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林晏裹紧了身上的粗布衣裳,看了眼身旁一言不发的余尘。两人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上攀登,脚下的石阶被岁月磨得光滑如镜,边缘处布满青苔。
“你确定是这里?”林晏抹去额角的细汗,望着隐在云雾深处的飞檐。
余尘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扫过石阶旁半倒的石碑,上面模糊刻着“慈航”二字。他蹲下身,手指抚过碑文凹陷处,那里的苔藓有被 recent 翻动过的痕迹。
“有人比我们先到。”他声音低沉,“但方向没错。慈航观,前朝皇家道观,盛极一时。野史记载它与‘青衣’起源有关。”
林晏蹙眉:“一个道观,怎么会和前朝秘卫扯上关系?”
“明面上是道观,暗地里,可能是许多事情的掩护。”余尘站起身,望向山顶,“上去就知道了。小心些,我感觉不太对。”
越往上走,空气越发寂静,连虫鸣鸟叫都消失了,只有风声穿过老松,发出呜咽般的低啸。山门残破,朱漆剥落,露出灰白的木质,牌匾斜挂着,随时会掉下来。门内庭院荒草蔓生,几近人高,唯有一条被人勉强踏出的小径通向主殿。
一股混合着陈旧灰尘、腐朽木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麝香又带点腥气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正殿大门虚掩,里面幽暗。余尘示意林晏跟在身后,自己率先轻轻推开了门。
“吱呀——”
令人牙酸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荡。光线涌入,照亮飞舞的尘埃。一尊巨大的、布满蛛网的三清神像端坐正中,神像的金身早已黯淡,面部彩漆剥落,露出底泥,眼神空洞地俯视着来人。供桌倾颓,香炉翻倒,冷硬的香灰洒了一地。
两侧墙壁上,是大幅的壁画,虽色彩斑驳,但保存相对完整,描绘着道教神仙出行、赐福的场景,祥云缭绕,天女翩跹,笔法精湛,可见昔日辉煌。只是此刻看来,那些仙人的面容在晦暗光线下,平添了几分诡异。
“谁?”一个沙哑、惊恐的声音从神像后方传来。
一个穿着破旧道袍、瘦骨嶙峋的老道士颤巍巍地探出头,手里紧握着一根劈柴棒,眼中满是血丝和恐惧。
“老人家,莫怕。”林晏上前一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我们不是坏人,是游历至此,见这古观雄伟,想进来瞻仰一番。”
老道士警惕地打量着他们,尤其是目光扫过余尘腰间的佩刀时,更是缩了缩脖子。“瞻仰?有什么好瞻仰的!这地方不干净!快走,快走!”
“不干净?”余尘开口,声音平静无波,“道长,我们一路行来,听闻观中近来有些…怪事?”
老道士浑身一抖,连连摆手:“没有怪事!什么都没有!你们快走!再不走…再不走厄运缠身,可别怪我没提醒!”他情绪激动,挥舞着柴棒,仿佛想驱赶什么无形的东西。
余尘不动声色地从怀中取出一点碎银:“我们只想歇歇脚,讨碗水喝。”
看到银子,老道士的紧张稍缓,但恐惧依旧。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哆哆嗦嗦地接过银子,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要歇就歇吧,只是天黑前务必离开。水…后院井里还有,自己打吧。”他顿了顿,又神经质地压低声音,“千万别在观里乱走,尤其…尤其是别靠近后山的塔林和藏经阁那边!”
“为何?”林晏追问。
老道士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守夜的张师兄…前天晚上就是在藏经阁外面…疯了!胡言乱语,说什么壁画上的仙人活了,眼睛在流血…然后就一头撞墙上,现在还没醒!”他指着两侧墙壁,“就是这些画!它们…它们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是诅咒…是当年…”他突然住口,仿佛说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惊恐地捂住嘴,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匆匆躲回神像后面去了。
余尘与林晏对视一眼,线索指向明确——壁画和藏经阁。
两人假意去后院打水,实则快速观察环境。道观占地颇大,除主殿外,还有几间偏殿厢房,大多破败不堪。后院一角,一口古井旁,散落着零星水渍和混乱的脚印。
“不止一个人,而且刚离开不久。”余尘蹲下分析脚印,“有练家子。”
林晏看向后方,一条小径通往更深的树林,隐约可见几座残塔的影子,那便是塔林。旁边一栋两层木楼,摇摇欲坠,门额上悬着一块残破匾额,依稀可辨“藏经阁”三字。那栋楼的气氛格外沉滞,仿佛被无形的阴影笼罩。
“先看壁画。”余尘做出决定。
回到主殿,那老道士已不见踪影。两人得以仔细审视墙上的巨幅壁画。
壁画采用矿物颜料,历经百年,部分依旧鲜艳。内容多是道教神话,群仙宴乐、骑鹤遨游、降妖伏魔…笔法流畅,人物栩栩如生。然而看得久了,确实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
“余尘,你看这里。”林晏指着西壁一幅《北斗星君巡天图》。星君乘坐车辇,仪仗盛大,周围环绕诸多星官。背景是浩瀚星河与诸多星辰符号。
“这些星图…”林晏眯起眼,她自幼博览群书,对天文星象亦有涉猎,“排列有些古怪。紫微垣、太微垣的位置偏差了半度,辅、弼二星明显暗弱,这不合《天官书》的记载。倒像是…刻意为之?”
余尘目光锐利,扫过整幅壁画:“不止星图。看那些仙官手持的法器,角度、指向,似乎另有规律。还有云纹的卷曲方向…”
他沉默片刻,忽然走向另一面墙,看向东壁一幅《三官大帝敕令图》。画面中心是天、地、水三官大帝,正在颁布敕令,下方有雷部众神、五行精灵听令。
“水官大帝手中法令的符文,”余尘低声道,“那不是道家符文,更接近机关暗码的变体。还有,下方土精灵脚下所踏的山峦走向…”
两人分头查看,快速交换着发现。这些看似祥和的宗教壁画中,竟隐藏着大量不合常理的细节——扭曲的星象、错位的方位、 misappropriated 的符文、隐含指引的地形线…它们被巧妙地融入华丽的画面,非极敏锐且知识渊博者根本无法察觉。
“这不是普通的宗教壁画。”林晏得出结论,心跳加速,“这是一幅用道教图像伪装的…地图?或者某种指示?”
余尘点头,目光凝重:“而且,有人试图掩盖或破坏它。”他指向几处颜色略显突兀、笔法也稍显粗糙的地方,像是后期拙劣的修补,试图覆盖掉原本的某些细节。“手法匆忙,看来修补的人并不想真正理解,只想让它‘恢复正常’。”
“是那个老道士?”林晏猜测。
“不像。他更像是因为这些变化而恐惧。另有其人。”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极其轻微的“咔嚓”声,像是枯枝被踩断。
余尘眼神一凛,瞬间吹熄手中刚点燃的、用以照明的火折子。大殿陷入昏暗。他一把拉住林晏,悄无声息地闪到巨大神像的阴影里。
脚步声。很轻,不止一个人,小心翼翼地靠近大殿正门。
昏暗的光线下,三条黑影闪了进来。他们动作矫健,目的明确,毫不迟疑地直奔西壁《北斗星君巡天图》!
其中一人取出一个奇怪的工具,像一个小巧的罗盘,又带着镜片,贴在壁画上仔细探查。另一人则快速摊开纸笔,似乎准备临摹或记录。第三人警惕地守在门口望风。
“快找,‘辰位之眼,启于昏晓’,”探查那人低声道,声音干涩,“主子说了,关键就在星图偏移处…”
他们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壁画上,完全没料到殿内还有他人。
余尘对林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待在原地。他自己如同鬼魅般,借着殿内柱子和倾颓供桌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绕向门口那个望风者的身后。
就在余尘即将动手的刹那,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头鹰啼叫!
望风者猛地警觉,下意识回头,正好对上余尘冰冷的眼神。他大惊失色,刚要呼喊,余尘的手刀已精准地砍在他的颈侧。那人闷哼一声,软倒在地。
这声闷哼惊动了另外两人。他们骇然转身,看到同伴倒地和一个黑影扑来,立刻扔下工具,抽出腰间短刃。
“找死!”探查壁画那人厉喝一声,挥刀迎上余尘。
另一人则扑向林晏藏身的方向,显然想抓个人质。
余尘身法如电,侧身避开劈来的短刃,左手格挡,右手成拳,直击对方腋下要害。那人吃痛,动作一滞,余尘的膝盖已重重顶在他腹部。但那人也极为悍勇,忍痛不退,反手一刀撩向余尘咽喉。
与此同时,扑向林晏的那人已冲到神像旁。林晏虽惊不乱,抓起香案上那个沉重的铜香炉,用力砸了过去。那人没想到这看似文弱的书生反应如此快,下意识闪避。香炉砸在地上,发出“哐当”巨响,香灰弥漫。
趁此机会,林晏迅速后退,抓起倚在墙边的一根破旧幡杆,权作武器。
殿内空间狭小,兵器施展不开,反而成了拳脚近距离搏杀的战场。余尘以一敌二,身形飘忽,出手狠辣精准,每一次格挡反击都带着战场淬炼出的杀伐之气。那两个闯入者显然也受过严格训练,配合默契,刀刀致命,一时竟缠住了余尘。
与林晏对峙的那人见同伴久攻不下,似乎有些急躁,虚晃一招,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石灰粉撒向林晏面门!
林晏急退,以袖掩面,但仍被呛得咳嗽连连,视线模糊。那人狞笑上前,伸手抓来。
千钧一发之际,余尘猛地格开对手双刀,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一脚踢飞地上一块碎木。碎木如同箭矢,精准地打在欲抓林晏那人的手腕上。那人惨叫一声,手腕顿时耷拉下去。
余尘也因为这一分神,臂膀被刀锋划破,血瞬间染红衣袖。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反手抓住伤他之人的手腕,用力一扭!
“咔嚓”骨裂声清晰可闻!短刃落地。
另一人见势不妙,虚晃一枪,猛地冲向殿外,连同伴也顾不上了。那个手腕被打断的人也想跑,被余尘一脚踹在膝窝,跪倒在地,被卸了下巴,防止他咬毒自尽。
殿内暂时恢复寂静,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血腥味弥漫。
林晏冲过来,看着余尘流血的手臂,脸色发白:“你的伤!”
“皮肉伤,不碍事。”余尘撕下衣襟,迅速扎紧伤口止血,动作熟练得令人心疼。他走到那个被卸了下巴的人面前,眼神冷冽如冰:“你们是谁的人?来找什么?”
那人呜呜作响,眼神怨毒,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余尘在他身上搜索,除了一些常规武器和银钱,并无明显身份标记。但在其内衣夹层里,摸到一小块硬物——是一片薄如蝉翼的青铜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复杂的徽记:交错的双蛇缠绕着一柄短剑。
看到这个徽记,余尘瞳孔微缩。
“‘蝰蛇之刃’…”他低声自语,“他们竟然也插手了。”
“那是什么组织?”林晏问。
“一个活跃在地下世界的杀手兼情报组织,拿钱办事,手段残忍,只要出得起价,谁的钱都敢拿。”余尘将令牌收起,“看来,除了我们和可能的‘青衣’残余,还有第三方盯上了这里的秘密。他们知道的似乎比我们还多一点。”
他起身,看向那幅被重点关注的《北斗星君巡天图》:“‘辰位之眼,启于昏晓’…这应该是他们得到的部分线索。”
林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忍着血腥味带来的不适,努力集中精神思考:“辰位…通常指东南偏东方向。但星图上如何对应?昏晓…是指黄昏和黎明时分的光线?”
余尘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天色。雨云厚重,但时间已近黄昏。他想了想,忽然动手,将旁边一扇破烂的窗板彻底拆下,让更多昏黄的光线投入殿内,正好照射在西壁壁画上。
斜阳的光线如同金色的手指,抚过壁画。因为角度变化,那些原本平整的壁画表面,竟因颜料厚薄和微小凹凸,产生了奇妙的明暗差异。
“看那里!”林晏惊呼。
在北斗星君车辇下方,一片描绘祥云的区域,在特定角度的光照下,那些云纹的阴影竟隐约勾勒出一个奇特的、非自然形成的符号!那符号,竟与余尘怀中那枚“青衣”玉佩上的部分纹路有几分神似!
“光线…需要特定角度的光线才能显现隐藏信息!”林晏激动道,“昏晓…指的是特定时刻的斜阳!”
余尘立刻检查其他壁画。东壁《三官大帝敕令图》需要清晨阳光从东窗摄入才能触发。另一幅《雷部众神图》则需要月光…每一幅画都隐藏着信息,需要特定条件才能激活显现。
“不仅需要光线,还需要解读的密钥。”余尘沉思,“那些错误的星象、符文、地形…它们本身是谜面,也是验证答案正确与否的参照。若不懂其中关窍,即使看到隐藏符号,也无法理解其含义。”
他看向林晏:“这需要你的学识。道家经典、星象历法、符文密语…甚至是前朝官制礼仪。”
他又看向那些被匆匆掩盖的痕迹:“也解释了为什么有人想破坏却不得其法,只能拙劣覆盖。他们或许触发了隐藏信息,却无法解读,只想毁掉,不让别人得到。”
林晏深吸一口气,感到一种巨大的挑战,也有一股热血上涌。她站到壁画前,目光灼灼:“给我时间。”
接下来的时间,林晏完全沉浸其中。她时而凝视图画,时而闭目沉思,手指在空中虚划,口中喃喃自语,引用着各种生僻典籍的句子。余尘则负责警戒,处理那两个俘虏(将被打晕的捆结实塞到供桌下,另一个则严密看管),并不断调整光线角度,触发更多隐藏细节。
殿外天色渐暗,雷声隆隆,山雨终于落下,哗啦啦的雨声掩盖了殿内的一切声响。
“我明白了…”良久,林晏忽然开口,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这些隐藏的符号和线条,本身并不完整,需要结合被修改的‘错误’处,进行校正和叠加…就像拼图和解码。”
她拿起一根炭笔,在余尘铺开的纸上快速勾画、标注。
“看,北斗星图偏移指向的,并非真的星辰,而是观内建筑的方位。辅弼二星暗弱,暗示需要忽略或者削弱那两个点对应的实物…”
“水官大帝法令上的符文,结合雷部众神图的雷纹走向…这是一种加密指令,指向操作顺序…”
“还有这些云纹的卷曲,对应的是地支时辰…”
她的笔尖飞快移动,逐渐的,一张隐藏在宗教壁画之下的、完全不同的“地图”开始浮现。它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地形图,而更像是一种路径指引和机关触发顺序图!
最终,所有的线条、符号、注解,都指向了一个地点——并非藏经阁,而是主殿本身!更具体地说,是那尊巨大的、三清神像的底座之下!
“入口…在这里?”林晏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冰冷的、积满灰尘的神像基座。
余尘已经动手。他仔细检查基座的每一寸。神像沉重无比,根本无法移动。但根据林晏解读出的图示,机关不在神像上,而在周围。
他按照图示指示,依次转动了基座旁三个不起眼的、仿佛只是装饰用的石雕莲花座——顺序、旋转方向、圈数都丝毫不能错。
当最后一个莲花座归位时,一阵沉闷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机括转动声“嘎吱”响起。
巨大的神像连同其基座,竟然缓缓地、无声地向后移动了尺许,露出了下方一个黑黝黝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一股阴冷、带着陈腐书卷和泥土气息的风从中涌出。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与警惕。
余尘重新点燃火折子,率先弯腰踏入洞口。石阶陡峭向下,深入一片漆黑。林晏紧随其后。
地道并不长,很快便到了底。下面是一个不大的石室,只有丈许见方。室内空空荡荡,唯有中央一个石台,台上放着一个一尺见方的青铜匣子。匣子表面刻满了繁复的云雷纹和星宿图,布满绿锈,却异常沉重牢固,没有锁孔。
余尘仔细检查了石室四周和地面,确认没有机关陷阱,才将注意力完全放在铜匣上。
“没有锁,如何打开?”林晏疑惑。
余尘看着匣子表面的纹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取出那枚“青衣”玉佩,比对着匣子正面中心一个略微凹陷的、被污垢填满的图案。
他用匕首小心刮去那片污垢。下面果然是一个凹槽,形状与玉佩完全吻合!
他将玉佩缓缓放入凹槽。
严丝合缝。
“咔哒”一声轻响,铜匣的盖子弹开了一条缝隙。
余尘深吸一口气,轻轻掀开匣盖。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几卷用特制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他取出最上面一卷,小心揭开油布。
里面是一本册子,纸张泛黄脆弱,封面上没有任何字样。他轻轻翻开。
首页,是一行凌厉如刀锋的字迹:
“青衣第十三夜,余烬录。”
余尘的手微微一顿。他快速翻动后面几页,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间或有一些奇特的符号和地图,记录的是“青衣”的架构、人员代称、部分行动纪要、联络方式,以及…一些深埋于地下、连朝廷档案都未必记载的秘辛。其中一页,绘制着一幅简陋却关键的地图,旁边标注着三个字——“启扉处”。
林晏也凑过来看,越看越是心惊。这不仅仅是“青衣”的名单,这是一份“青衣”中某个派系留下的、关于自身以及对抗目标的绝密档案!是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东西!
“‘余烬’…意味着他们是失败者,或者自愿熄灭的火种?”林晏低语。
余尘的目光却死死盯在册子最后一页。那里没有文字,只盖着一个鲜红的、触目惊心的掌印!像是有人以血为墨,狠狠按在上面,充满了绝望、警告与不甘。
掌印旁,还有一行小字,墨色深黑,与前面笔迹相同:
“星火虽微,窥见天门;青衣虽散,旧誓如山。后来者,慎之!慎之!”
石室外,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并非雨声的异响!
余尘瞬间合上册子,将其塞入怀中,同时吹熄火折子,拉着林晏紧贴石室冰冷墙壁,屏住呼吸。
黑暗中,唯有两人剧烈的心跳声。
上方大殿里,传来了几个陌生的、压低的声音:
“痕迹很新,有人刚下去…”
“正好,省了我们摸索的功夫。守住出口,等他们上来,格杀勿论。”
“那铜匣里的东西,主子志在必得。”
冰冷的杀意,顺着洞口,弥漫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