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的信号是在天快亮时断的。
林夜腰间的终端屏幕闪了几下，最后跳出一行字：“容器已半成，启动清除协议。”
他盯着看了两秒，手指一捏，塑料壳直接碎成渣。钩尾在他肩头不安地动了动，双头转向东方——那里，三团黑云正压过来。
不是云，是尸。
上千具丧尸被硬生生揉在一起，血肉翻卷，骨头错位，最后拼成三个十米高的怪物。左边那个整条胳膊冒着熔岩，右边肩膀结满冰刺，中间一个脊背上缠着雷光，噼里啪啦响。它们落地时，地面震得人脚底发麻，连远处的石头都裂开了缝。
“三具10级初期。”铁脊铜鳞全竖了起来，“这次是本源分身，比上次那具狠多了。”
小雨脸色发白，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背包带。她能感觉到，那三股精神波动像蜘蛛网一样连在一起，你动一下，另外两个马上知道——根本没法偷袭。
“跑！”林夜低吼一声。
队伍转身就冲。啸月一把背起小雨，墨瞳金瞳立刻飞上天，盘旋警戒。林夜跑在最前，但每一步都像踩在生锈的弹簧上——膝盖卡顿，脚踝僵硬，落地前得靠混沌之脑提前算好角度，不然就得摔个狗啃泥。
三具聚合体不急着追，反而散开包抄。火矛从左边砸下来，冰锥从右边封路，雷网直接罩住头顶。林夜靠着预演，在最后一秒拐进一条窄谷——那是他之前在地脉图上标过的退路。
谷底尽头，是个溶洞。
洞口被藤蔓盖得严严实实，里面黑乎乎的，一股子臭鸡蛋味混着腐烂的湿气扑面而来。地上全是绿汪汪的水洼，石笋从顶上垂下来，滴答滴答漏水，声音在空洞里回荡，听得人心里发毛。
“这地方？”铁脊皱眉，“进去就出不来了吧？”
“出得来。”林夜喘了口气，蹲下摸了摸水，“底下有沼气，洞壁渗硫，正好用得上。”
他转头看钩尾。毒蝎立刻明白，右首尾针扎进水里，挤出一滴幽绿色的毒液。那毒遇水就化，没颜色也没味，但对病毒丧尸来说，比神经毒素还狠——能让它们的融合神经暂时瘫痪。
“它们追了三十里，肯定渴了。”林夜说，“千尸融合，代谢快得吓人，不喝水撑不住。”
果然，不到二十分钟，洞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三具聚合体堵在洞口，火光照得岩壁通红。它们没急着冲，反而低头嗅了嗅水洼。
左边那个先弯腰，张嘴就喝。
毒液入喉，它动作明显慢了一拍。右边那个察觉不对，怒吼一声，冰刃劈向水面想毁掉毒源，可第三个已经跟着喝了一口。
“行了。”林夜低声说。
他打了个手势，三具声毒尸傀从石缝里爬出来，悄无声息地钻进沼气最浓的洞穴深处。这些尸傀肚子里塞满了尸毒结晶，一点就炸，声音能震碎耳膜。
“小雨，捂耳朵。”他说。
小雨立刻用手死死捂住耳朵，净灵体的白光裹住脑袋。林夜闭眼，启动混沌之脑。0.1秒内，上百种引爆时机闪过，他选了最准的那个——当三具聚合体因麻痹而重心不稳、雷电护盾出现缝隙的瞬间。
“爆。”
轰——！！！
火浪像条巨龙从地底冲出来，整个溶洞都在晃。洞顶的石块哗啦啦往下掉，烟尘呛得人睁不开眼。三具聚合体被火海吞没，左边熔岩手臂直接汽化，右边冰甲炸成渣，中间那个雷光乱窜，半边身子焦黑碳化，冒着青烟。
“干得漂亮！”铁脊一拳砸在石壁上。
可林夜没松口气。他死死盯着火堆里——三团红光还在跳，像三颗没烧尽的心脏。
果然，焦黑的尸体开始蠕动。地上的积水被吸走，碎肉重新拼接，骨头咔咔作响。十息不到，三具聚合体又站了起来，虽然只剩七成模样，但火、冰、雷三系元素流转得更快了，眼神也更凶。
“它们不怕火？”啸月声音发抖。
“不是不怕。”林夜嗓子干得冒烟，“是抗性太高。10级丧尸对单一元素伤害基本免疫，除非属性相克，或者打得比它再生还快。”
更麻烦的是，三具的精神波动完全同步了，像一台机器的三个零件。它们摆出三角阵型，雷网封顶，冰墙围侧，火矛蓄在胸前，一步步逼过来，根本不给喘息机会。
“常规打法……没用了。”小雨用手语比划，手指有点抖。
林夜靠在湿冷的石壁上，关节咯咯响。他知道，自己现在这副身体，硬拼就是送死。力气是大了，能撕装甲车，可动作太慢；皮是厚了，子弹打不动，可扛不住三面夹击。
“往里走。”他说，“洞底有地下河，能通昆仑。”
队伍立刻动身。墨瞳金瞳在前头探路，钩尾一边走一边往地上洒毒粉，延缓追兵。溶洞越走越窄，空气越来越闷，胸口像压了块石头。小雨肩膀被落石砸了一下，闷哼出声，但咬着牙没停。
林夜想扶她，手抬到一半又缩回来——他怕自己动作太僵，反而把她拽倒。
“对不起。”他低声说。
小雨摇摇头，勉强扯了下嘴角，用手语回：“你还在带着我们跑，就够了。”
林夜没说话。但他眼罩下的青瞳微微闪了一下，像是尸丹听见了这句话。
水声越来越近，前方隐约透出微光。地下河就在前面，只要跳下去，顺流漂一段，就能甩开它们。
可身后，三具聚合体撞碎石壁追了上来。火矛砸在岩壁上，炸出大坑；冰锥封住侧路；雷网劈得空气焦糊。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擦过林夜后背，砸在地上碎成渣。
他没躲，骨膜连白痕都没留。但腿已经开始发酸——临界态的身体，终究不是铁打的。
博士的声音好像还在耳边：“容器，你逃不掉的。”
林夜没回头，只是加快脚步，带着大家往水声方向冲。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但能多跑一步是一步。至少在彻底变成铁之前，还能替他们挡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