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眼财经》的季度刊如期出街,沈星晚那篇陆景琛专访被放在了显着位置。报道里没有花哨的修饰,只用精准的数据和冷静的分析,勾勒出这位年轻总裁的商业逻辑,意外地获得了不少业内人士的好评。
沈星晚松了口气,以为和陆景琛的交集就此画上句号。直到周五下午,主编突然把她叫到办公室。
“星晚,下周有个慈善晚宴,陆氏是主办方之一,给了我们两个名额。你跟我一起去。”主编推过来一张烫金请柬,“听说陆景琛会全程出席,你上次采访过他,去了也好搭个话,争取以后能有更多合作。”
沈星晚拿着请柬的手顿了顿。慈善晚宴?那种衣香鬓影、名流云集的场合,和她似乎格格不入。而且还要再见到陆景琛……她想起上次在大厅里的冲动,脸颊又有点发烫。
“主编,我去合适吗?我对这种场合不太熟……”
“有什么不合适的?”主编拍了拍她的肩,“你是我们杂志的潜力股,多去见见世面。就当是工作,别忘了带相机,抓拍点素材回来。”
话都说到这份上,沈星晚只能应下。
晚宴当天,沈星晚特意借了室友的一条浅紫色长裙,化了淡妆。站在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门口,看着陆续走进来的宾客非富即贵,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包。
“别紧张,就当是来看看热闹。”主编笑着打趣,拉着她往里走。
宴会厅里水晶灯璀璨夺目,悠扬的小提琴声流淌在空气中。沈星晚跟着主编和几个相熟的媒体人打招呼,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中搜寻——她想知道陆景琛会是什么样子。
正看着,忽然有人轻轻撞了她一下。
“抱歉。”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
沈星晚回头,看到一个穿着红色礼服的女人,妆容精致,气质优雅。对方冲她笑了笑,眼神却带着点审视。
“没关系。”沈星晚礼貌地回应,心里却莫名觉得不太舒服。
女人没再说话,转身走向了宴会厅中央。沈星晚顺着她的方向看去,心脏猛地一缩——那个女人走到了陆景琛身边,自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陆景琛今天穿了一身白色西装,少了几分平日的冷硬,多了些矜贵。他侧头听着女人说话,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画面很和谐,像一对璧人。
沈星晚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有点涩。她想起之前在财经版看到的消息,说陆氏和另一家豪门有意联姻,女方正是这位林氏集团的千金,林薇薇。
原来传闻是真的。
她收回目光,端起一杯香槟,假装专心致志地看着远处的拍卖台。
“一个人?”
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身后响起。
沈星晚吓了一跳,转过身,正对上陆景琛的目光。他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白色西装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那双深邃的眸子,此刻好像没那么冷了。
“陆总。”她定了定神,“主编在那边和人聊天。”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又转回来:“报道看了,写得不错。”
“谢谢陆总肯定。”沈星晚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有点意外。
正说着,刚才那个红衣女人,也就是林薇薇,也走了过来,依旧挽着陆景琛的手臂,笑意盈盈地看着沈星晚:“景琛,这位是?”
“《锐眼财经》的记者,沈星晚。”陆景琛介绍道,语气平淡。
“沈记者你好,我是林薇薇。”林薇薇伸出手,笑容得体,“经常在杂志上看到你们的报道,很专业。”
沈星晚伸手回握:“林小姐客气了。”
她能感觉到林薇薇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打量。
“景琛,等下的慈善拍卖,你准备拍那个玉镯吗?我妈妈很喜欢。”林薇薇转向陆景琛,语气亲昵。
“看情况。”陆景琛淡淡回应。
沈星晚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人,正想找借口离开,拍卖师已经走上台,宣布慈善拍卖开始。
第一件拍品是一幅山水画,起拍价不低,很快就被人争相举牌。沈星晚站在边缘,看着那些动辄几十万的报价,只觉得和这里的世界隔着一层玻璃。
突然,拍卖师举起一个丝绒盒子:“接下来这件拍品,是一支百年钢笔,由陆氏集团捐赠,起拍价五万元。”
沈星晚的目光顿了一下。那支钢笔样式古朴,笔身上刻着细密的花纹,看着就很有年代感。她爷爷以前是中学老师,一辈子最宝贝的就是一支用了几十年的钢笔,可惜后来弄丢了。
不知怎么,她看着那支笔,竟有点出神。
“五万。”有人举牌。
“六万。”
价格慢慢往上加,很快到了十万。
沈星晚收回目光,心里有点怅然。这种价格,不是她能企及的。
“十五万。”
一个声音响起,不大,却让喧闹的竞价声瞬间停了下来。
沈星晚惊讶地看去——是陆景琛。他甚至没举牌,只是微微扬了扬下巴。
全场安静了几秒,没人再继续加价。
“十五万一次,十五万两次,成交!”拍卖师一锤定音。
林薇薇有些惊讶:“景琛,你拍这支钢笔做什么?你平时都用签字笔的。”
陆景琛没回答,只是看向沈星晚,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意味:“沈记者好像对这支笔很感兴趣?”
沈星晚一愣,才反应过来他刚才注意到了自己的目光。她有点不好意思:“只是觉得……很有年代感。”
这时,工作人员已经把钢笔送了过来。陆景琛接过,看了一眼,然后竟直接递到了沈星晚面前。
“送你。”
三个字,让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沈星晚彻底懵了,林薇薇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陆总,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沈星晚连忙摆手,心脏跳得像要冲出胸腔。
“慈善拍卖的意义,是让物品找到合适的归宿。”陆景琛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你刚才看它的眼神,比任何人都真诚。”
他把钢笔塞进沈星晚手里,转身对脸色不佳的林薇薇说:“我去和张董打个招呼。”
说完,便径直走开了,留下沈星晚握着那支沉甸甸的钢笔,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林薇薇深深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也转身离开了。
沈星晚低头看着掌心的钢笔,冰凉的金属触感透过皮肤传来,却让她觉得指尖发烫。
她不明白,陆景琛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出于礼貌?还是……有别的意思?
远处,陆景琛端着酒杯,目光穿过人群,落在那个拿着钢笔、有些无措的身影上。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总是慌慌张张,却又在关键时刻眼神发亮的小记者,已经能轻易牵动他的注意力了。
宴会厅的灯光依旧璀璨,而沈星晚握着那支钢笔,只觉得心里像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漾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