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五十，苏软和林晓雨站在大礼堂门口，看着排队报名的长队，忍不住咋舌。
“没想到志愿者协会这么火，早知道就早点来了。”林晓雨戳了戳苏软的胳膊，“你说咱们能报上整理老照片的岗位吗？我听系里学姐说，这个岗位每年都抢破头。”
苏软攥了攥手里的报名表，指尖有点发凉。
她早上特意把报名表填得工工整整，还在“特长”那栏写了“擅长绘画，对图像细节敏感”，就是希望能增加入选的几率。
“应该可以吧，咱们先排队，等会儿面试的时候好好说。”
两人跟着队伍慢慢往前挪，大礼堂里的广播正循环播放着各岗位的职责介绍，当念到“老照片整理岗：负责校园历史照片的分类、修复协助与数字化存档”时，苏软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轮到她们报名时，负责登记的学姐笑着问：“两位想报哪个岗位呀？”
“老照片整理岗！”苏软和林晓雨异口同声地说，说完又相视一笑。
学姐拿出两张面试表递给她们：“填完这个，去那边的第三面试间等，轮到你们会有人叫名字。”
两人找了个角落填面试表，苏软低头写字时，忽然发现自己的白色外套袖口沾了一块浅红色的颜料渍——应该是早上收拾画具时不小心蹭到的，刚才一直没注意。
她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用手指蹭了蹭，可颜料已经干了，不仅没蹭掉，反而蹭出了一小片淡淡的印子，看起来格外显眼。
“怎么了？”林晓雨注意到她的动作，凑过来看了眼，“哎呀，颜料渍啊，你怎么不早说？我包里有湿巾，你试试能不能擦掉。”她说着就要翻书包，却发现自己的包落在了画室，“糟了，我早上把湿巾放画室了，这可怎么办？”
苏软看着袖口的颜料渍，心里有点慌。面试的时候穿得这么不整洁，会不会给面试官留下不好的印象？她咬了咬唇，忽然想起之前同学说过，行政楼旁的便利店有卖强力去渍湿巾，说不定能擦掉干了的颜料。“我去便利店买包湿巾，你在这儿等我，面试叫到我了就给我发消息。”
“来得及吗？还有十分钟就到咱们了。”林晓雨有点担心。
“应该可以，我跑着去，很快就回来。”苏软把面试表塞给林晓雨，抓起帆布包就往大礼堂外跑。阳光正好，她跑过教学楼前的广场时，风把头发吹得乱飞，袖口的颜料渍在阳光下晃得她眼睛发紧，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买到湿巾，擦掉这讨厌的颜料渍。
行政楼离大礼堂不算远，但跑起来也需要五六分钟。苏软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冲进便利店，直奔货架最下层的湿巾区，果然看到了强力去渍湿巾。她拿起一包，付了钱，转身就往回跑，手里紧紧攥着湿巾包装，生怕耽误了面试。
路过实验楼拐角时，她跑得太急，没注意到前方有人走过来。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刹车，眼看就要撞上去，她吓得赶紧闭上眼，手里的湿巾包装“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预想中的碰撞没有传来，反而有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扶住了她的胳膊，力道很轻，却很稳。
苏软慢慢睁开眼，看到一个穿浅灰色连帽衫的男生站在她面前，手里抱着一摞厚厚的实验报告，显然是刚从实验楼出来。
男生的个子很高，苏软抬头才能看到他的脸——眉眼很清俊，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着，眼神里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惊讶。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看起来有点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小心点。”男生的声音很干净，像初秋的风，带着一点凉意，却很舒服。
他弯腰帮苏软捡起掉在地上的湿巾包装，递还给她，目光无意间扫过她袖口的颜料渍，又很快移开，没有多问。
苏软的脸颊瞬间发烫，赶紧接过湿巾，往后退了一步，小声说：“谢谢你，对不起，我跑太快了。”她的心跳得飞快，不敢抬头看男生的眼睛，只看到他手里的实验报告上写着“计算机系”三个字，还有角落里一个熟悉的名字——陆时衍。
这个名字，她早上在《艺术概论》里看到过，是夹在书里的便签上的落款。
原来他就是陆时衍。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苏软的心跳就更快了。
她攥着湿巾包装，手指都在微微发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匆匆鞠了一躬，转身就往大礼堂的方向跑，连句“再见”都忘了说。
跑出去几步后，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陆时衍还站在原地，手里抱着实验报告，目光落在她跑远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阳光照在他身上，浅灰色的连帽衫被风吹得轻轻晃动，看起来格外好看。
苏软赶紧收回目光，加快脚步往大礼堂跑。
心里又慌又乱，像有只小鹿在乱撞——刚才撞到的竟然是陆时衍，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冒失？还有袖口的颜料渍，刚才他是不是看到了？
一路跑到大礼堂门口，她才停下来喘口气，拿出湿巾，赶紧拆开包装，抽出一张往袖口的颜料渍上擦。
湿巾的去渍效果很好，干了的颜料慢慢被擦掉，只剩下一点淡淡的印子，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她松了口气，整理了一下头发和外套，刚要走进大礼堂，就听到林晓雨在里面喊她：
“苏软！快过来，轮到咱们面试了！”
苏软赶紧跑进去，跟着林晓雨往第三面试间走。
路过走廊时，她无意间瞥见公告栏上贴着一张“校园编程挑战赛”的海报，海报上写着参赛队伍名单，其中一个队伍的队长，赫然写着“陆时衍”三个字，旁边还配了一张小小的照片——正是刚才在实验楼拐角遇到的那个男生，穿着白衬衫，戴着眼镜，比穿连帽衫时多了几分清冷。
原来他不仅数学好，编程也这么厉害。苏软心里偷偷想，脚步又慢了几分。
“发什么呆呢？快进去了。”
林晓雨拉了拉她的胳膊，把她推进了面试间。
面试间里有三位面试官，都是志愿者协会的学长学姐。他们问了苏软几个关于老照片整理的问题，比如“如果遇到破损严重的照片，你会怎么处理”“如何保证照片分类的准确性”，苏软都认真地回答了，还提到自己擅长观察图像细节，或许能在修复协助中帮上忙。
面试官们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头，看起来对她的回答很满意。
面试快结束时，一位学姐笑着问：“你为什么想报这个岗位呀？”
苏软愣了一下，脑海里忽然闪过刚才在实验楼拐角遇到的陆时衍，还有早上在图书馆看到的那本写满公式的《高等数学》。
她定了定神，认真地说：“我喜欢老照片里的故事，也想学习怎么修复这些珍贵的影像，希望能为保存校园历史出点力。”
学姐笑了笑，在她的面试表上写了些什么，然后说：“好了，你可以出去了，结果会在明天下午公布。”
苏软走出面试间，心里松了口气。
林晓雨已经面试完了，正站在门口等她，看到她出来，赶紧问：“怎么样？感觉能过吗？”
“应该可以吧，学姐们看起来挺满意的。”苏软笑了笑，心里却还在想着陆时衍。
她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打开校园网，搜索“陆时衍”，很快跳出了很多结果——计算机系学霸，多次获得全国编程竞赛奖项，专业排名第一，还是学校的三好学生标兵。
原来他这么优秀。
苏软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介绍，心里有点小小的崇拜，还有点莫名的期待。
两人走出大礼堂，夕阳已经开始西沉，把天空染成了淡淡的橘红色，像极了苏软没画完的那幅《校园晚霞》。
林晓雨拉着她往食堂走，兴奋地说：“要是咱们都能进老照片整理岗，以后就能一起工作了，想想就开心！”
苏软点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实验楼的方向。
不知道陆时衍现在还在不在实验室？刚才撞到他的时候，他好像抱着很多实验报告，会不会很忙？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剩下的湿巾，忽然想起刚才匆忙中，忘了跟陆时衍说声谢谢。
心里有点小小的遗憾，却又有点期待——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再见到他，到时候再好好跟他道谢。
晚风轻轻吹过，带着食堂飘来的饭菜香。苏软跟着林晓雨往前走，心里却悄悄埋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关于那个穿浅灰色连帽衫的男生，关于那本夹着便签的《艺术概论》，还有那片没画完的晚霞。
她不知道，这颗种子，很快就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悄悄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