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沈玉瑶瘫在冰冷的床铺上,脑海中依旧回荡着《套马杆》的旋律和那三声羞耻的牛叫。身体是疲惫的,灵魂是麻木的。系统面板上那【当前积分:40点】的提示,此刻对她而言,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嘲讽。
【叮!检测到宿主积分达到40点,可兑换【莹润补水面膜】!是否立刻兑换?哔啵~】
“不换。”沈玉瑶在心中冷冷回应,毫不犹豫地关闭了提示。
面膜?香皂?那些未来可能带来丰厚利润的东西,此刻都显得那么遥远。现在,她的世界里只有一个核心,一个目标——搞钱。
两千两尾款的巨大压力,像一座无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老店“辣尚瘾”的促销活动效果显着,利润在稳步增长,顾云笙每隔几日通过顾云箫送来的账目和银两,是她焦虑中唯一的慰藉。但即便如此,按照她的计算,到最后一刻,仍会有五百多两的缺口。
这五百两,需要她用自己的方式,去填补。
她只希望,在这最关键的一个月里,那个该死的系统能稍微消停一点,不要再发布那些让她社会性死亡的任务来分散她的精力和消耗她本就不多的“正常”形象。她需要全神贯注,需要像最精密的仪器一样运转,不能有丝毫差错。
然而,系统的“体贴”总是与她期望的背道而驰。虽然没有了《套马杆》那种级别的“巨作”,但小打小闹的骚扰从未停止。
【任务:对着院子里的海棠树朗诵《再别康桥》!奖励积分5!】
沈玉瑶面无表情地完成,丫鬟们偷偷的,并且惊恐的目光中对着树深情告别。
【任务:用《两只老虎》的调子唱出《论语》学而篇!奖励积分8!】
沈玉瑶一边内心吐血一边哼唱,成功让路过的小厮以为七小姐又开始发明新的“疯语”。)
【任务:吃饭时突然用筷子敲击碗碟,演奏一段《命运交响曲》开头节奏!奖励积分7!】
在家宴上引来沈文渊第二次拂袖而去,赵姨娘眼泪汪汪。
这些任务奖励的积分不多,但侮辱性极强,不断巩固着她“疯癫”和“鬼附身”的形象。沈玉瑶全部照单全收,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任务机器。她将这些屈辱和尴尬强行压下,转化为更强大的搞钱动力。
白天,她更加频繁地“祈福”外出。她的“卖诗”业务进入了疯狂状态。她不再挑剔客户,只要对方出得起价,并且背景相对简单,她都会接触。她甚至冒险拿出了几首更具冲击力、原本打算作为压箱底的王牌诗篇,以极高的价格售出。每一次交易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她必须像幽灵一样穿梭在京城的人流中,警惕着任何可能暴露身份的视线。怀揣着新得的银两回府时,她的手心总是冰凉的,背后沁出冷汗。
夜晚,她则伏案疾书,一方面核算老店的进账,另一方面开始构思“醉仙楼”的改造方案。她画下详细的布局图,规划出大厅散座区、半隔断的卡座区、以及楼上雅间不同的装修风格。她列出需要采购的桌椅、器皿清单,估算着改造所需的工匠和工期。巨大的脑力消耗让她时常感到头晕目眩,但她不敢停下。
时间就在这种极度紧张、高压的状态下,一天天流逝。沈玉瑶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一些,即便有系统药丸改善底子,连续的精神紧绷和体力消耗也让她的眼下泛起了淡淡的青黑。赵姨娘和姐姐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当她的“癔症”愈发严重,变着法地给她炖补品,劝她休息,却不知她正进行着一场关乎未来的豪赌。
第二十五天,老店利润加上她冒险所得,资金缺口缩小到五百两。
第二十七天,缺口降至三百两。
第二十八天傍晚,沈玉瑶清点完顾云箫刚刚送来的老店最新分红和自己今日冒险所得,颤抖着手指再次计算。
两千三百两!
她成功了!在第二十九天,她奇迹般地凑齐了所有的款项!两千五百两,不多不少,正好!不仅包括两千两的尾款,甚至连后续初步改造酒楼预计需要的五百两也一并备齐了!
巨大的喜悦和如释重负的虚脱感瞬间席卷了她,她腿一软,几乎瘫坐在地上。这近一个月来的提心吊胆、殚精竭虑、忍辱负重,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回报!
她没有丝毫耽搁,强撑着发软的身体,将两千两银票单独取出,用油纸紧紧包好。剩下的五百两,则作为下一步的行动资金谨慎收藏。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沈玉瑶如同最警觉的夜行动物,悄无声息地来到与顾云箫约定的秘密接头点——府外小巷一个废弃狗窝的砖石下。她将那个装着两千两银票、决定着“醉仙楼”最终归属的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并按照约定,在上面压了一块特定的白色鹅卵石。
做完这一切,她迅速退回府内,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既有成功的激动,也有对最后一步能否顺利完成的担忧。
这一夜,沈玉瑶几乎未曾合眼。
第二天,一整天她都处于一种焦灼的等待中。她不敢再出门,生怕错过任何消息。她坐在窗前,看似发呆,实则耳朵竖得老高,捕捉着院外的任何一丝异常动静。
直到傍晚时分,那个熟悉的小身影终于再次出现在院墙附近,对她比了一个隐蔽且代表“成功”的手势。
沈玉瑶悬了整整一天的心,终于重重落下!
很快,通过顾云箫带来的、顾云笙字迹难掩激动的纸条,她得知了后续的一切:
顾云笙在接到尾款后,立刻前往与钱东家及中人约定的地点,完成了最后的交割手续。两千两尾款当面点清,对方确认无误。之前由中人和保人共同保管的“醉仙楼”地契,正式移交到了顾云笙手中!
白纸黑字,红印赫然。
从此刻起,那座位于城西青龙大街、三层楼高、带着后院和水井的“醉仙楼”,在法律和事实上,都彻底归属于她——沈玉瑶!不,是属于她幕后掌控的、即将焕发新生的“辣尚瘾”!
顾云笙在信末激动地写道:“东家,地契已妥!云笙必不负所托,即刻开始筹备酒楼改造事宜!”
看着纸条上的字句,沈玉瑶缓缓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积压了近一个月的浊气。
赌赢了!
她用自己的全部身家、智慧和难以想象的隐忍,赢下了这关键的一局!
虽然此刻,她明面上的资金几乎再次归零,仅剩那预留的五百两。但她手中,多了一份沉甸甸的地契,多了一座潜力无限的产业!
前路依然充满挑战,酒楼的改造、人员的扩充、开业前的宣传……每一件都需要精力和金钱。但拥有了“醉仙楼”这个坚实的平台,她相信,一切皆有可能。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望着侍郎府四方的天空,嘴角第一次露出了属于胜利者的、从容而自信的微笑。
新的征程,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