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长的等待音每响一声，都像重锤敲在心上。直到第五声，电话被接起了。
那边没有声音，只有一片深沉的、近乎绝对的沉默。
张铁生吸了口气，压下喉咙的干涩感，对着话筒低声道：“月台西区，第三承重柱。”
三秒死寂。然后，一个冷静、清晰，没有任何多余情绪的声音切了进来：“说。”
“我叫张铁生。张建明是我父亲。”他的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发紧，“他留下的U盘里，有个文件夹打不开。”
“为什么找我？”对方语气平淡，像是在确认流程。
“文档里指向这个号码和暗语。”
“嗯。”对方应了一声，随即，用一种陈述事实般的平静口吻说道：“张铁生，离开‘兴隆’网吧3号包间。现在。”
轰！张铁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猛地从脏兮兮的电脑椅上弹起来，惊恐万状地环顾这间狭小、烟雾缭绕的包间，仿佛每一寸墙壁都长满了看不见的眼睛！对方不仅知道他在网吧，甚至精确到了包间号！
“你……你怎么知道？！”他对着旧手机低吼，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扭曲。
“我叫黑雀。是你父亲的朋友。”对方的代号简洁冰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下达指令：“你所在的环境不安全。将U盘和你父亲的那本蓝色笔记本，原样包好。一小时后，放到南郊废弃砖窑厂，东面第七排砖墙，从下往上数第三块砖的后面。”
“不行！”张铁生几乎脱口而出，手下意识地护住桌上的U盘，“这是我爸用命换来的东西！我必须要知道里面是什么！我必须……”他的声音带着倔强的颤音，那是面对未知强大力量时本能的不甘与反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黑雀的声音再次传来，依旧没有波澜，却似乎做了一丝让步：“你的坚持，和你父亲一样……好吧，我会给你一份备份。”
“备份？”
“照我说的做。把东西放到指定地点。我会给你留下一台笔记本电脑，这是今后唯一能安全联系到我的方式。那台电脑是‘干净’的。”黑雀强调，“拿到后，用它。”
“……我凭什么信你？”张铁生咬牙，做最后的挣扎。
“就凭我能找到你，但却在和你谈条件，而不是让你直接‘意外失踪’。”黑雀的话像冰锥一样刺入现实，“你父亲信我。现在，选择权在你。一小时后，砖窑厂。”
电话戛然而止。
张铁生握着发烫的旧手机，心脏狂跳，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他没有选择。
一小时后，南郊砖窑厂。
在惨淡的月光下，他如同执行一个神秘的仪式，将包裹好的U盘和笔记本塞进指定的墙洞。
几乎在他手离开的瞬间，旁边另一块砖被推了出来，里面放着一台看起来崭新但外壳边缘略有磨损、甚至某个角上还沾着一点干涸泥渍的笔记本电脑。
他拿起电脑，砖块又被无声地推回原位。
整个过程，他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只有夜风吹过荒草的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