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风刚松一口气，正准备研究阿飞送来的布包里装着什么，忽然感到颈后一阵凉意。
不必看了，是山西老陈醋。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声从房间阴影处传来，阿飞那孩子，总记得仙儿姑娘爱吃饺子。
叶风浑身僵硬，缓缓转身。月光透过窗棂，照在那个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房中的男人身上——一袭青衫，手中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小刀，面容沧桑却依然英俊，眼角已有细纹，却更添几分成熟魅力。
小李飞刀，例不虚发。李寻欢！
你...你什么时候...叶风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李寻欢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含着酒香般的醇厚与苦涩：从你摔进房顶开始。他轻咳两声，不得不说，比林仙儿平时那些追求者的出场方式...别致多了。
叶风大脑飞速运转。李寻欢全程都在？那他和林仙儿的交易...
不必紧张。李寻欢仿佛看透他的心思，我对你们的小秘密没兴趣。他走近几步，目光在叶风脸上逡巡，有意思，远看几乎一模一样，近看却能发现不同——你的眼神比她干净多了。
叶风下意识后退，却被床沿绊住，跌坐在锦被上。李寻欢没有逼近，只是倚在桌边，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冷茶。
叶风，是吧？他轻啜一口冷茶，男扮女装的感觉如何？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叶风头顶。他张口结舌：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李寻欢笑而不答，从怀中取出一块素白手帕，轻轻擦拭飞刀：这世上的秘密，我知道的比想象中多，说破的比知道的少。他抬眼，比如，我知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叶风感到一阵眩晕。李寻欢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别那副表情。李寻欢摇头，你从天而降的出场方式，还有这身...他用飞刀指了指叶风的牛仔裤，奇装异服，再加上你见到我们时的反应——要么是绝世戏子，要么就真是异乡人。
叶风咽了口唾沫：那...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
李寻欢的目光忽然变得深远：因为阿飞。
阿飞？
刚才他看你的眼神...李寻欢轻叹，我很久没见他那样看一个人了。即使是你假扮的林仙儿。
叶风想起阿飞那双如孤狼般冷峻却又隐含温柔的眼睛，心头莫名一颤。
李寻欢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染了一抹猩红。他若无其事地收起帕子：我会帮你保守秘密，包括你的男儿身。
为什么？叶风不解。
因为有趣。李寻欢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而且...他的声音低沉下来，阿飞是个好孩子。他值得比林仙儿更好的人。
叶风瞪大眼睛：等等，你该不会是想...
我什么都没想。李寻欢打断他，只是觉得...如果是你，或许结局会不同。他望向窗外的残月，那声叹息沉重得仿佛承载了太多故事，我见过阿飞和真正的林仙儿在一起的结局。那孩子...差点毁了。
叶风心头一震。他当然知道原着中阿飞被林仙儿欺骗利用，险些丧命的剧情。难道李寻欢是从未来回来的？还是说...
李寻欢似乎被自己的话逗笑了：别瞎猜。我只是...看得比旁人多些。他站直身体，三个月，对吧？我会帮你应付可能出现的麻烦。作为交换...
作为交换？
对阿飞好一点。李寻欢的眼神突然锐利如刀，不管你最终选择告诉他真相，还是继续扮演下去。别像林仙儿那样伤他。
叶风喉头发紧。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卷入这样的情感纠葛。但看着李寻欢认真的表情，他不由自主地点头。
很好。李寻欢的表情重新变得懒散，明天阿飞还会来。他最近在追查梅花盗的线索，已经怀疑到林仙儿头上了。
叶风一惊：那我该怎么办？
做你自己就好。李寻欢走向窗口，反正...他回头一笑，你已经比林仙儿更像个好人了。
话音未落，青衫一闪，李寻欢已消失在月色中，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桌上那杯喝了一半的冷茶证明这不是幻觉。
叶风呆坐良久，才想起阿飞送的礼物。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里面果然是一个精致的瓷瓶，瓶身上写着宁化府三字。拔开木塞，一股浓郁的醋香扑面而来。
山西老陈醋...叶风喃喃自语，想起李寻欢说的话——林仙儿爱吃饺子。
他忽然觉得有些荒谬。在这个刀光剑影的武侠世界里，阿飞竟然会记得带一瓶醋给心上人。这种细腻的心思，与那个冷面剑客的形象形成了奇妙的反差。
叶风不自觉地微笑起来，随即又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他在干什么？对一个虚构人物心动？不，现在阿飞对他好，只是因为他假扮的是林仙儿...
窗外传来打更的声音。叶风吹灭蜡烛，和衣躺在床上，却辗转难眠。李寻欢的话在他脑海中回荡：阿飞是个好孩子。他值得比林仙儿更好的人。
如果是你，或许结局会不同。
叶风用被子蒙住头。这太复杂了。他只是个意外穿越的高中生，为什么要承担改变别人命运的责任？
但另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响起：既然已经来了，既然知道原着中每个人的结局...他真的能袖手旁观吗？
尤其是对阿飞...
月光悄悄爬上床沿，抚过叶风散开的长发。在这陌生的武侠世界的第一夜，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双如孤狼般倔强又温柔的眼睛，在黑暗中静静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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