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筏项目火了。
水库码头从清晨到日落，始终排着看不见尾的长队。
陈墨轩最初定制的十艘竹筏，加上后面紧急补充的二十艘，面对汹涌的人潮，依旧不够。
幸好，他在红星船舶制造厂下订的一百艘竹筏，开始分批次运抵伏龙村。
竹筏到了，一个更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
没有足够的撑筏工。
陈墨轩在村委会大院的公告栏上，贴了一张红纸。
“伏龙村文化旅游公司，公开招聘撑筏工一百名。”
“岗位要求：年龄十八至四十五周岁，身体健康，水性良好，品行端正。”
“薪资待遇：底薪七千元每月，另加服务提成，统一配发工作服。”
告示刚贴好，围观的几个村民还没看完，就有人转身向村外跑去。
不到半小时，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伏龙村，并以更快的速度向周边的村镇扩散。
一个月七千块的底薪。
这意味着比去城里工厂干活挣得还多，而且工作就在家门口，能守着家人。
告示贴出的第二天，村委会的大院被堵住了。
人从院门口，一直排到了村外的主路上。
一些人开着摩托车，是从十几公里外的县城赶来的。
陈福生找了三个村干部，开了三张桌子，才勉强维持住登记的秩序。
花名册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超过三百个。
第二天，选拔在青龙水库旁的一片空地上正式开始。
陈墨轩站在一张临时搬来的桌子后，元宝安静地趴在他的脚边，黑色的眼睛扫视着眼前的人群。
拿起一个大喇叭。
“第一关，体能测试。”
他的声音通过喇叭传遍了整个场地。
“规则简单。每个人，背上一个沙袋，绕水库跑一圈，全程五公里。一个小时内跑完，算通过。”
他指向旁边堆着的一堆沙袋，每个沙袋上都用红漆写着“10KG”。
人群发出嗡嗡的议论声。
“背二十斤跑五公里？这是招船夫还是招特种兵？”
一个染着黄毛的县城青年第一个站出来。
“我先来！”
他看着很壮实，单手抓起一个沙袋甩到肩上，迈开步子就跑了出去。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上前，扛起沙袋，加入了长跑的队伍。
起初，大部分人都跑得很快，尤其是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冲在最前面。
村里的李强和王浩也报了名，两人跑在队伍中间，保持着自己的速度。
跑过一公里，差距开始出现。
第一个冲出去的黄毛青年，速度慢了下来，呼吸声变得很重。
跑到两公里，有人停下，把沙袋扔在地上，摇着头退出了。
跑到三公里，黄毛青年也停了。他弯着腰，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汗水从他脸颊往下淌。看了看前面还很长的路，最终放弃了。
反倒是村里几个平时只知道埋头干农活的汉子，一直不快不慢地跑着，渐渐超过了那些一开始冲在前面的人。
李强和王浩互相看了一眼，脚步沉重，但没有停。
一个小时后，终点线前。
陈墨轩看着手表，按停了秒表。
最终，只有一百五十多人，在规定时间内跑完了全程。
剩下的一半人，全被淘汰。
通过的人，累得直接坐在地上，汗水浸透了衣服。但他们的脸上，带着一种兴奋。
李强和王浩也通过了。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到旁边喝水。
“比在工地上搬砖还累。”王浩一口气喝完了一瓶水。
“值了。”李强看着不远处的陈墨轩。
陈墨轩看着这些通过第一关的人，再次拿起喇叭。
“恭喜各位，通过第一关。休息半小时，准备第二关。”
他用手指了指旁边的水库。
“第二关，水性测试。”
半小时后，码头上站满了人。
老李头站在码头尽头，手里拿着一个秒表。他是第二关的裁判。
陈墨轩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二关规则，从这个码头出发，游到对岸那棵歪脖子柳树，再游回来。总共一千米，半小时内完成，算通过。”
人群里又是一阵骚动。
“还要游一千米？”
“这水看着就冷。”
陈墨轩没有理会，继续说：“游泳过程中，每个人要完成一个任务。”
指向水库中心，那里漂着十几个用红布包裹的假人。
“那是模拟的落水者。你们需要把其中一个假人，安全带回来。”
“现在，十人一组，第一组准备下水！”
第一组十个汉子走到码头边，接二连三跳进水里。
冰凉的湖水让他们身体一缩，但很快就适应了，奋力向前游去。
岸上的人都紧张地看着。
李强和王浩在第三组。王浩搓着胳膊，有些紧张。
“怕什么，咱们从小就在这水库里扑腾，闭着眼都能游个来回。”李强给他打气。
测试一组一组进行。
大部分在水边长大的村民，游泳都没问题。
但在带回假人的环节，刷掉了不少人。
有人游到一半没了力气，只能放弃假人。
有人拖拽假人的姿势不对，费了半天劲，还在原地打转。
轮到李强和王浩这一组。
两人下水后，很快游到了前面，轻松抓住假人，用标准的救生姿势向回游。
这时，一个意外发生了。
隔壁村一个叫二狗子的，也在这组。他水性很好，第一个抓住了假人。为了抢时间，他动作很粗暴，直接用胳膊夹住假人的脖子，奋力往前游。
用力过猛，假人的头部连接处发出一声轻响。
岸上的老李头看见这一幕，眉头皱了起来。
最终，二狗子第一个带着假人回到码头，他爬上岸，得意地看着其他人。
“怎么样？这活儿就是给咱准备的。”他对旁边的人吹嘘。
等所有组测试完毕，陈墨轩拿着一份名单，走到众人面前。
“现在，我宣布第二关通过的人员名单。”
李强，王浩，陈小……这些踏实肯干的汉子，都顺利通过。
念到最后，二狗子的名字没有出现。
“怎么没我？”二狗子急了，挤到前面，“我第一个回来的！凭什么没我？”
陈墨轩放下名单，看着他。
“你被淘汰了。”
“凭什么！”二狗子不服气，“我水性比他们都好！速度比他们都快！”
“因为你没有对生命最基本的尊重。”
“我们招聘的是撑筏工，不是游泳运动员。游客的安全，是第一位。你刚才拖拽假人的动作，如果是真人，他的颈椎已经被你弄断了。”
“我那是为了快！那不是个假人吗？你跟我较什么真！”二狗子狡辩。
“我就是跟你较这个真。”陈墨轩的表情很严肃，“一个假人都不能认真对待，我怎么敢把游客交到你手里？”
二狗子被说得没话了，脸颊的肌肉抽动。眼看工作要泡汤，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不管！你们这是欺负外村人！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我就不走了！”
围观的村民开始指指点点。
陈墨轩没有再跟他说话，直接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像。
画面记录了二狗子粗暴的动作，和他把假人脖子几乎掰断的场景。
“大家看清楚。”陈墨轩拿起大喇叭，“我们伏龙村的竹筏项目，欢迎每一个有能力、有责任心的人加入。但对于这种拿游客生命开玩笑的人，我们一个都不要！”
人群里爆发出支持的声音。
“墨轩说得对！安全第一！”
“这种人要是当了船工，谁敢坐他的筏子！”
二狗子看着屏幕上的自己，听着周围人的议论，脸上挂不住了。他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灰溜溜地挤出人群跑了。
风波平息。
最终，一百二十人通过了第二关。
名单上，大部分都是伏龙村和附近村子的本分人。陈墨轩心里踏实了。
“各位，恭喜大家。”陈墨轩再次拿起喇叭。
“明天开始，进行最后一项，为期三天的岗前培训。所有人，一个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