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的寒气似乎因“太初宝库”四个字而变得更加凛冽。林浩绘制的星图在冰面上泛着冷光，那漩涡状的图案仿佛一只无形的眼睛，凝视着在场的三人，充满了未知的诱惑。
钱老头蹲在星图前，手指在冰面上的星辰标记处轻轻点动，口中念念有词：“天玑偏西三度，玉衡与开阳相衔……没错，这确实是指向虚无冰海的坐标。只是这‘虚无冰海’比冰封古战场的祭坛凶险百倍，里面不仅有能冻结元婴修士灵力的‘虚无寒气’，还有传说中的‘冰海魅影’，那可是连元婴期老怪都头疼的东西。”
陈凡看向林浩，见他脸色发白，显然也听过虚无冰海的凶名，便问道：“林道友伤势未愈，若是不愿前往，我们绝不勉强。”
林浩摇了摇头，握紧了手中的断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太初宝库关乎北域安危，我身为星阁弟子，岂能因凶险而退缩？况且，星图残片被夺，我更要亲自去看看，绝不能让影阁得逞。只是……我的修为低微，恐怕会拖累二位。”
“无妨。”钱老头站起身，拍了拍林浩的肩膀，力道不大，却让林浩体内的灵力微微一震，伤势竟似缓解了几分，“有老夫在，保你小命无忧。不过，这趟‘导游费’可得算清楚，一万下品灵石，先记账，出来后一起给钱。”
林浩：“……” 他这才明白，陈凡之前面对钱老头时那无奈的神情从何而来。
陈凡无奈地瞪了钱老头一眼，转而对林浩道：“林道友不必在意，钱大爷只是玩笑。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让你养好伤势，再做打算。虚无冰海凶险，冒然前往只会自寻死路。”
当下，三人简单商议后，决定先离开冰窟，寻找一处隐蔽之地休整。钱老头凭借对冰封古战场的熟悉，带着两人穿过数条隐秘的冰缝，最终在一处被厚冰覆盖的山坳中停下。
这里背风，且有天然的冰岩遮挡，不易被察觉。钱老头从储物袋中摸出几张阵旗，随手布下一个简单的隐匿阵法，才松了口气：“暂时安全了。影阁的人就算搜查到这附近，也未必能发现我们。”
陈凡扶着林浩在冰岩下坐下，又取出几枚疗伤丹药递给他：“先凝神疗伤，我们守着你。”
林浩感激地点头，盘膝坐下，运转灵力炼化丹药。陈凡则走到山坳边缘，望着外面白茫茫的冰原，心中思绪万千。太初宝库、完整的太初神石、影阁的追杀……前路仿佛被浓雾笼罩，看不清方向，却又充满了让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在想什么？”钱老头凑了过来，递给陈凡一块冻硬的妖兽肉。
陈凡接过肉，咬了一口，冰凉的肉汁在口中化开，带着淡淡的灵力：“在想虚无冰海到底有多凶险。”
“嘿嘿，凶险才好。”钱老头咧嘴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越是凶险的地方，才越能逼出人的潜力。你小子身负太初凡体，又有北斗秘珠和万物母金，若是连虚无冰海都不敢闯，那还修什么仙？”
陈凡心中一动：“钱大爷似乎对太初凡体和太初神石很了解？”
钱老头眼神闪烁了一下，含糊道：“老夫活了大半辈子，听得多了，自然知道一些。你只需记住，太初神石不仅能帮你抵消天谴劫，对你那太初金丹的淬炼也大有裨益，若是能找到完整的神石，说不定能让你的金丹产生异变。”
金丹异变？陈凡心中一凛。他从未听说过金丹还能异变，这钱老头身上，似乎藏着许多秘密。
“对了，”钱老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破旧的葫芦，递给陈凡，“这是‘御寒酒’，用北域特产的冰莲和火髓炼制，能抵御虚无冰海的寒气，你先收好。”
陈凡接过葫芦，入手温热，打开塞子，一股辛辣中带着清香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体内的寒气。他能感觉到，酒中蕴含着一股温和的火属性灵力，与冰莲的阴寒之力相互调和，确实是抵御寒气的佳品。
“多谢钱大爷。”
“嘿嘿，一瓶酒而已，记五百下品灵石。”
陈凡：“……” 他现在已经能面不改色地接受钱老头的“记账”了。
三人在山坳中休整了三日。林浩的伤势在丹药和自身灵力的滋养下，已基本痊愈，只是左臂的骨折还需时日恢复。陈凡则趁这段时间，将太初神石碎片剩余的能量炼化殆尽，金丹中期的境界越发稳固，甚至隐隐触碰到了金丹后期的门槛。
期间，钱老头偶尔会指点陈凡几句关于北斗秘珠和万物母金的运用。他虽未明说，但陈凡能感觉到，老头对这两件至宝的了解，甚至超过了自己。在他的指点下，陈凡对“北斗星引”的掌控更加精妙，不仅能借助星辰之力预判攻击，还能短暂地隐匿自身气息，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而万物母金，在吸收了神石碎片的残余能量后，与北斗秘珠的融合又深了一层。陈凡尝试着将母金的混沌之气注入太初灵力剑中，剑身竟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威力比之前提升了近一倍，连坚硬的玄冰都能一剑劈开。
“差不多了。”第四日清晨，钱老头看着精神焕发的两人，点了点头，“林小子的伤好得七七八八，陈小子的实力也有所精进，我们可以出发了。”
林浩展开重新绘制的星图，指着其中一处标记道：“从这里到虚无冰海，约莫有三千里路程，中间要穿过‘碎冰峡谷’和‘怨灵沼泽’，都是冰封古战场中极为凶险的地带。”
钱老头接过星图，看了一眼，嘿嘿笑道：“碎冰峡谷有老夫当年留下的捷径，怨灵沼泽嘛……正好试试老夫新炼的‘驱灵符’。”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叠符箓，向陈凡和林浩推销，“一张只要五十下品灵石，很划算的。”
陈凡直接转过头，林浩则尴尬地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有星阁的驱灵法器。钱老头也不气馁，将符箓收好，嘟囔道：“不识货。”
三人收拾妥当，按照星图的指引，朝着虚无冰海出发。
碎冰峡谷果然名不虚传。两侧的冰崖高达千仞，崖壁上布满了锋利的冰棱，如同巨兽的獠牙。峡谷底部，布满了碎裂的冰块，稍不留意就会陷入冰缝之中。更可怕的是，峡谷中时常刮起“碎冰风”，冰粒如同暗器般呼啸而过，连金丹修士的护体灵力都能撕裂。
“跟紧老夫！”钱老头在前引路，拐杖在冰面上一点，一道淡淡的光幕将三人笼罩，碎冰风撞在光幕上，如同泥牛入海，无法伤三人分毫。他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念诵某种口诀，每走几步，便会在冰面上留下一个奇特的印记。
陈凡注意到，那些印记似乎蕴含着某种阵纹，每当碎冰风最猛烈的时候，印记便会亮起，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狂风引向别处。
“这是‘避风头’，老夫年轻时在峡谷中被困了三个月，硬生生琢磨出来的阵法。”钱老头颇为得意地说道，“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算你俩便宜，一人五千下品灵石，记账。回去后结账”
陈凡和林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穿过碎冰峡谷，便是怨灵沼泽。与峡谷的冰天雪地不同，沼泽中弥漫着灰色的雾气，地面上是粘稠的黑色泥浆，里面隐约能看到白骨和残破的兵器，散发着浓郁的怨气。
“小心脚下，这些泥浆能腐蚀灵力。”林浩提醒道，同时祭出一枚莹白的玉佩，玉佩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周围的怨气驱散。
钱老头则掏出之前的“驱灵符”，随手扔出几张，符箓在空中化作火焰，将靠近的怨灵烧得魂飞魄散：“看吧，老夫的符箓还是有用的。”
陈凡没有说话，只是运转“北斗星引”，借助星辰之力探查周围的情况。他发现，沼泽中的怨灵虽然数量众多，但大多是些低阶怨魂，不足为惧。真正危险的，是沼泽深处那几道若隐若现的强大气息，散发着元婴期修士的威压。
“前面有大家伙。”陈凡低声道，指向沼泽深处，“至少有三只元婴期的怨灵。”
钱老头和林浩脸色微变。普通怨灵不可怕，但元婴期的怨灵，不仅实力强悍，还不怕物理攻击，极难对付。
“绕开它们。”钱老头当机立断，“我们的目标是虚无冰海，没必要跟这些怨灵纠缠。”
三人改变方向，小心翼翼地绕开怨灵聚集的区域。陈凡的“北斗星引”在此刻发挥了巨大作用，总能提前感知到怨灵的踪迹，让三人一次次化险为夷。
经过两日的跋涉，三人终于走出了怨灵沼泽。眼前的景象，让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冰海。海面并非寻常的蓝色或白色，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黑色，仿佛凝固的墨汁。海面上没有波浪，平静得如同镜面，却散发着一股能吞噬一切光线和灵力的虚无气息——正是虚无冰海！
冰海的边缘，竖立着无数巨大的冰柱，冰柱上冻结着各种各样的生灵，有妖兽，有修士，甚至还有几具形似上古神兽的骨骼，他们的表情狰狞而痛苦，显然是在极度的恐惧中被冻结的。
“这就是虚无冰海……”林浩喃喃道，眼中充满了震撼，“比古籍中记载的还要恐怖。”
钱老头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罗盘，罗盘上的指针疯狂转动，却始终无法稳定下来：“这里的空间磁场极为混乱，神念都被压制了，星图上的指引，恐怕很难准确判断。”
陈凡却突然道：“我知道方向。”
两人看向他，只见陈凡双目微闭，丹田内的北斗秘珠剧烈震颤起来，表面的星辰纹路与冰海深处的某一点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北斗秘珠能感应到星图的最终坐标。”陈凡睁开眼睛，指向冰海深处，“就在那个方向，约莫千里之外。”
钱老头和林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和期待。
“看来，带你来是对的。”钱老头嘿嘿一笑，“走吧，让我们去看看，这太初宝库到底藏着什么宝贝。”
三人深吸一口气，运转灵力抵御着虚无冰海的寒气，小心翼翼地踏上了冰面。
冰面异常光滑，脚下传来一股强烈的吸力，仿佛要将三人的灵力和生机都吸走。陈凡能感觉到，体内的太初灵力运转变得滞涩起来，连北斗秘珠散发的星辉都黯淡了几分。
“这虚无寒气果然厉害。”陈凡运转太初神石碎片的力量，才勉强抵挡住吸力，“大家小心，尽量不要让寒气侵入体内。”
林浩祭出玉佩，钱老头则取出一张黄色的符箓贴在身上，两人的速度都慢了下来，只能艰难地跟在陈凡身后。
越是深入冰海，虚无寒气就越发浓郁。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夜，只有北斗秘珠散发的微弱星辉，能照亮前方丈许的距离。
不知走了多久，陈凡突然停下脚步，眼神一凝：“前面有东西。”
钱老头和林浩连忙警惕起来，顺着陈凡的目光望去，只见前方的冰面上，漂浮着一艘残破的古船。
古船通体漆黑，船体上布满了裂痕，桅杆早已折断，却依旧顽强地漂浮在冰海上，散发着古老而沧桑的气息。
“这是……上古时期的‘破冰船’？”钱老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这种东西。据说，破冰船是上古修士用来穿越虚无冰海的交通工具，船身由万年玄铁打造，能抵御虚无寒气的侵蚀。”
陈凡心中一动：“我们可以乘船过去？”
“可以试试。”钱老头点头，“不过，这船看起来已经废弃了很久，里面说不定藏着什么危险。”
三人小心翼翼地靠近古船，登上了船板。船板上积着厚厚的冰层，踩上去发出“嘎吱”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碎裂。
船舱内一片漆黑，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陈凡运转“北斗星引”，借助星辉探查，发现船舱内空无一人，只有一些散落的兵器和木箱。
“看来船上的人已经遇难了。”林浩叹息道。
钱老头却在船舱角落里发现了一块残破的石碑，石碑上刻着一些模糊的文字。他仔细辨认了片刻，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这船上的人，是‘太初道宗’的弟子。”
“太初道宗？”陈凡和林浩都是一愣，从未听说过这个宗门。
“上古时期最强大的宗门之一，据说传承了太初大能的道统。”钱老头沉声道，“石碑上记载，他们当年就是为了寻找太初宝库，才乘坐破冰船穿越虚无冰海，结果在中途遭遇了‘冰海魅影’，全船覆没。”
冰海魅影！
陈凡和林浩心中同时一紧。钱老头之前说过，这是连元婴期老怪都头疼的存在。
“那我们……”林浩的声音有些发颤。
“怕什么？”钱老头瞪了他一眼，“老夫当年可是与冰海魅影交过手的，虽然没打赢，但也全身而退了。再说，我们有北斗秘珠指引，说不定能避开它们。”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这破冰船倒是个好东西。虽然残破了，但船身的防御还在，我们可以乘船前行，能节省不少力气。”
陈凡点头同意，开始检查船体。他发现，船尾有一个凹槽，形状与北斗秘珠极为相似。他尝试着将神念注入北斗秘珠，一股星辉从珠子中射出，没入凹槽之中。
“嗡——”
古船突然震动起来，船体上的冰层瞬间融化，漆黑的船身散发出淡淡的金光，虚无寒气在金光的照耀下，竟自动退散开来！
“真的可以！”林浩惊喜道。
钱老头也有些惊讶：“看来，这破冰船与北斗秘珠之间，也有着某种联系。”
陈凡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预感，太初道宗、太初宝库、太初神石、北斗秘珠……这一切之间，似乎有着一条无形的线，将它们紧紧联系在一起。
“走吧，上船！”
三人登上船头，陈凡再次催动北斗秘珠。破冰船缓缓启动，如同离弦之箭，在虚无冰海上疾驰而去。船身散发的金光将虚无寒气隔绝在外，三人终于不用再苦苦抵御寒气，速度也快了数倍。
站在船头，陈凡望着前方无尽的黑暗，心中充满了期待。
太初宝库，我来了！
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多少未知，他都将一往无前。因为他知道，那里不仅有他追求的机缘，更有他凡道之路的答案。
破冰船破开虚无冰海的平静，留下一道长长的轨迹，朝着星图指引的终点，不断前行。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这艘古老的船只，但船上的三人，却丝毫没有畏惧，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