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11月17日,凌晨两点四十七分,首尔圣玛丽医院。
重症病房走廊的灯管发出冷白的光,照得人脸色发青。
宋慧乔蹲在墙角,双手环膝,额头抵着膝盖,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她穿着戏里那件白色针织裙,外头只披了件单薄的风衣,肩膀冻得微微发抖,却像感觉不到冷一样。
电梯“叮”一声。
李俊熙从电梯里走出来,黑色长大衣敞着,领口沾着雪粒,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像鼓点。
他没带任何人,一个人站在她面前,像一道影子突然砸进她世界里。
宋慧乔抬头,眼圈红得吓人,却下意识把眼泪憋回去,扯出一个苍白的笑:“会长……你怎么来了?”
俊熙没说话,直接蹲下身,单膝点地,一只手扣住她后颈,把人拉进怀里。他的掌心滚烫,带着夜风和淡淡的烟草味,一下子把她冻僵的身体熄了火。
“哭。”他声音低沉,贴着她耳廓,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宋慧乔摇头,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我不能哭……弟弟还在里面……医生说要准备第二笔手术费……我……”话没说完,眼泪已经先砸下来,砸在他手背上,烫得惊人。
俊熙没再劝,直接把人打横抱起。宋慧乔惊呼一声,下意识揪住他衣领,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
他抱着她穿过走廊,经过护士站时,值班护士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低头继续写记录。
顶楼贵宾休息室。
门一关,世界瞬间安静。
俊熙把她放在沙发上,自己单膝跪在她面前,解开大衣扣子,脱下来披到她肩上。
大衣带着他的体温,一下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宋慧乔缩在大衣里,肩膀抖得像筛子,眼泪终于决堤,却哭得没有声音,只有眼泪一串串往下掉。
俊熙伸手,指腹擦过她眼尾,声音低哑:“哭够了就抬头看我。”
宋慧乔抬头,眼泪挂在睫毛上,颤颤巍巍的,像随时会碎。
俊熙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慢慢往下,掠过她因为哭泣而泛红的鼻尖,停在她微张的、因为喘息而湿润的唇上。
他喉结滚了滚,忽然俯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得近乎耳语:“宋慧乔,你听好了。”
“从今天起,你的债我扛,你弟弟的命我保,你要演的戏我捧。”
“你什么都不用管,只管往前走,走到所有人都得仰视你的高度。”
宋慧乔盯着他,眼泪还挂在眼角,却倔强地咬住下唇:“会长……我不是拿眼泪换支票的人。”
“我知道。”俊熙用拇指擦掉她脸上的泪痕,指腹在她脸颊上摩挲,动作轻得像在碰一件易碎的瓷器,“所以我给你的是选择,不是交易。”
“你可以现在转身走出去,明天继续拍你的戏,还你的债,当你的宋慧乔。”
“也可以留下来,当我的宋慧乔。”休息室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宋慧乔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窗外的雪都停了。然后她伸手,主动抱住了他。
不是那种扑进怀里的投降,而是很用力地、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抱住他。
手臂环住他的腰,指尖死死揪住他背后的衬衫布料,额头抵在他肩窝,声音闷闷的,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好。”
“我留下来。”
俊熙低头,吻落在她发顶,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乖。”他一只手扣住她后腰,一只手穿过她发丝,把人往怀里又压紧了些。
宋慧乔整个人贴在他胸口,能清晰听见他心跳的节奏,沉稳、强势,像鼓点一样砸进她心里。
她忽然觉得,这怀抱比任何支票都烫。
休息室的灯光昏黄,窗外雪色映进来,照得她侧脸泛着柔光。
俊熙低头,吻从她发顶慢慢往下,落在她耳后最敏感的那一小块皮肤上。
宋慧乔颤了一下,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却被他扣得更紧。
“会长……”她声音发颤,带着刚哭过的沙哑,却莫名染上一点别的情绪。
俊熙没说话,只是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她耳垂,声音低哑:“叫名字。”
宋慧乔脸瞬间烧起来,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俊熙。”
“嗯。”他低笑一声,嗓音滚过喉咙,像羽毛扫过耳膜,“再叫一次。”
她咬住唇,终究还是顺从地又叫了一遍,声音软得能滴水。
俊熙的吻终于落在了她唇上。
不是浅尝辄止的那种,而是带着惩罚意味的深吻。
宋慧乔被吻得后背抵在沙发扶手上,双手无措地揪着他衣领,呼吸乱得不成样子。
他的舌尖撬开她牙关,掠过她口腔的每一寸,像宣誓主权一样,强势又不容拒绝。
吻到深处,宋慧乔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全靠他一只手臂托着腰才没滑下去。
俊熙终于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声音低哑得吓人:“记住这种感觉。”
“以后,你的眼泪,你的笑,你的全部,都只能给我。”
宋慧乔喘着气,眼尾还泛着红,唇被吻得艳得像涂了胭脂。她看着他,眼神从一开始的惶然,到此刻的迷离,再到最后一点点沉溺。
她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喉结,声音轻得像叹息:“好。”
凌晨四点半,走廊尽头的电梯再次打开。
金喜善拎着保温桶站在那里,高定大衣,妆容精致,连口红颜色都没乱。
她看见俊熙牵着宋慧乔出来,宋慧乔眼眶通红,唇色却艳得过分,脖颈处还有一抹没来得及遮住的淡红痕迹。
金喜善愣了半秒,随即弯起眼睛,笑得温婉又锋利:“我炖了人参鸡汤,本来想送给慧乔的,看来……你们不需要了。”
宋慧乔下意识往俊熙身后缩了半步,却被他反手扣住手腕,拉回身前。
俊熙淡淡道:“辛苦了,回去休息。”
金喜善走近两步,把保温桶递给宋慧乔,目光在她脖颈那抹红痕上停留一秒,笑意更深:“慧乔,哭够了就擦干净眼泪。我们会长最讨厌软弱的人。”
宋慧乔接过保温桶,指尖微颤,却抬头直视她,声音沙哑却稳:“谢谢姐姐。我知道该怎么做。”
金喜善转身时,裙摆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那就好。后宫里,从来不缺哭得漂亮的,只缺站得稳的。”
电梯门合拢那一刻,宋慧乔靠在俊熙肩上,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
“俊熙,”她声音还哑,却带着一点久违的亮,“我好像……终于不怕了。”
俊熙低头吻了吻她发顶,掌心在她腰后摩挲了一下,声音低沉:“记住你现在的样子。”
“以后,你只许笑着掉眼泪。”
窗外,天色微亮。
首尔的雪停了,圣玛丽医院的屋顶积了厚厚一层,像给这座城市盖了一层柔软的壳。
而宋慧乔知道,从今天起,她再也不用一个人躲在壳里哭了。
她有了一座岛。
岛的主人,正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带她走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