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那年,叶惊秋的小说已经出版了,销量还不错。她用稿费还清了助学贷款,给福利院换了台新电脑,自己也终于买了台像样的笔记本。
“惊秋,毕业舞会去不去?”陈瑶拿着两张门票晃了晃,“听说有抽奖,奖品是平板电脑呢。”
叶惊秋正在改小说的结局,头也没抬地说:“不去了,我这章还没改完。”
她的仙侠小说要完结了,主角最终成为了武林盟主,却在巅峰时选择退隐,开了家武馆,教小孩子练剑舞。很多读者反对这个结局,说不够“爽”,但叶惊秋坚持这样写,她想让故事里的自己,有个安稳的归宿。
“别总待在宿舍里嘛。”陈瑶把门票塞给她,“就当放松一下,再说了,毕业舞会都不去,多可惜啊。”
舞会那天晚上,叶惊秋还是去了。她穿了条简单的白裙子,是用第一笔稿费买的。舞池里灯光闪烁,同学们笑着跳着,陈瑶拉着她往里面走:“来嘛,跳一支舞。”
“我不会。”叶惊秋下意识地后退,她已经很久没跳过舞了,连走路都习惯性地避开不平的地面。
“很简单的,跟着节奏就行。”陈瑶把她推向一个穿西装的男生,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平时总借笔记给她。
“叶惊秋同学,能请你跳支舞吗?”男生笑着伸出手。
叶惊秋犹豫了一下,慢慢把手放上去。音乐响起时,她的身体比脑子先做出反应,脚步轻快地跟上节奏。旋转的时候,她看到男生惊讶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跳得有多自然。
“你跳得真好。”男生说,“以前学过?”
“嗯,小时候学过一点。”叶惊秋笑了笑,没说太多。舞池的灯光很亮,像舞台上的追光,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在练功房里练旋转的自己。
一曲结束,她回到座位上,陈瑶递过来一杯果汁:“看不出来啊,你藏得够深的。”
“好久没跳了,有点生疏。”叶惊秋喝了口果汁,甜味在舌尖散开。
这时,主持人上台宣布抽奖,念出的名字让她愣住了“叶惊秋”。
她走上台,接过那台平板电脑,对着话筒说:“谢谢大家,也谢谢这个故事。”
台下有人笑,以为她在说抽奖。只有叶惊秋知道,她在说自己写的小说,那个没能继续跳舞,却找到另一条路的自己。
毕业那天,叶惊秋去了趟市舞蹈团。门口的海报换了新的,上面是个年轻的舞者,跳着她当年没能跳完的《天鹅之死》。她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回到宿舍收拾东西时,她在抽屉最底层找到了那个市舞蹈团的录取通知书,已经泛黄了。她把它折成纸飞机,从窗户扔了出去。纸飞机划过天空,落在不远处的草坪上,像一只展翅的鸟。
“走了。”陈瑶帮她提着行李箱,“以后常联系啊,你的新书出版了一定要告诉我。”
“嗯。”叶惊秋点点头,最后看了眼宿舍的书桌,那里曾经放着她的旧键盘,见证了无数个敲字的夜晚。
走出校门时,阳光正好。她想起小说结局的最后一句话:“江湖路远,总有新的舞步要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