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巨门在林夜掌心下缓缓开启,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门缝中涌出的不是寒气,而是一股古老到令人窒息的阴煞之息,仿佛整座昆仑山的魂魄都藏在这扇门后。十二具冰甲尸傀齐齐单膝跪地,青铜甲胄与冰面相击,发出低沉回响——它们认出了真正的源头。
林夜没有犹豫。他割开手腕,青黑尸血滴落门前祭坛。血珠未及落地,便被符文吸尽。刹那间,整座冰川震颤,万年玄冰寸寸龟裂,青铜巨门轰然洞开。
门后并非想象中的宝库或墓室,而是一座空旷冰宫。穹顶高悬,冰晶如星,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中央一根通天冰柱——柱中封印着一颗眼球。
那眼球约莫拳头大小,瞳孔漆黑如渊,虹膜泛着幽绿纹路,竟在缓缓跳动,如同活物心脏。每一次搏动,冰宫四壁便浮现出模糊幻影:尸山血海、巨兽撕天、青铜巨门崩塌……最后定格在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博士。
“混沌左眼。”苏璃声音微颤,“它在看我们。”
小雨躲在铁脊身后,霜影伏在她肩头,湛蓝眼睛死死盯着冰柱,喉咙里发出低沉警告。啸月银鬃贴背,墨瞳金瞳急缩,连十二具冰甲尸傀都微微颤抖,仿佛面对君王。
林夜缓步上前。每走一步,尸核便剧烈震颤一次。他知道危险,但更知道——若不取此物,九墓终将崩解,世界归于混沌。
他伸手,触碰冰柱。
指尖接触的瞬间,识海如遭雷击!
无数画面炸裂涌入——
尸祖自混沌初开,以骨为山,以血为河,铸九墓镇世;
上古人族、尸修、守墓人、异兽四族混战,天地倾覆;
博士身着白袍,立于时间裂隙边缘,将自身意识封印其中,只留一句:“待钥匙归位,我自归来”;
L-10在黑暗中睁眼,青面獠牙,与他面容七分相似;
小雨站在雪莲丛中,周身白光如日,脚下跪拜无数白衣守墓人……
“呃!”林夜闷哼一声,七窍渗出黑血。冰柱应声碎裂,混沌左眼悬浮空中,直射他左目!
剧痛如刀剜!眼球强行嵌入眼眶,神经如藤蔓缠绕,与尸核共鸣!青筋暴起,獠牙暴涨,黑鳞覆满半张脸!他跪倒在地,双手撑冰,浑身颤抖。
“林夜!”苏璃欲上前,却被一股无形力场弹开。
小雨不顾一切冲来,扑到他身边,小手紧握他手腕。净灵体白光微闪,竟暂缓了融合暴走!
三息之后,林夜缓缓抬头。
左眼已非人类瞳孔,而是幽绿漩涡,内里星光流转,如深渊凝视。右眼仍是常人模样,但双目所见,已截然不同。
他看向苏璃——她周身火元如赤蛇盘绕丹田,经脉中有三处暗伤未愈,等级清晰浮现:【4级初期(火系超凡者)】。
他看向铁脊——铜鳞下肌肉纤维密布,肩胛伤口能量阻滞,防御逼近2级魔兽,弱点在左后腿旧伤。
他看向啸月——音爆锥蓄势于喉,声带微损,需三日恢复。
他看向霜影——雪豹体内寒气纯净,潜行能力极强,但爪垫冻伤影响速度。
他甚至能“看”到十二具冰甲尸傀体内阴气流动路径,以及冰宫四壁残留的古代符文能量节点。
“阴视……”他喃喃。
这不是幻觉,而是真实洞察——敌方等级、伤势、能量节点、弱点所在,一目了然。
混沌左眼已融入他左目,成为他的一部分。
当夜,队伍在冰宫外围扎营。林夜盘膝调息,左眼幽绿微光闪烁,不断解析周遭能量流动。苏璃研究冰宫壁画,发现博士身影多次出现,似在引导而非毁灭;小雨为众人煮净水,草环白光微闪,净化残余阴煞;铁脊伏于入口,铜鳞泛冷;啸月银鬃贴背,警觉扫视冰原;霜影趴在小雨肩头,湛蓝眼睛紧盯远方;十二具冰甲尸傀静立如雕塑,守护四方。
林夜望向昆仑深处。第四墓在敦煌,第五墓在长白,第九墓在太平洋海沟……路还很长。
但他已不再是盲目前行的逃亡者。
左眼幽绿如渊,右眼清明如初。他既能看穿世界的真相,也仍记得为何出发。
小雨依偎在他身边,小手紧握他青灰手指。
风雪再起,吹动他遮面斗篷。身后,队伍无声伫立,如一支沉默的远征军。
他们走向更深的雪域,走向终局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