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国在高烧的折磨和与妹妹的对话中,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身体的虚弱让他大部分时间只能躺着,意识在融合的记忆与现实之间浮沉。他清晰地感知到胸口那块玉佩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温润气息,似乎在缓慢地滋养着他这具破败的身体,但效果微乎其微,高烧依旧顽固。
就在他试图集中精神,进一步探索玉佩的秘密时,一阵算不上客气,甚至带着点刻意制造出来的动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他家门口。
“建国?建国侄子?醒着吗?”一个听起来颇为沉稳,带着几分关切意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是易忠海。
紧接着,另外两个声音也附和着。
“是啊,建国,我们几个大爷来看看你。”这是刘海中,声音洪亮,带着一种刻意拿捏的、仿佛领导关怀下属的腔调。
“建国这孩子,真是遭罪了。”闫富贵的声音则显得温和许多,但字里行间透着一股精打细算的味道。
李建国心中冷笑一声,该来的,终究是来了。他示意紧张起来的岚韵去开门。
门帘掀开,三位四合院的“管事大爷”鱼贯而入,顿时让这本就不大的东厢房显得有些拥挤。易忠海走在最前,面色沉痛,目光却快速地在屋内扫过,最后落在炕上面色潮红、气息微弱的李建国身上。刘海中挺着微胖的肚子,双手背在身后,努力做出威严的姿态。闫富贵则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眼神闪烁,似乎在评估着这屋里的家当价值。
“一大爷,二大爷,三大爷。”李建国挣扎着想坐起来,动作显得无比艰难和吃力,这倒不全是装的,身体确实虚得很。
“哎,快躺着,别起来,好好歇着。”易忠海连忙快走两步,虚按了一下,脸上堆满了同情和关怀,“看看,这孩子,烧得这么厉害,真是……唉,老李走得突然,留下你们兄妹俩,真是受苦了。”
易忠海: 这孩子,看样子是真病得不轻。也好,病着就好拿捏。老李的抚恤金可不是小数目,五百块!还有一个轧钢厂的正式工位!这要是让一个半大孩子自己拿着,指不定哪天就被人骗光了,或者他自己胡乱花掉。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不能眼看着烈士的血汗钱打水漂啊。东旭媳妇秦淮茹那边……贾家日子难过,东旭一个人工资养一大家子,要是能把这个工位运作给秦淮茹,既能解决贾家的困难,也能让东旭和他师傅我,更念着我的好。这院里,还得讲究个互助,得有人情味。这钱和工位,由我或者我们三位大爷共同“帮衬”着,才是最稳妥的。
“是啊,建国,”刘海中接话道,声音洪亮,“你父亲是为国家牺牲的,是光荣的!你们兄妹俩以后的生活,组织上,还有我们院里,都不会不管的。不过嘛……”他话锋一转,“你现在年纪还小,又病着,岚韵更是个丫头片子。这厂里给的补偿,可不是一笔小钱,还有那么重要的工位,这关系到你一辈子的前途啊!你们两个孩子,怕是……把握不住啊。”
刘海中: 易忠海这老小子,肯定在打那工位的主意,想给他徒弟贾东旭家。哼,当我不知道?不过,那工位谁爱要谁要,我更看重的是这几间房子!后院东厢房,加上耳房,四间私房!这要是……要是能想办法弄到手,哪怕先弄到一间,等我家光齐结婚就不用愁了。或者,由院里“统一管理”,我这个二大爷,不就能更有话语权了?现在关键是得让这孩子松口,同意让我们“帮忙”。
闫富贵推了推眼镜,语气显得更加“推心置腹”:“建国啊,你贰大爷说得在理。这钱财动人心啊!你们两个孩子守着这么一大笔钱,难保不会有人起坏心思。我们三位大爷,是院里选出来主事的,经验比你们丰富,见识也比你们广。由我们暂时帮你们保管着,或者帮你们规划着使用,那才是长远之计。比如这工位,是马上顶上去,还是等身体好了再说,这里头都有讲究,可不能由着你们小孩子性子来。”
闫富贵: 钱!抚恤金!要是能“保管”在我手里,哪怕只是暂时,这里头的操作空间可就大了。哪怕不能动用本金,光是那份利息……嘿嘿。再说,这小子病恹恹的,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这钱和工位的处理,我们大爷们不就有发言权了?至于房子……要是能想办法让建国“自愿”租或者借一间给我家解成结婚用,那能省下多大一笔开销?这账,怎么算都划算!易忠海和刘海中肯定各有算计,我得见机行事,至少得捞着点好处。
李建国将三人的表情、语气尽收眼底,虽然身体虚弱,但融合了现代灵魂的思维却异常清晰冷静。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脸上因高烧和激动(假装)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喘息着,用尽力气,断断续续却异常坚定地回应:
“多……多谢……三位……大爷……关心。”他目光扫过三人,最后停留在看似最真诚的易忠海脸上,“我爸……用命换来的……钱和前程……我……我就是再小……再没出息……也得自己……扛起来……”
他顿了顿,积蓄着力量,声音虽然微弱,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执拗:
“我……十六了……不是……小孩子了。妹妹……我能照顾好。钱……工位……我会……打算。就不劳……三位大爷……多费心了。”
这话一出,屋内的气氛瞬间凝滞。
易忠海脸上的关怀僵硬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他没想到这病得快死的小子,居然这么倔强,这么不识抬举!
刘海中眉头皱起,显然对李建国的“不懂事”感到不悦,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闫富贵则是满脸的“痛心疾首”,仿佛李建国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浪费了他们一番“好意”。
“建国,你……”易忠海还想再劝。
“壹大爷!”李建国猛地提高了一点声音,尽管随即又引发了一阵咳嗽,但他还是坚持把话说完,目光直视着易忠海,“我爸……在天上……看着呢!他的东西……我得……自己守着!”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了三位大爷的心上。尤其是“我爸在天上看着呢”,带着一种孩子气的执念,却又让他们无法再强行逼迫。毕竟,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吃相不能太难看。
易忠海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快,脸上重新堆起勉强的笑容:“好,好孩子,有志气!既然你这么想,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你休息了。有什么困难,一定跟大爷们说。”
刘海中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闫富贵则是惋惜地摇了摇头,仿佛看到一笔快到手的财富飞走了。
三人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好好养病”之类的话,便悻悻地离开了东厢房。
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李建国才仿佛脱力般,重重地躺了回去,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刚才那番交锋,看似简单,却几乎耗尽了他刚刚积聚起来的所有力气。
岚韵紧张地凑过来,用小毛巾给他擦汗。
李建国闭上眼睛,胸口剧烈起伏。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拒绝,意味着撕破了那层温情的伪装。接下来的麻烦,只会更多。
但他绝不后悔。
这些禽兽的算计,他心知肚明。易忠海想拿他家的工位去养他的好徒弟一家,刘海中、闫富贵觊觎他家的房子……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等着吧……”他在心里冷冷地说道,“属于我的东西,谁也别想碰!”
当务之急,是必须尽快好起来!他再次将意识沉入胸口玉佩所在,那微弱的暖流,似乎是他此刻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