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口。
风雪初停。
那一辆缴获的半履带装甲运兵车。
停在谷口的雪地上。
车身上，那鲜红的十字标志。
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那是救人的标志。
但在此时。
它代表着死神。
“都准备好了吗？”
林啸天站在车前。
他身上穿着那件从松井身上扒下来的、白色的连体防化服。
脸上戴着防毒面具。
看不清表情。
只听见沉闷的声音，从面具后面传出来。
“准备好了！！”
在他身后。
李铁蛋、豁牙、大牛（刚打完针，硬撑着要来）。
还有十几个尖刀班的精锐。
清一色。
全都穿着白色的防化服。
戴着防毒面具。
手里端的，不再是三八大盖。
而是……
百式冲锋枪。
还有那几把缴获的……火焰喷射器。
“这身皮……”
李铁蛋扭了扭脖子，有些不自在。
“穿着真他娘的别扭。”
“像是个吊死鬼。”
“别扭就对了。”
林啸天冷冷地说。
“鬼子看见这身皮。”
“比看见阎王爷还怕。”
“陈清泉。”
“到！”
陈清泉坐在装甲车的副驾驶位上。
怀里抱着那台九四式电台。
“电报发了吗？”
“发了！”
陈清泉扶了扶眼镜，一脸兴奋。
“我模仿松井的手法。”
“给青石岭火车站发了急电。”
“说……‘采样任务完成’。”
“‘发现变异高传染性菌株’。”
“‘急需进入车站隔离区进行封存’。”
“‘所有人不得靠近’。”
“鬼子信了吗？”
“信了！”
陈清泉把耳机递过来。
“车站的鬼子站长，吓得都快尿裤子了。”
“让我们赶紧过去。”
“还说……给我们腾出了最好的仓库。”
“好。”
林啸天接过耳机。
扔在一边。
“那就去……”
“给他们送这份‘大礼’。”
“上车！！”
“轰隆隆——！！”
装甲车的引擎发出了咆哮。
卷起一阵雪雾。
像一只白色的幽灵。
冲出了狼牙口。
冲向了三十里外的……青石岭火车站。
……
青石岭。
这是这条铁路线上最大的中转站。
也是佐藤一夫囤积物资、转运兵员的核心枢纽。
此时。
车站内外，戒备森严。
炮楼上，探照灯来回扫射。
机枪手严阵以待。
但是。
当那辆涂着红十字的半履带装甲车。
出现在公路尽头的时候。
所有的鬼子，都下意识地……
后退了一步。
那辆车。
在他们眼里。
就是一座移动的瘟神庙。
谁都知道“防疫给水部”是干什么的。
谁都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沾上一点。
就是全家死绝。
“快！快开门！！”
“那是松井少佐的车！！”
守门的鬼子曹长，捂着口鼻。
隔着老远就大喊。
“放行！！快放行！！”
“别让他们停在门口！！”
“咯吱——”
沉重的木栅栏门，迅速打开。
装甲车没有减速。
大摇大摆地。
轰隆隆地开进了车站。
一直开到了站台旁边的物资仓库前。
“滋——”
刹车声响起。
车停了。
周围的鬼子，不管是搬运工，还是巡逻兵。
全都像躲瘟疫一样，退到了五十米开外。
只有一个鬼子中尉。
戴着口罩，硬着头皮走上前。
“松井阁下……”
“我是车站守备队的小林……”
“请问……”
“需要我们做什么协助吗？”
车门。
缓缓打开。
一股白色的冷气（其实是车里的暖气遇冷）冒了出来。
接着。
一个穿着白色防化服、戴着防毒面具的高大身影。
跳下了车。
正是林啸天。
他没有说话。
只是冷冷地看着那个鬼子中尉。
然后。
他做了一个手势。
一个……“聚拢”的手势。
“松井阁下让你们过来！”
陈清泉在车里，用流利的日语喊道。
“有重要样本泄漏！”
“需要人手协助封锁！”
“快！！”
“啊？泄……泄漏？！”
鬼子中尉脸都绿了。
但这可是松井少佐的命令。
那是关东军总部的红人。
违抗命令，也是死。
“快！！”
“都过来！！”
“协助太君封锁现场！！”
中尉硬着头皮，招呼着周围的几十个鬼子兵围了上来。
虽然心里怕得要死。
但还是哆哆嗦嗦地靠近了装甲车。
十米。
五米。
三米。
近了。
鬼子中尉甚至能听到那个“防化兵”沉重的呼吸声。
“松井阁下……”
中尉刚想敬礼。
突然。
他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这个“松井阁下”的手里。
拿的不是试管。
也不是文件。
而是一把……
黑洞洞的……
百式冲锋枪。
而且。
在那防毒面具的护目镜后面。
那双眼睛。
根本不是医生的眼睛。
那是一双……
死神的眼睛。
“你……”
中尉刚张开嘴。
“动手。”
防毒面具下。
传出了两个冰冷的中国字。
“哒哒哒哒哒！！！！”
枪声！
像爆豆一样！
在零距离炸响！
林啸天手里的冲锋枪，直接顶在了中尉的胸口！
一梭子子弹！
瞬间把他的胸膛打烂！
“杀啊！！！！”
车厢门猛地被踹开！
李铁蛋、豁牙、大牛……
十几个“白衣死神”。
像一群出笼的猛虎！
从车里跳了出来！
每个人手里。
都是一挺喷吐火舌的冲锋枪！
“哒哒哒哒哒！！”
“突突突突突！！”
这是一场屠杀！
毫无悬念的屠杀！
围上来的几十个鬼子，连枪栓都没来得及拉！
就被这密集的弹雨，像割麦子一样扫倒！
血肉横飞！
惨叫连天！
“八嘎！！是土匪！！”
“是幽灵部队！！”
远处的鬼子机枪手反应过来了！
刚想调转枪口。
“呼——！！！！”
两条长长的火龙！
从装甲车的两侧喷涌而出！
那是两把火焰喷射器！
烈焰！
瞬间吞噬了站台上的沙袋工事！
机枪手连同机枪一起。
变成了燃烧的火炬！
“炸！！”
“给老子炸！！”
林啸天一边扫射，一边怒吼！
李铁蛋从车里拖出一箱箱手雷。
那是从松井车上缴获的。
也是鬼子自己的。
“嗖！嗖！嗖！”
手雷像雨点一样。
砸进了车站的调度室！
砸进了兵营！
砸进了那堆积如山的物资仓库！
“轰！轰！轰！轰！！”
连环爆炸！
火光冲天！
整个青石岭车站。
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撤！！”
“别恋战！！”
“要把鬼子的援兵引出来！！”
林啸天看了一眼手表。
五分钟。
足够了。
他把最后一颗手雷，塞进了装甲车的油箱底下。
然后。
带着人。
跳上了早就停在车站外接应的……
一辆满载煤炭的火车头。
那是赵铁山带着人，刚刚偷袭拿下的。
“开车！！”
林啸天吼道。
“呜——！！！”
汽笛长鸣！
火车头喷着白气。
撞开了车站的栏杆。
顺着铁轨。
向着茫茫的雪原深处。
狂奔而去！
身后。
青石岭车站。
那是佐藤一夫的物资中转枢纽。
此刻。
已经化为灰烬。
……
半小时后。
县城。
佐藤一夫正在听戏。
《霸王别姬》。
“报——！！”
田中中尉连滚带爬地冲进来。
脸无人色。
“少佐阁下！！”
“出……出大事了！！”
“松井少佐的车……”
“进了青石岭车站……”
“然后……”
“然后呢？”
佐藤一夫手里的茶杯，停在半空。
“然后……”
“那是林啸天！！”
“他……他屠了车站！！”
“烧了仓库！！”
“还……还抢走了咱们的一辆火车头！！”
“啪！！”
精美的瓷茶杯。
摔在地上。
粉碎。
佐藤一夫慢慢地站起来。
他的脸。
扭曲了。
狰狞了。
像是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
“松井……死了？”
“是……全队玉碎……被活埋……”
“我的药……我的防化服……”
“都被抢了……”
佐藤一夫深吸一口气。
闭上了眼睛。
身体在微微颤抖。
许久。
他猛地睁开眼。
拔出指挥刀。
一刀劈碎了面前的桌子！
“林啸天！！！！”
“我要把你……”
“挫！骨！扬！灰！！！！”
“传令！！”
“电告关东军司令部！！”
“青石岭车站被袭！铁路中断！！”
“请求……”
“请求航空兵战术指导！！”
“请求……‘轰炸机’大队！！”
“我要把整个狼牙口……”
“从地图上……”
“抹掉！！！！”