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沟藏在连绵的青山之间,村里只有百来户人家,年轻人大多外出打工。陈明和秀兰是村里少数读完高中的年轻人,两家只隔着一条小溪。
秀兰从小就是个温顺的姑娘,梳着两条乌黑的麻花辫,笑起来眼睛像月牙。她父亲早逝,母亲改嫁,跟着奶奶长大。陈明家是村里少有的富裕户,父亲在镇上开杂货店。村里人都说秀兰配不上陈明,但秀兰从不往心里去,每天都会给陈明送自己做的饭菜。
变化发生在陈明去省城打工之后。他在建筑工地当会计,第一次见识了城里的灯红酒绿。同村的小芳在城里做美容师,教会了他用智能手机,带他去了KtV和商场。渐渐地,陈明开始嫌弃秀兰不会化妆、不懂时尚。
秀兰,我们分手吧。一个月夜,陈明在村口的老槐树下说,我在城里认识了别人。
秀兰死死攥着衣角,指甲掐进了掌心:陈明哥,我可以学化妆,可以去打工......
不必了。陈明转身离去,背影决绝。
接下来的日子,秀兰每天守在陈明家门口,从清晨到深夜。陈明躲着她,从后门进出。村里人指指点点,说秀兰疯了。
陈明哥,这是最后一次了。秀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轻得像一缕游丝,让我给你做顿饭,就当是告别。
陈明犹豫再三,还是开了门。秀兰站在月光下,脸色白得吓人,嘴唇干裂,走路时左腿明显使不上力。
你的腿怎么了?陈明忍不住问。
前天上山采蘑菇,摔了一跤。秀兰勉强笑了笑。
去秀兰家的路上,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陈明注意到她的裤腿渗着暗红色的血迹,但她坚持说只是摔伤。
秀兰的家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味。她一个人在厨房忙活,陈明听见菜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偶尔夹杂着压抑的抽气声。
尝尝这个。秀兰端上一盘鱼香肉丝,肉质异常鲜嫩,带着一种从未尝过的甜香。
陈明吃得津津有味,却没注意到秀兰苍白的脸上渗出冷汗,也没发现她始终站着,不敢坐下。
三天后的清晨,秀兰的奶奶发现孙女躺在厨房的地上,左大腿血肉模糊,身边放着一把带血的菜刀。尸检结果显示,她割下了自己大腿上整整一斤肉,最终因失血过多而死。
陈明得知消息时,正在县城和小芳约会。他摔了酒杯,破口大骂:这个疯女人!死了还要恶心我!
秀兰下葬那天,陈明故意带着小芳在村里招摇过市。夜里,他醉醺醺地回到空荡荡的老宅,刚推开堂屋的门,就看见秀兰坐在八仙桌旁,穿着下葬时那件红衣裳。
陈明哥,我腿好疼啊。秀兰轻声说,鲜血从她的裙摆下渗出,在地面上聚成一滩。
陈明吓得酒醒了大半,连滚带爬地跑出屋子。但不论他跑到哪里,总能听见秀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为什么要跑?我们不是永远在一起了吗?
更可怕的是,他的身体开始出现异样。皮肤下仿佛有虫子在蠕动,胃里总是翻江倒海。某天清晨刷牙时,他惊恐地发现吐出的漱口水里漂着几根黑色的长发。
那是我的头发哦。镜子里,秀兰的脸慢慢浮现,你吃下了我的肉,我们早就血肉相融了。
陈明疯狂地抠喉催吐,却只吐出带着血丝的胃液。小芳来看他时,被他满嘴的疯话吓跑了。村里人都说陈明中了邪,请来的道士看了一眼就落荒而逃。
一个月后的雨夜,邻居听见陈明家传来凄厉的惨叫。第二天,人们发现他倒在厨房的地上,手里握着菜刀,左大腿被割得血肉模糊——和秀兰的死状一模一样。
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分不开了...陈明断气前,对着空无一人的墙角露出诡异的微笑。
从此,柳树沟的村民经常在深夜听见切菜声从陈明家的老宅传出,空气中总是飘着鱼香肉丝的香味。有人说,那是秀兰在给她的陈明哥做永远也吃不完的最后一餐。
而每个路过老宅的人,都会不自觉地加快脚步,生怕听见那个温柔又恐怖的声音:要来尝尝吗?这次的肉特别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