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男人一半轮廓沉在阴影里,一半则被模糊的灯光照耀着,将他卓越精致的五官发挥的淋漓尽致,让方歆不由怔住,手抓着人的领子的力度也松开些。
方歆喜欢美人,不分性别,所以刚刚抱着人亲亲的举动,完全是由着她的心意驱使的,她心底好像有个明确认知,就是她们不会拒绝她,所以她才那样的放肆。
而现在,方歆被上方男人俊美、漂亮的容颜给震撼住了,连想要回去继续喝酒的念头都给抛之脑后。
解应宗见方歆不再闹腾,他迈步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后方,许瑾年刚刚笑得开心不已,他的视线从门口移开落在院子里,就瞧见陈淑兰安安静静端着酒杯喝酒。
她绑着的麻花辫被方歆那一阵闹,现在已经半散开,往常陈淑兰都会将它弄顺,而现在的她顶着乱乱的头发在那喝酒。
许瑾年眼皮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涌现,他走向陈淑兰身边,抬手拍向她的肩膀,陈淑兰感受到肩膀的动静,一边喝着酒一边缓慢抬头看着背着光的男人。
许瑾年只感觉那目光,陌生的很,仿佛不认识他,徐徐一扫就低头继续喝酒了。
“酒有多少度?”许瑾年立即扭头询问林雅。
林雅其实也有点醉了,不过她还能思考沟通,听到有人问她话,她面色茫然一会儿,“我不知道也,应该...应该没有度数。”
韩汀亭将新开的那壶酒倒完,一口气喝了,她抿抿嘴回味一番,“度数还行啊,感觉不高,我喝着一点事没有。”
确实没有吗?
许瑾年看着她又继续找没开的酒壶,第一次见精明能干的韩干事嗜酒如欢,想到厅里已经烂醉如泥的高兴国,赶紧阻止她继续喝酒,“高兴国,醉了。”
韩汀亭手顿住,她想起林雅下午打电话时给她说的话,灌醉他套他的话。
“我知道了,谢谢许团长。”说完,她起身往厅里走去。
许瑾年忽然感受到腿侧的裤子被人轻轻一拽,他低头就瞧见余青竹牵着韩汀亭儿子的手,两小孩仰着头看着他。
“爸爸,今晚能让元宝和我一起睡吗?”
许瑾年蹲下身子,“为什么呢?他要跟着他的爸爸妈妈回去的。”
余青竹:“可是元宝爸爸不是喝醉了吗?那元宝妈妈不是要照顾他吗?”
元宝听着余青竹说话,他没有反驳,而是附和余青竹的话在那里点头,她说一句他就点一次头。
许瑾年:“元宝家里不是有个阿姨可以照顾吗?”
元宝摇摇头,“阿姨回去了,我自己一人睡。”
说完这话,他一脸期待看着许瑾年,“叔叔,我可以吗?”
可不可以不是他能决定的,也得你爸妈决定的。
许瑾年不清楚这两娃娃打着什么主意,他认真跟元宝解释一通,元宝抓住重点,他余光瞥到韩汀亭出来,他立马跑过去抱住韩汀亭的腿。
“妈妈妈妈,我今晚想去果果家睡。”
韩汀亭知道自家娃的性子,不可能无缘无故提的,她将元宝抱起来,“真要去?”
“嗯。”元宝乖乖应着。
“好,那你要乖乖的,不要麻烦到果果,也不要打搅到叔叔姨姨他们,知道吗?”
“好,妈妈,我会的。”元宝在韩汀亭侧脸亲上一口,两眼弯弯看着韩汀亭。
韩汀亭抱着元宝走向许瑾年一脸歉意,“今晚麻烦了。”
“没事儿,难得两小孩玩的好。”许瑾年望向门口处被蒋安昶扶住的高兴国,“他们出来了,你也跟着一起回去吧。”
韩汀亭将元宝放下来,她蹲下身子将余青竹抱一下,“果果,元宝就交给你了。”
余青竹笑着抱住韩汀亭的脖子,也在韩汀亭的脸上亲上一口,“姨姨别担心。我会好好照顾元宝的。”
话音刚落,余青竹就松开韩汀亭,将一旁的元宝手握住,两小娃一起嬉笑着说话。
韩汀亭摸着自己被亲住的左脸,很难不怀疑这两个小屁孩跟着方歆学的,因为方歆就是亲她的左脸。
许瑾年就这样子拖家带口回去了,他们一家都在两楼住,余青竹的房间是她自己选的,隔着主卧还有一间的距离。
许瑾年眼睁睁看着自家的闺女拉着人回房间,他后知后觉看着元宝短短的黑发,赶紧上前在门没关上时制止,“果果,家里还有多余的房间,要不让元宝睡那个房间?”
“不要。”余青竹果断拒绝,她可是有重大事情要和元宝商量的,可不是仅仅为了玩。
“果果,元宝是男孩子,爸爸不是说了,你......”许瑾年看着余青竹清澈的大眼,他话一下子卡住了。
“爸爸,元宝才三岁。”余青竹没忍住吐槽,“我也才四岁。”
“不是......”许瑾年还想说些什么,就见他的好女儿盯着他半响,“妈妈现在可是醉了噢~爸爸,你不想将妈妈藏在心底的话套出来吗?”
“妈妈可是藏了好多秘密的,好多好多噢!”
许瑾年被余青竹的话震住,一下子将他拉回高兴国在席面和他说的话。
余青竹关上门,她可不管她这个便宜父亲心中怎样想的,虽然她重生之后,一直想尽办法让他俩亲近,可她现在只是小孩,能做的事情并不多,大人的情感很复杂。
她只能推波助澜,就好比她为什么选远离主卧的房间。
许瑾年回到房间里,就见着陈淑兰已经乖乖洗漱完躺在床上了,看见他回来了,也只是乖乖注视他。
许瑾年慢慢走到陈淑兰那侧坐下,他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陈淑兰坐起来,她抓住许瑾年的手,“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难道头又疼了?”
她赶紧直起身子,双手往许瑾年太阳穴按下,还没碰到就被许瑾年握住她的手。陈淑兰对上了许瑾年深邃的双眸,她呆愣了。
许瑾年沉默了会,终于开口了,他的嗓音低沉沙哑,“淑兰,我让你受委屈了。”
他与陈淑兰的婚姻不是传统意义上那种,陈淑兰或许也以为他是因为恩义娶她,但他真不是。
早年间他出去接任务时,偶遇到了陈淑兰。那时的陈淑兰青涩稚嫩,穿着藏族的服装在人群中跳舞,那长长的辫子垂在她的胸前不断随着她的动作摇晃。
她笑得欢快,跳得舞蹈也很欢乐。
短短得时间短短的一支舞,让他记住了她。可他还要出任务,很快就离开了。
再次见面的时候,他是跟着一众战友去送牺牲战友的回家的,在那里他又遇到了她,是那样的无措那样难过、失神。
他停留了几天,每一次与她相见都没有看见她笑过。临走时,他把他身上的钱和粮票都塞给她,她不要但他也不会收回。
后来他又经过她的村,就见着她生下一娃娃,住着破烂的房子生活艰难,满脸风霜,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可能本来他一直对她有那个心思,他求娶了她。
那时的陈淑兰当然不答应,他就多次找她,在生活上帮助她。直到孩子生了一场重病,需要花很多钱医治,许瑾年又提出来,他用了一个谎言让陈淑兰应下了。
婚后两人相敬如冰,许瑾年不想吓着她,所以才想着慢慢的循序渐进,慢慢地培养他们间的感情。
陈淑兰闻言,一瞬间就急忙否决许瑾年的想法,“没有的,怎么会受委屈?”
“是你将我从大山沟沟里带出来的,是你让我认清、认识自我,也是你鼓励我上夜校识字读书。”
“我不委屈,我一点也不委屈。”
陈淑兰不知道为何许瑾年会有这种的想法,她只想把自己的所感所想告诉他。
没有那一回事。
许瑾年眼神闪烁了下,他将陈淑兰的手贴住他的胸膛,“你这是在安慰我而已,我都不知道你私下被人编排,要不是今晚有人和我说了,我怕是会一直蒙在鼓里。”
“什么话?”陈淑兰因为许瑾年的原因才能进委员会工作,她知道她那夜校的学历是不够的,所以当有人编排她的时候,她会努力提升自己的工作能力堵住那人的口。
“难听不好的话。”许瑾年苦笑一下,“淑兰,你为什么不和她们说你这几年肚子没动静是我的原因?”
“啊?”陈淑兰看着许瑾年脆弱的神情,她一下子支棱起来,“为什么要和她们说我们的私事?她们是我们什么人啊?就会在私下编造。”
“可我听她们说你不好的话,我很不开心,我心里难受。”许瑾年低垂瞬目,明明没什么露出痛苦的表情,陈淑兰却好像感受到了。
她抱住许瑾年,将他拥在怀里,安抚着他摸了摸他的头,“我没事的,我很厉害的。”
若是清醒下的陈淑兰肯定能从许瑾年这示弱的一系列举动下,抓住他的小马脚,可惜她不是。
忽然陈淑兰的小腹一热,一只炙热的大手贴住那里,下一秒就听到许瑾年说的话。
“淑兰,我们圆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