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溜溜达达地向前走着,车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好像是从远古时代飘来的歌谣。
今天已经是他们离开忘机谷的第七天了,这辆马车正朝着余尘年轻时远游求学时偶然发现的一座高耸入云、绿草如茵的山间草地开去。车轮不停地转动,压过散落在道路两旁的碎石头子时,发出一阵轻微细小的沙沙声,和树林里不时传来的清脆悦耳的鸟叫声交织在一起,共同演奏出一首充满生机活力的山林交响曲。
“那个地方啊,我早在二十四岁的时候就去过一次呢。”余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连绵山脉和翠绿植被,嘴里轻声念叨着,语调中似乎还夹杂着对过去岁月的丝丝缕缕的怀念之情。温暖的阳光透过半掩的窗户,洒在他那张布满皱纹却依然坚毅果敢的脸上,尤其是当金色的光线映照在他两鬓的几缕花白头发上时,更是闪闪发光。
“想当年我科举考试落榜后,那心情叫一个糟糕透顶!于是我就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转,想借此排解心中的烦闷。谁知道走着走着,竟然不知不觉就到了这里,还翻过了这座雄伟壮观的大山。结果一抬头,突然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大片广袤无垠、郁郁葱葱的高山草甸,那感觉真是美妙极了,让人陶醉得无法自拔!简直就是人间仙境、世外桃源啊!”
林晏正在整理随身携带的书稿,闻言抬头,眼中漾开温柔的笑意:能被老师视为心爱之人,是学生的福分。他的手指轻轻抚过书稿的封皮,那上面《洗冤新录》四个字墨迹未干。
不是老师对学生。余尘纠正道,目光依然望着窗外起伏的山峦,是余尘对林晏。
这话说得平淡,却在林晏心中激起千层涟漪。他放下书稿,轻轻握住余尘的手:那地方,是什么样的?他的指尖微凉,触到余尘温热的掌心,不由得轻轻一颤。
一片高山草甸,春夏时节野花遍野,秋日金黄一片,冬日雪覆如银。余尘反握住他的手,指腹摩挲着他掌心的薄茧,最妙的是那里的云海,站在山巅,脚下云涛翻涌,仿佛置身仙境。有时云海会漫上草甸,人行走其间,如腾云驾雾。
马车缓缓上行,山路越发崎岖。时值初夏,道旁林木葱茏,野花烂漫。杜鹃花开得正盛,粉白相间,点缀在翠绿的山林间。偶尔可见山泉从石缝间涌出,水声淙淙,清凉宜人。林晏掀开车帘,深深吸了一口山间清新的空气。
等书院建成了,我们每年都可以来这里小住几日。林晏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带着学生们一起来,让他们也看看这天地之大。读万卷书,也要行万里路。
余尘颔首,目光依然流连在窗外的景致上:读书人不能只困在书斋里,也要见识天地之广阔。如此,心胸才能开阔,断案才能公允。记得我年轻时审理过一桩田地纠纷,两村百姓为了一尺之地争得头破血流。后来我带他们登上高处,俯瞰整片土地,他们这才明白,争来争去,不过蝇头小利。
这话让他们想起了正在筹划中的书院。林晏从行囊中取出规划图,在颠簸的马车上展开。图纸已经有些磨损,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各种记号。
我想把书院建在城郊,既不至于太过喧嚣,也方便学子体察民情。林晏指着图纸上标注的位置,这里离市集不远,学子们可以时常去听听市井之声。了解百姓的喜怒哀乐,才能真正理解律法的意义。
余尘仔细看着图纸,手指轻点其中一处:藏书楼可以再往东移一些,这样早晨的阳光能直接照进来,便于学子晨读。读书要趁早,晨光最是清明。
林晏取出炭笔,在图纸上做了标记,还有海棠,我已经托人在南方寻优良的品种了。来年春天就能移栽。待到海棠花开时,我们在树下授课,落英缤纷,岂不风雅?
他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语气平淡,却充满了对未来的笃定。仿佛那些规划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而是即将实现的蓝图。马车颠簸了一下,林晏连忙护住图纸,余尘伸手扶住他的肩膀。这个动作自然而亲密,仿佛已经重复过千百次。
《洗冤新录》的首批,先印五百部如何?林晏收起图纸,转而讨论起书稿的刊印,分送各州县衙署,再留一些在书院供学子研读。要让这些心血真正发挥作用,不能只束之高阁。
余尘沉吟道,手指无意识地在膝上轻叩:五百部怕是太少。大明州县众多,每处至少也要送两三部。再加上书院和私人收藏,至少要印一千部。这笔开销不小,但要办就要办好。
那费用...林晏有些犹豫,学生的俸禄虽然不多,但也攒下了一些...
用我的俸禄。余尘语气坚决,这些年来,也积攒了些银两。用在这样的地方,值得。钱财乃身外之物,能用在有益之处,才是它的价值。
林晏心中感动,却也不免担忧:可是老师今后的生活...
有书院,有你们,还怕饿死不成?余尘难得地开了个玩笑,眼角泛起细密的笑纹,再说,你不是还要种海棠吗?等海棠结果了,我们还可以制些海棠蜜贴补用度。听说京城里的贵人们最爱这些山野之物。
这话把林晏逗笑了:老师什么时候学会说笑了?
在忘机谷学会的。余尘望着他,目光温和如春水,和你在一起,不知不觉就变得爱说爱笑了。以前在大理寺,他们都叫我铁面判官,现在怕是再也板不起脸来了。
马车忽然剧烈颠簸了一下,林晏不小心撞进余尘怀里。两人都是一怔,随即相视而笑。林晏没有立即起身,而是就着这个姿势,轻轻靠在余尘肩上。这个依靠如此自然,仿佛本就该如此。
要是永远这样该多好。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恋。
会的。余尘揽住他的肩,手掌温暖而有力,等书院步入正轨,我们就时常出来游历。看遍名山大川,访尽天下奇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执法者更要见识这世间的广阔。
这个承诺让林晏心中暖暖的。他知道,余尘从不轻易许诺,一旦出口,就一定会实现。就像当年答应教他查案断狱,就像后来答应与他同游忘机谷,每一个承诺都郑重如山。
山路越来越陡,马车终于无法前行。二人下了车,嘱咐车夫在原地等候,便徒步向山顶进发。余尘从车上取下行囊,里面装着茶水、干粮,还有那方修补过的砚台。
还带着它?林晏注意到砚台,眼中闪过惊喜。
习惯了。余尘轻描淡写地说,却小心地将砚台收好,用它写字,总觉得特别顺手。
此时已是午后,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在地上印出斑驳的光影。山路陡峭,林晏时而伸手搀扶余尘,时而为他拨开挡路的树枝。余尘则不时指点着路边的花草,告诉他这些植物的特性和用途。
这是龙胆草,花开时蓝得耀眼,可以入药,清肝胆之火。余尘指着一丛绿叶植物,那是金银花,不但好看,还可清热解毒。民间郎中常用它治疗风热感冒。
林晏认真记下,忽然笑道:老师懂得真多。若不是入朝为官,定能成为一代名医。望闻问切,与查案断狱倒有几分相通之处。
余尘摇头,脚步稳健地踏在石阶上:行医治病,只能救一人;执法断案,却能护一方。各有所长罢了。况且...他顿了顿,回头看向林晏,若不行走仕途,又怎会遇到你?
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却让林晏心头一暖。是啊,世间缘分妙不可言,若没有那些看似偶然的相遇,又怎会有今日的相知相守?
越往上走,视野越开阔。待到登上山顶时,眼前的景象让二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片广阔的高山草甸,绿草如茵,野花点点。紫色的龙胆、黄色的野菊、白色的铃兰,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最令人惊叹的是草甸边缘的云海——浩瀚无垠的云涛在脚下翻涌,时而如惊涛拍岸,时而如轻纱漫卷。远方的山峦在云海中若隐若现,宛如仙境。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下万道金光,将云海染成金红色。
太美了...林晏惊叹道,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轻,仿佛怕惊扰了这片仙境,难怪老师一直想带我来这里。
余尘领着他走到草甸最高处,那里有一块平坦的巨石,正好可以俯瞰整个云海。巨石表面光滑,似乎常有人在此驻足。
我当年就是坐在这块石头上,想着未来。余尘抚摸着巨石表面,指尖感受着石头的温凉,那时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能和你同来。他的目光悠远,仿佛穿越了二十多年的时光,看到了那个失意却仍怀希望的年轻人。
二人并肩立于山巅,俯瞰万里江山。山风猎猎,吹得衣袂翻飞。腰间玉佩随风轻响,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仿佛在应和着天地的韵律。那声音很轻,却在寂静的山巅格外清晰。
林晏望着这壮丽的景色,忽然道:站在这里,才觉得人世间的纷争何其渺小。那些朝堂上的明争暗斗,那些案件中的是非曲直,在这天地之间,都显得微不足道。
是啊。余尘颔首,任山风吹乱他的白发,所以执法者要时常登高望远,才不会被困在眼前的利害得失中。但要记住,他转向林晏,目光深邃,正是这些渺小的纷争,构成了百姓的真实生活。我们可以超脱,却不能轻视。
云海在他们脚下变幻着形态,时而如奔腾的江河,时而如静谧的湖泊。阳光在云层间穿梭,投下不断移动的光影。这景象如此壮丽,却又如此短暂,正如人生,美好总是转瞬即逝。但正因为短暂,才更显珍贵。
余尘侧过头,看见林晏的鬓发被风吹乱,便伸手为他细细理好。这个动作很自然,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林晏没有动,任由他的手指拂过自己的鬓角,眼中满是信任与依赖。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冷吗?余尘轻声问,手指停留在林晏的耳畔。
林晏摇头,唇角扬起温柔的弧度:有老师在,不冷。
余尘解下自己的披风,为林晏披上。披风上还带着余尘的体温,暖暖地包裹着林晏。他握住披风的一角,深深吸了口气,那上面有墨香,有书香,有余尘身上特有的气息。这种气息让他安心,仿佛找到了最终的归宿。
等我们老了,就在这样的地方建一间小屋。林晏望着无边的云海,眼中带着憧憬,春天看花,夏天听泉,秋天赏月,冬天观雪。闲时着书立说,忙时教导学子。不必再过问朝堂纷争,只做山野闲人。
余尘应道,声音里带着笑意,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书院要建,《洗冤新录》要刊印,天下的冤屈要洗雪。我们的理想,才刚刚开始。
是啊,理想才刚刚开始。这一路的艰辛与收获,都只是为了更好的明天。林晏想起那些还在蒙冤的百姓,那些渴望公正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力量。有余尘在身边,他相信没有什么困难是不可逾越的。
太阳渐渐西斜,云海被染上了更加绚烂的色彩。金红、橙黄、淡紫、靛蓝...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如同打翻的调色盘,却又和谐得令人惊叹。云涛翻滚,时而露出下方的山谷,时而又将一切掩盖,仿佛在演绎着人世间的无常与恒常。
记得我第一次独立断案吗?林晏忽然问道,目光依然流连在变幻的云海上。
记得。余尘嘴角泛起笑意,那个偷鸡的案子。你不但查明了真相,还找出那人偷鸡的缘由——家中老母病重,无钱买药。最后你不但没有重罚,还私下接济了他。为此,你还被同僚笑话太过心软。
林晏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那时年轻,不懂规矩。现在想来,确实有违律法。
不是不懂规矩,是懂得人情。余尘认真道,眼神温和,法律不外乎人情。执法者若只有铁面,没有慈悲,那与酷吏何异?重要的是在法理与人情之间找到平衡。你当时做得很好。
这话让林晏想起在忘机谷时,那位老翁说的天地有时,万物有节。执法之道,也在刚柔之间,在严慈之际。太过刚直易折,太过柔软则失其正。这个道理,他用了这么多年才真正明白。
夕阳终于沉入云海,天边只余一抹残红。山风渐凉,但二人谁也没有离开的意思。这一刻太美好,美好得让人想要永远停留。林晏悄悄靠近余尘,肩膀相贴,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老师...林晏轻声唤道,声音在山风中有些飘忽。
余尘应着,没有转头,依然望着远方的天际。
谢谢您带我来这里。林晏的声音很轻,却饱含深情,不只是来这里,还有...所有的一切。
余尘没有回答,只是将他的手握得更紧。有些感谢,不必说出口;有些情意,尽在不言中。他们之间的默契,早已超越了言语的范畴。
第一颗星出现在天幕上,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很快,满天星斗璀璨生辉,银河横贯天际,与脚下的云海遥相呼应。星光明亮而清澈,仿佛能洗净世间一切尘埃。
比忘机谷的星空还要美。林晏仰头望着星空,眼中倒映着璀璨的星辉,不是因为景色,而是因为和老师一起看的。
余尘也抬起头,任星光洒满他的面容:每次看星空,都会想起《庄子》里的话: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站在这天地之间,才觉得个人的悲喜何其渺小。但正是这渺小的个人,却要承担起维护天下公道的重任。
但正是这些渺小的悲喜,构成了真实的人生。林晏接口道,声音在星空下格外清晰,就像我们一路走来,经历的每一个案件,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这浩瀚天地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们不能因为天地广阔,就轻视了这些细微之处。
这话说得通透,余尘不禁侧目。曾几何时,那个莽撞的少年已经成长为一个有独立思想的俊杰。这种成长,比任何功成名就都更让他欣慰。他想起林晏初入大理寺时的青涩模样,再看如今这个沉稳睿智的年轻人,时光的流转让人感慨,也让人欣慰。
星光下的云海别有一番韵味。原本金红色的云涛此刻泛着银白的光泽,如同月下的海浪,静谧而神秘。偶尔有流星划过,在云海上空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光痕。那光芒短暂却绚烂,如同生命中最美好的瞬间。
许个愿吧。余尘轻声道,声音融在夜风里。
林晏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虔诚地许下心愿。当他睁开眼时,发现余尘也在闭目许愿。星光下,余尘的侧脸显得格外柔和,那些岁月留下的皱纹,此刻都化作了智慧的印记。
老师许了什么愿?他好奇地问,声音不自觉地放轻。
余尘望着他,星光下的眼眸格外深邃:愿你永远保持这颗赤子之心。不为世俗所染,不为名利所困,永远记得为什么而执法,为谁而执笔。
林晏心中一暖,仿佛有暖流涌过:学生的愿望也差不多。愿老师身体康健,愿我们永远如今日这般,携手同行。不管前路如何,只要与老师并肩,便是最好的时光。
夜渐深,山风愈发寒冷。余尘担心林晏受凉,便道:该回去了。话虽如此,他却依然站在原地,目光流连在这片星空云海之间。
林晏依依不舍地最后望了一眼星空下的云海,将这幅画面深深印在心底。他知道,这一幕将永远留在记忆里,在未来的艰难时刻,会成为支撑他的力量。
下山的路比上山时更难走。夜色浓重,只有星光指引前路。余尘点亮了随身携带的灯笼,一手举灯,一手扶着林晏,小心翼翼地往下走。林晏则紧紧跟着他的脚步,时而提醒他注意脚下的碎石。
小心,这里有个坎。
左边有树枝,当心划着。
老师慢些,不着急。
他们互相照应着,每一步都走得踏实而安稳。灯笼的光晕在夜色中摇曳,为他们照亮前路。这一刻,他们不再是朝廷命官,不是师徒,只是两个在夜色中相互扶持的旅人。这份质朴的情谊,比任何身份都更加珍贵。
林晏看着余尘举灯的背影,忽然想起这些年来的一幕幕。从初入师门的懵懂,到第一次独立断案的忐忑,从查案时的争执,到破案后的欣慰。这一路走来,余尘始终如灯塔般指引着他。而如今,他们终于可以并肩同行。
老师,林晏轻声说,能遇见您,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余尘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他。灯笼的光映在他眼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芒:能得你为知己,也是我的幸运。
这话很轻,却重若千钧。它不仅仅是对过往的肯定,更是对未来的承诺。
回到马车停驻的地方,车夫已经生起了篝火。跳动的火焰驱散了山夜的寒意,也照亮了这一小片营地。见他们回来,车夫忙迎上来:二位大人可算回来了,这深山老林的,着实让人担心。
余尘道:有劳挂心。今晚就在这里歇息吧,明日再继续赶路。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然清明。
车夫为他们铺好床铺,又在篝火上热了干粮。三人围坐在篝火旁,简单用了晚餐。干粮虽然粗糙,但在山野之中,却别有一番风味。
山林寂静,唯有篝火噼啪作响,偶尔传来几声夜枭的啼鸣。车夫很快便去睡了,余尘和林晏却毫无睡意,并肩坐在篝火旁,望着跳动的火焰出神。
等书院建成了,第一课讲什么?林晏忽然问,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
讲为什么要执法。余尘不假思索地回答,目光追随着升腾的火星,很多学子只知学习律法条文,却忘了执法的根本目的。这是最重要的。要知道为谁执法,为何执法。
林晏点头,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那就请老师来上这第一课。由您来为学子们奠定基础,再合适不过。
余尘摇头,语气坚定,这第一课,该由你来上。
林晏诧异地看着他,学生资历尚浅,恐怕...
你比我更懂得如何打动年轻人的心。余尘打断他,眼神温和而肯定,而且,书院将来总要交到你手上。从开始就要树立你的威信。
这话中蕴含的深意让林晏心中一颤。他明白,这不只是工作的交接,更是理想的传承。余尘这是在为他铺路,为书院的未来做准备。
篝火渐弱,余尘又添了些柴火。火星迸溅,在夜色中划出明亮的轨迹,如同他们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有困惑,有领悟,有挫折,有成长,最终汇聚成今天这份深厚的情谊。那些共同经历的案件,那些深夜的长谈,那些相互扶持的时刻,都成了生命中不可磨灭的印记。
睡吧。余尘轻声道,明天还要赶路。但他自己却没有动,依然凝视着跳动的火焰。
林晏却忽然想起什么:老师,那块玉佩...您还带着吗?
余尘从怀中取出玉佩,在火光下,玉佩泛着温润的光泽,上面的刻痕清晰可见。林晏也取出自己的玉佩,两枚玉佩在火光中相映成趣,流云竹影的图案仿佛活了过来。
它们会一直陪着我们。林晏将两枚玉佩并排放在掌心,就像我们彼此陪伴。不管将来身在何处,只要看到这玉佩,就会想起今日,想起我们的誓言。
余尘没有言语,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篝火的光芒在他们脸上跳跃,将他们的影子投在身后的山壁上,亲密无间。那些影子随着火焰摇曳,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心事。
这一夜,他们在星光下入睡,在彼此身边找到安宁。明日又将踏上新的旅程,但只要携手同行,便无所畏惧。未来的路或许依然坎坷,但只要心中有光,身边有人,便足以照亮前路。
远山沉默,星河璀璨,这一双人的身影,永远定格在这青山白云之间。
(画面定格,旁白起)
这人间曾待他们如尘芥,他们却于尘芥中,用理解滋养理解,用灵魂呼应灵魂,最终开出了独一无二的双生之花。不问来路,不惧归途,只因身侧之人,便是心之所向,魂之所归。从此,青山白云,红尘碧落,皆是一双人。
(全书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