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紧张的对峙与积极的备战中悄然流逝,一个月的时间转眼即至。当初李云龙临危受命,在总部首长和旅长面前立下军令状时定下的期限,终于到了。
这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嘹亮的起床号便划破了独立团驻地的宁静。但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天没有催促的哨声,也没有各级干部粗犷的吆喝。号音刚落,各营连的营房内便传来一阵迅速而有序的响动。穿衣、打绑腿、整理内务……一切都在一种近乎默契的沉默中高效完成。
当战士们鱼贯而出,在操场上以连为单位迅速集结时,展现出的景象,与一个月前那支士气低落、装备破败的队伍判若云泥。
操场之上,鸦雀无声。只有军旗在微风中猎猎作响。
战士们昂首挺胸,持枪而立。他们身上穿着的是浆洗得干净、虽然依旧打着补丁但显得格外利落的灰色军装。脚上不少人也换上了结实的新草鞋,甚至有一部分战士穿上了系统返还的、质量上乘的胶底鞋。更重要的是他们手中紧握的武器——不再是五花八门、老旧不堪的“杂牌货”,而是清一色崭新、泛着幽蓝光泽的m1加兰德半自动步枪!枪口下方的刺刀雪亮,在晨曦中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他们的脸庞依旧黝黑,但眼神中不再有迷茫和颓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如水的坚毅,一种内敛的自信,以及一种对站在点将台上的那个人——他们的团长李云龙——近乎盲目的信任与崇敬。
队伍横平竖直,肃穆严整。即使是最挑剔的军官,也难以从这静默的军阵中挑出丝毫的懈怠与涣散。一股无形的、凝聚如钢的杀伐之气,从这近两千名沉默的战士身上弥漫开来,让清晨微凉的空气都仿佛变得凝重。
李云龙在赵刚、周卫国以及各营主官的陪同下,登上了用木头临时搭起的点将台。他没有穿那身象征团长身份的、稍微好些的军装,依旧和战士们一样,是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服,但腰杆挺得笔直,像一柄即将出鞘的战刀。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每一个方阵,扫过每一张年轻而坚毅的脸庞,扫过那一片令人心潮澎湃的加兰德步枪的森林。
没有激昂的训话,没有冗长的动员。
李云龙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目光如炬,从头走到尾,又从尾走到头。他的脚步很慢,很沉,仿佛要将这支部队的每一个细节,都刻进自己的骨子里。
台下的战士们也静静地站着,目光追随着他们的团长,胸膛微微起伏,无声地回应着团长的检阅。
一种难以言喻的、厚重如山的信念感,在无声的交流中传递、共鸣。
足足走了两遍,李云龙才重新回到点将台中央。他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然后用他那特有的、带着浓重乡土气息却极具穿透力的嗓音,只说了三句话:
“这身衣裳,还像那么回事!”
“这手里的家伙,还像个样子!”
“这站着的架势,还他娘的有点老子的兵的模样!”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空泛的口号。朴实无华的三句话,却像三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战士的心上!
战士们的胸膛挺得更高了,眼神更加灼热了。一股自豪与荣耀感,如同岩浆般在沉默的军阵下奔涌。
“一个月前,老子在这里说过,要带你们打胜仗,吃肉的!”李云龙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刃,划破长空,“现在,家伙有了!力气有了!接下来该干什么?”
“打胜仗!”
“吃肉!”
台下,终于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声浪滚滚,震得周围的树叶都簌簌作响。压抑了一个月的激情与战意,在这一刻彻底释放!
“好!”李云龙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具感染力的、带着几分痞气和无限自信的笑容,“记住你们今天的样子!记住你们手里的枪!老子带出来的兵,就得有这个精气神!”
他大手一挥:“现在,以营连为单位,带开训练!让老子看看,这一个月,你们除了站着像个人样,手上到底长了多少本事!”
“是!”
各营连长轰然应诺,立刻转身,下达口令。庞大的军阵瞬间如同解冻的江河,有序而迅猛地流动起来,奔向各自的训练区域。
刹那间,整个训练场活了过来。
射击区内,清脆连贯的“啪!啪!啪!”声取代了以往栓动步枪的沉闷间断射击,子弹如同泼水般倾泻在靶子上,弹壳跳跃,硝烟弥漫。
投弹场上,手臂挥舞,木柄手榴弹(依旧是边区造为主,系统返还的mk2数量少,暂未普及)划出一道道弧线,精准地落入几十米外的目标圈。
障碍场内,战士们如猿猴般敏捷地攀爬、跳跃、匍匐,动作干净利落,配合默契。
战术演练区,班排进攻、防御、转移,在周卫国和新培训的基层军官指挥下,有条不紊,火力配置和队形变换明显带着新式战术的影子。
尤其是张大彪的一营,作为全团换装的标杆,更是将加兰德步枪的火力持续性发挥得淋漓尽致。班组突击时,那密集而精准的压制火力,看得其他营的战士羡慕不已,也刺激着他们更加玩命地训练。
李云龙和赵刚、周卫国三人,没有留在点将台上,而是走进了训练场,深入到了各个训练区域。
李云龙不时停下脚步,拿起战士的枪看看保养情况,或者亲自下场指导一下拼刺动作,骂几句粗话,又或者对某个表现出色的班排竖起大拇指,引来一片更加卖力的呼喝。
赵刚则更多地关注战士们的思想动态和训练中的纪律问题,时而与战士们交谈几句,时而对带队的政工干部叮嘱一番。
周卫国的身影则频繁出现在战术演练区和“龙魂”特战队单独的训练区域,不断纠正着战术细节,讲解着新装备下的协同要点。
整个独立团驻地,变成了一座沸腾的熔炉,一座为战争而生的巨大兵工厂。汗水、硝烟、呐喊、号令……交织成一曲雄浑壮阔的练兵交响曲。
看着眼前这一切,李云龙背着手,嘴角的笑意再也掩饰不住。他对着身边的赵刚和周卫国,感慨道:“老赵,老周,看见没?这把刀,总算是磨出点样子了!”
赵刚扶了扶眼镜,脸上也带着欣慰:“是啊,老李。部队的精神面貌和纪律性,和一个月前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你这团长,当得合格。”
周卫国则更加客观地说道:“团长,部队的基础训练和装备适应性已经基本完成。尤其是步兵火力,已经产生了质变。但实战检验依然必不可少,而且,配套的支援火力、通讯、后勤等方面,还需要进一步加强。”
“哈哈,一步步来!”李云龙豪迈地一挥手,“饭要一口一口吃,仗要一仗一仗打!老子现在有的是耐心!也有的是本钱!”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目光仿佛穿透了云层,投向了更远的地方,那里有虎视眈眈的日军,有复杂莫测的友军,也有总部首长和旅长审视的目光。
“刀磨利了,总得见见血,砍点硬骨头,才知道到底锋不锋利。”李云龙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期待与野性的光芒。
就在这时,一名通讯兵快步跑了过来,敬礼报告:“团长,政委!旅部电报!”
李云龙接过电报,快速浏览一遍,脸上的笑容更加意味深长。他将电报递给赵刚和周卫国。
电报内容很简单:总部有一批重要专家需要转移,途经敌占区,命令独立团抽调精锐,执行护送任务。
赵刚看完,眉头微蹙:“护送任务?路途不近,而且要穿过敌占区,风险不小。”
周卫国则眼中精光一闪:“这是一个机会,团长。既可以检验部队长途行军和应急作战能力,也能向总部展示我们独立团的新面貌。”
李云龙嘿嘿一笑,将电报折好塞进口袋,拍了拍。
“看见没?这试刀石,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转身,对着训练场方向,气沉丹田,发出一声雷霆般的吼声:
“张大彪!给老子滚过来!”
这把磨利了的刀,已然饥渴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