子、农具，或者折算成现钱，秋收后按市价折算粮食还款，这样既能解农户燃眉之急，又能打击高利贷。”
话音刚落，李斯派系的属官韩腾就站出来反对：“荒谬！秦律重农抑商，信贷放贷本就是商贾所为，官府岂能效仿？这要是开了先例，商贾风气盛行，违背祖制不说，还会让农户养成依赖，不思劳作！” 其他老派官员纷纷附和，称 “信贷风险难控，农户欠贷不还，损失要由朝廷承担”。
农户们的态度也很抵触。王三柱听说官府要放贷，连连摆手：“官府的钱哪有那么好拿？怕是借的时候容易，还的时候就变着法子多要！我们宁愿跟粮商借，好歹明码标价，不玩虚的！” 不少农户被之前的官吏坑过，对官府的 “帮扶” 充满戒备，试点工作刚提上日程，就陷入两难。
张伟知道，要打破僵局，必须先打消两方顾虑。针对李斯派系的质疑，他翻阅《秦律》，找到《田律》中 “鼓励农桑、救济困乏” 的条款，据理力争：“信贷不是经商，是官府帮扶农户的应急之策，无息无利，只为保障春耕，符合秦律民生为本的核心，何来违背祖制？” 他还承诺 “设立专门账户，专人管理，每笔贷款、还款都登记在册，公开公示，绝无猫腻”，堵住了 “风险难控” 的借口。
面对农户的不信任，张伟选中泾阳县的张家庄作为试点，这里农户集中，且村正张老实为人正直，在村民中有威望。张伟带着种子、农具和贷款登记册来到张家庄，当着全村人的面承诺：“第一，贷款无息，秋收后按市价还粮，借多少还多少，绝不额外加征；第二，贷款可选择实物（种子、农具）或现钱，按需分配；第三，若遇灾年减产，可申请延期还款，由农桑保险兜底。”
为了让大家放心，张伟还请张老实带头贷款。张老实家里也缺种子，犹豫再三后答应尝试：“我信张司长的为人，我先借，要是有半点不公，大家再骂我也不迟！” 他借了足够种五亩地的种子和一把曲辕犁，当场在登记册上签字画押，领到物资的那一刻，村民们的态度松动了。
可粮商们不愿放弃这块肥肉。泾阳最大的粮商李万财，暗中派伙计在村里散布谣言：“官府放贷是为了圈地，欠贷不还就收走田地！” 还故意抬高种子价格，声称 “官府的种子是劣种，种了要减产”。有几位村民被谣言蛊惑，又开始动摇，甚至想退回已经领到的种子。
“谣言止于实效，我们用事实说话！” 张伟立刻行动，一方面让技术骨干留在张家庄，指导农户播种，确保种子发芽率；另一方面，联合县衙查处李万财囤积居奇、放高利贷的证据 —— 之前农户的借据、粮商垄断种子的交易记录，一一收集齐全，上报朝廷后，李万财被问责，高利贷被强制叫停，囤积的种子被官府按平价收购，分给农户。
谣言不攻自破，张家庄的农户们安心耕种。一个月后，试点田的粟苗长势喜人，比往年用旧种子、旧农具的禾苗高出半寸，叶片更翠绿。消息传开，周边村落的农户纷纷上门申请贷款，泾阳县的信贷申请量激增，赵平忙得不可开交，感慨道：“张司长，这信贷真是救急的好法子！现在农户们积极性高得很，春耕进度比往年快了三成！”
张伟顺势将农桑信贷推广到关中 5 郡，制定了详细的操作规范：
贷款申请：农户需由村正担保，提交种植面积、地块证明，农桑司吏员实地核查后审批；
发放方式：分实物和现钱两种，实物由农桑司统一采购优质种子、农具，避免中间环节克扣；
还款流程：秋收后，农户按约定比例缴纳粮食，由村正统一收集，农桑司验收后注销贷款，全程表格登记，公开透明；
风险兜底：受灾农户凭县府出具的灾情证明，可申请延期 1 年还款，损失部分由农桑保险承担。
信贷推广三个月，成效显着：5 郡惠及农户 1200 余户，弃耕率从 30% 降至 0；春耕进度较往年提前 10 天完成，标准化农具使用率提升至 80%；高利贷粮商因无利可图，纷纷退出农桑信贷市场，种子、农具价格回归正常。嬴政得知后，下旨表扬：“农桑信贷务实惠民，可在全国推广，农桑司需严加管控，确保资金用在实处！”
可就在张伟准备扩大信贷范围时，新的问题出现了。农桑司核查贷款数据时发现，泾阳县有 10 余户农户的贷款申请存在异常 —— 登记的种植面积远超实际地块，疑似虚报套取贷款。张伟立刻带人赴泾阳核查，发现这些农户都是受旧贵族赵德的指使，虚报面积套取官府贷款后，将种子、现钱交给赵德，由其囤积起来，疑似准备囤积居奇。
“这些旧贵族，真是阴魂不散！” 张伟震怒，当即下令收回虚报的贷款和物资，对参与虚报的农户从轻处罚，仅取消次年信贷资格；而赵德因 “扰乱农桑、囤积物资”，被县衙抓捕审讯。可审讯中，赵德拒不承认主谋身份，只说是 “农户自愿投靠”，案件陷入僵局。
更棘手的是，李斯派系借机发难，韩腾上书朝廷：“农桑信贷存在重大漏洞，易被不法之徒利用，请求暂停推广，彻查全国贷款情况！” 老派官员纷纷附和，认为 “信贷本就不该推行，如今出了纰漏，更该废止”。
张伟深知，一旦信贷暂停，春耕刚恢复的势头将功亏一篑。他一边顶住压力，修订《农桑信贷核查规范》，新增 “种植面积公示 + 跨村互查” 机制，堵住虚报漏洞；一边继续审讯赵德，同时派人追查其背后的关联人员，试图挖出更大的利益集团。
就在案件有了一丝眉目，即将查到另一位旧贵族时，赵德却在狱中 “突发急病” 身亡，所有线索戛然而止。张伟明白，这是背后势力在杀人灭口，农桑信贷的推行，不仅触动了粮商的利益，更触及了旧贵族的根基，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泾阳县的农户们得知消息后，纷纷来到县衙请愿：“张司长，信贷不能停啊！我们靠贷款才种上地，要是停了，明年又要受粮商欺压！” 看着农户们恳切的眼神，张伟坚定了信念 —— 农桑信贷是惠及民生的好事，绝不能因少数人的破坏而废止。
可他心里清楚，旧贵族的反扑不会就此结束，他们很可能会在秋收还款时制造更大的事端，而李斯派系也在一旁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发难。一场围绕农桑信贷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