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墨鸣一行在墨阳酒楼中,一边品着佳肴、饮着灵酒,一边听墨鸣道出他与「寻歌坊」那层不为人知的关联时,王东阳、王若水、李天擎三人脸上顿时露出恍然之色,先前压在心头的些许疑惑也随之消散。
虽说道他们与墨韵仙子交集不多,可也知晓她与古云丰乃是道侣,更亲眼目睹,那次抵御血海楼侵袭的大战里,墨韵仙子展露惊世手段,以玄妙术法牵制住一众血海楼宗师级灵者。
正是这关键一役,才令血海楼功亏一篑,最终落得全军溃败的下场。
只是谁也没料到,「寻歌坊」竟是墨韵仙子的家族产业,这一点,倒让众人心中多了丝意外。
而南宫明月听闻此事,眼眸中却瞬间掠过一抹赤红流光。
她满心好奇地凝望着墨鸣,将手中玉筷轻轻放在白玉瓷碟上,语气里满是探究:
“阿鸣,你所说的那位墨韵仙子,可是皇城墨家的子弟?
她竟还与古叔叔结成了道侣?”
话音稍作停顿,待得到墨鸣的点头答复后,她顿时来了兴致,语气中满是崇拜:
“我此前去皇城主家给老祖拜寿,倒是从家族长辈口中听过她的名号。
据说她当年不满家族安排的联姻,这才在大爷爷万山尊者的安排下,远走长真府,拜入问心宗门下,如今已是问心宗的核心长老。
她的修为,想必早已迈入宗师之境了吧?
她可是我们这些家族子弟的偶像!谁不想亲眼见她一面?
能毅然拒绝家族联姻,舍弃家族诸多资源,还能闯出这般成就,当真厉害!
古叔叔也是好福气 ——”
说完此话,南宫明月缓缓托起下巴,眼眸中闪过几分思索,语气里裹着丝疑惑:
“只是,她既已脱离家族,为何还能调动家族中的资源?
莫非,她当年脱离家族乃是假象不成?”
她轻轻摇了摇头,眼眸中掠过一丝厌恶,语气稍稍加重,继续说道:
“好复杂,实在想不明白。
本仙子最烦这些家族里的弯弯绕绕,光是想想便让人头疼万分。”
话音刚落,王东阳眼眸中瞬间闪过一抹含着疑惑的金色流光,他将玉筷夹着的锅包肉送进嘴里,快速咀嚼咽下,语气里透着惊疑:
“不对啊!明月妹子,你说没见过墨韵仙子?
上次把我们送到你们家福船上的,不就是她吗?”
南宫明月闻言,下意识地缓缓摇头,下一刻眼眸中便腾起一缕熊熊火光,咬牙切齿恨恨道:
“定然是我家那老头子瞒着我!
我说他怎么不告知我你们是怎么上船的,原来是担心我见到墨韵仙子,怕我跟墨韵仙子学样!
这老头子坏得很!
心里指不定憋着什么花花心思,计划着把我嫁给哪家的纨绔呢!
等我再见到他,非得把他胡子拔光了不可!”
众人听闻此言,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尴尬的神态,手中的玉筷都凝滞在半空。
身侧的王若水抬手拍了拍气鼓鼓的南宫明月肩头,温和的语气中透着安慰:
“明月,可不能这么说清风叔,哪一位父母不把子女当做掌中宝、心头肉?
清风叔这般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见南宫明月点点头,吐了吐香舌,王若水收回莹白玉手,拖着下巴轻叹:
“唉,我从小便未曾见过父母,一直跟着爷爷生活,阿鸣的父母也是早早便失了踪迹。
有些事,拥有的时候不懂得珍惜,直到失去了,方能体会到它的珍贵。
诸位还是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吧。”
话音刚落,南宫明月眼角瞬息涌现出一抹泪花,她连忙别过脸拭了拭,随即转身揽住王若水的胳膊,鼻尖微微泛红,带着哭腔说道:
“若水姐,我想我家老头子了!”
王若水见状,连忙将南宫明月揽在怀里,轻轻抚动她的后背,语气中透着一丝温柔与自责:
“都怪我,不该说这些扫兴的话。
今晚本是为你们扫清那些小喽喽庆功的,大家都别愣着了,快夹菜吃饭。”
墨鸣目睹此景,眼底掠过一丝对父母的思念,压抑着内心深处的悲伤。
在王东阳与李天擎投来的安慰眼神下,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渐渐荡开一抹坚强的微笑。
就在此刻,旁侧专为几只灵兽准备的桌案处,一直专注争抢美食的小珏子,陡然张开嘴巴嚎啕大哭起来,就连口中的烤肉掉在桌子上都浑然不觉:
“哇哇哇 —— 老大我也想我父母了!”
还不待墨鸣回应,小珏子身旁的绯心放下刚递到嘴边的烤肉,狭长的眼眸中闪烁着一抹粉红色流光,柔媚的语气里裹着一丝调笑:
“呦,珏哥,你确定你有父母?
你还记得你父母长什么样吗?”
话音刚落,小珏子陡然止住哭声,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迷茫之色,歪着头思虑片刻,不自觉地缓缓摇头,口中吐出 “没有” 两个字,随即抓起桌上的烤肉,再次投入到大快朵颐中。
这时,王东阳顿时被气笑了,端起桌上的灵茶一饮而尽,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朗声笑骂道:
“珏弟,你不安心吃你的肉,在这捣什么乱?
刚缓和的气氛又让你给搅了,我代表大伙儿罚你一顿口粮!”
小珏子听闻此言,身形顿时一颤,耳朵尖都绷得直直的,吃肉的动作不仅没有减缓,反而愈发迅捷,爪子抓着烤肉往嘴里塞的速度都快了几分,仿佛下一刻餐桌上的烤肉真要被人拿走一般。
众人目睹此景,口中皆爆发出一阵哄笑,爽朗的笑声回荡在雅间各处。
方才那弥漫在雅间内的几分沉重与感伤,也随之一扫而空,连带着空气里的灵茶香,都变得轻快了几分。
南宫明月也从王若水怀中起身,拍了拍裙摆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已然恢复了往日的鲜活神采。
她目光陡然一凝,落在墨鸣脸上的神情,比先前多了几分迟疑与探究。
她抓起玉筷,夹起一块泛着淡淡灵光、肥瘦相间的掠食野猪红烧肉,旋即将肉送入口中,细细嚼了两下,待咽下后,沉吟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
“说起来,阿鸣你也姓墨,你…… 是否与皇城墨家有什么渊源?”
这话一出,王东阳三人也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墨鸣。
墨鸣见状,不自觉地抬手抓了抓头发,目光扫过面露好奇的众人,最终落在王若水身上,语气带着几分茫然:
“从我记事起,便跟着爹娘在囚龙村生活,这点若水姐是知道的。
我也不清楚自己是从何处来的囚龙村,先前问过爹娘,也问过村长爷爷,他们都不肯说,似有难言之隐。
我记忆里还会隐约浮现些从未见过的场景,想来该是来囚龙村之前的记忆,倘若再被我见到这些景象,或许能想起什么也说不定。
剩下的我便一概不知了,此前问过皇城墨家的万山尊者,他也只是隐晦一笑,不肯多言。”
话音稍作停顿,他攥紧手中的玉筷,筷尖轻轻划过瓷盘边缘,随意夹向盘中的青鳞胖头鱼水煮肉片。
他盯着泛着油光的肉片,眉头微蹙,语气中透着丝疑惑:
“虽说,我与墨韵仙子接触的不多,但总能从她身上感到一丝莫名的亲切,却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不是错觉。”
话到此处,他缓缓摇头,将鱼片送入口中,那鱼肉入口即化,还带着淡淡的灵气萦绕舌尖,随即开口道:
“好了,今日便说这些吧,吃完这顿饭,大伙儿都回去养足精神,明日还有一场恶战等着咱们呢。”
与此同时,刚返回万花楼顶层、正欲与花舞共度良宵的花藻榭,突闻地下势力的暗桩竟全被荡魔司擒走,顿时气得气血翻涌,周身灵息不受控地剧烈震荡,身形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他心中明镜似的 —— 此番围猎墨鸣的谋划,即便尚未彻底败北,可最关键的爪牙已被生生拔除。
花藻榭目光扫过四周,却不见苟寒剑的身影,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悦,转头朝着报信的探子冷声问道,语气里裹着彻骨的冰寒:
“苟寒剑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